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闭了眼。想着老太太临终前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忍不住埋怨起来。

　　“你就那么忙，连过来医院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人民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妈难道就不是人民中的一员？！”

　　“你还来干什么，啊？！妈死的时候都不能瞑目，你还有什么脸呆在这儿！”

　　面对亲人们的指责，张卓没有反驳。他跪在老太太的病床前，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掉。男儿有泪不轻弹！素来有着铁血男儿之称的他，在面对歹徒的时候，可以以命相搏，受了伤都不哼哼两声的人，却在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母亲尸神面前，哭得像个脆弱的孩子。

　　张卓的爱人走到他跟前，含泪拍了拍他的肩膀。“妈病了这么些年，受尽了折磨，如今终于能解脱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卓的母亲享年七十八岁，其实已经算是高寿了。只是，自打他警校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就很少回去看望她老人家。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们母子见面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

　　张卓心中有愧啊！

　　几人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商量起老人家的后事来。

　　张卓是家里的老幺，这事儿自然轮不到他做主。张家老大建议说，老一辈儿讲究的是一个落叶归根，所以打算将老太太弄回老家治丧安葬。

　　张卓没有反对。只是，想要请假谈何容易。更何况，按照老家那边儿的规矩，还得在家守孝好几天。局里领导知道了这件事，倒是挺理解的，给他批了三天假。

　　只不过如此一来，刑警大队就少了个主心骨，很多事情都没法决断，破案的日期也只能一拖再拖。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技术那边有了突破性进展。

　　“密码解开了，里面一共有三个视频文件，一个音频文件。”小陈将文件投影到了投影仪上，然后一一点开来。“这几段视屏拍的不是很清楚，角度比较偏，应该是偷拍的。不过内容却相当明了，这些人聚在包厢里是在吸食违禁药品。”

　　“这么看来，周子皓是因为拍下了他们违法犯罪的事实，所以才被灭口的？”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众所周知，毒品这种东西的危害性非常大。可偏偏就有那么些自以为是的人去碰这些东西，还把这种行为当成是解压，当真是愚不可及！

　　“可惜了 ，画面不够清晰，很难辨认身份。”小李叹了口气说道。

　　“那可未必！”女警小江笑着说道。“瞧见那个穿红色夹克的男人没？”

　　“怎么，你认识？”小李欣喜的问道。

　　“黑骑士乐队，听过没？”小江转着笔问道。

　　小李诚实的摇了摇头。

　　“很早之前就出道了的一个老牌乐队，搞摇滚的。”小江笑着解释。“这个人，是其中的一员，乐队里的贝斯手。”

　　“嘿，你怎么知道的？”小李感兴趣的问道。

　　小江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小舅早些年也玩儿乐队来着，房间里到处贴着偶像的海报，其中就有这个黑骑士乐队，上面还有他们的亲笔签名呢！”

　　*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张玉华正跟一个十八线的嫩模打得火热。那画面，有些不堪入目。

　　“都一把年纪了，还玩儿得这么疯，也不怕得病！”去抓人的警察把人带上车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另外一名警员附和着说：“这个圈子就是这么乱！”

　　张玉华留着一圈络腮胡，人高马大的，身形十分彪悍，脾气也挺冲。从被带走的那一刻起，嘴巴里就骂骂咧咧的，尽是些污言秽语。

　　好在警员们的定力还不错，只当他是耳旁风，根本就懒得搭理。

　　到了警局的审讯室，气氛骤然严肃起来，张玉华才知道收敛。

　　“我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啊？我跟那个嫩模处对象呢，不信你们把她一起叫来问问！”张玉华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还以为警察临检扫黄呢。

　　小江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跟谁处对象我们没兴趣知道，找你来是因为别的事儿。”

　　她说着，将从视频上截取下来的几张照片推到他的面前。“这场景，不陌生吧？”

　　张玉华看到照片，再也笑不出来了。想要反驳，但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说说吧，其他几个都有谁？”

　　“货源打哪儿来的？”

　　“平时怎么联络的？”

　　小江冷下脸来发问道。

　　张玉华沉默着，一言不发，心里却将周子皓骂了千百遍。那小子无意中撞见他跟几个友人在一起嗑药，居然偷拍了下来，还三番五次的跟他要封口费。而且，要的钱一次比一次多，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后来，有朋友从中调解，约了他们出来谈判。最终，他以一百万的价格买回了他手里的视频。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滑溜的很，竟然用录音笔偷偷地录下了他们谈判的整个经过！

　　他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人去抢那个录音笔。只是，那人下手重了一些，直接把人给弄死了。录音笔是抢回来了，却发现有备份过的痕迹。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个小辈儿耍着玩儿，如何不恼火！可偏偏，那备份如今落到了警察的手里。现在，他想要洗脱嫌疑，怕是不能了。

　　见张玉华不开口，小江也不逼他。“吸毒再加上一个买凶杀人，两罪并罚，少说也得判个十几二十年的。你好好儿想想，该怎么减轻自己的罪行，否则这下半辈子怕是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张玉华闭着眼睛坐在椅子里，依旧一声不吭。

　　都到了这步田地了，找再好的律师也没用。

　　警察的提议，他不是没考虑过。但他也知道，那些人的势力背景强大，若他敢吐露半个字，不光是他有生命危险，就连他的家人也会跟着遭殃。所以，权衡利弊之下，他能做的就是闭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