“是与不是，之后便会见分晓。”柳月瑶抬眼看向远处漆黑的天际，却不知道是在同白术说话，还是在告知自己。

　　当天夜里，柳月瑶着一身夜行衣翻墙离开丞相府。

　　她于城东的一个角落处停下，抚了抚身上的泥土，看向等在那里已经带了些露气的马车。

　　车窗内终是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唇红齿白，又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孔。

　　正是竹生。

　　“柳小姐……”

　　柳月瑶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银票和一些吃的都在其中，我已经托人给你在江南买了一处小宅院，在那里无人认识你，亦无人知你过往。”

　　竹生心存感激，不顾阻拦起身下了马车，对着柳月瑶跪下磕了个响头：“柳小姐大恩大德，竹生毕生难忘。”

　　那日他跟严可柔被接回严家，严家疼惜女儿，所以打算弄死他将一切都遮掩过去，紧要关头，柳小姐的人将他救了出来。

　　柳月瑶摆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趁城门还没关闭之前离开。”

　　竹生含泪像柳月瑶作了一揖，乘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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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孤鸿走后的第十天，蜀中旱灾发生瘟疫的消息才传达到宫内。

　　皇帝震怒，处置了大量官员，一时间整个上京上流圈子中变得人心惶惶，生怕因此受到牵连。

　　柳月瑶坐在长廊中，望着不远处已经凋谢的荷花发呆，手中的鱼食一粒一粒抛向水中，引起一片波澜。

　　“小姐，没想到那件事情居然是真的。”白术脸上难得有了忧虑：“奴婢虽然出身苦寒，却有幸在丞相府中长大，却是从没有想到过，传闻中的易子而食，尸横遍野的现象真的存在。”

　　小丫鬟只需要想想便觉得那是人间炼狱。

　　柳月瑶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抛下，望着剧烈翻动的池水轻声道：“世间万般皆为常态，人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只要能活得下去，这些又有什么？

　　不过纵使蜀中人心惶惶，远在千里的上京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达官贵人们观望了一段时间之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想的左右不过是这瘟疫怎么都不可能传到这天子脚下，死的也不过是些如蝼蚁般的贱民罢了。

　　初秋来临的时候，皇后又请了柳月瑶进宫好几次，再出来时，给柳丞相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举办一场宴会告知柳月瑶跟柳云清的真实身份。

　　柳丞相只好应下，而后广发邀请函，邀请上京中的达官贵人来参加柳府的赏花宴。

　　宴会当日，许多人都是很给面子的上门。

　　其中也包括了许久不出现在人前的严可柔。

　　柳月瑶一身烟青色，捧着一碟糕点坐在池塘边的凉亭上，望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皱了皱眉。

　　白术却为她高兴：“小姐，今日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用身份这件事情来取笑你了！”

　　从前的柳月瑶生长于乡野之间，纵使顶着相府养女的名号，却只能够被人看笑话。

　　如今回归了真正的身份，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小丫头看到这一切，打心眼里为主子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