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玲听到声音,脸色一变,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我走到她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怕,有我呢。”
说着,门外响起踏踏踏地脚步声,随即一个声音大喊,“玲儿,玲儿,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虚掩的门被猛地推开,钟玲的叔叔和婶婶快步闯了进来。
她先是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我们这一屋子的人,然后目光就锁定在钟玲身上,我觉得她看到钟玲的时候,刚刚脸上的惊慌一扫而过。
“玲啊,走,跟婶子回家吧。”
钟玲不断往我身后躲,而那个钟玲的婶婶却一直想要去拉钟玲。
我朝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她和钟玲之间,“那个,钟玲婶子,我想和你谈一谈。”
毕竟如果能够谈妥,还是要省事一些的。
可是,钟玲的婶子却是十分精明地翻了个白眼,“俺和你可没什么好谈的,你赶紧把我侄女儿放了吧。”
哎呦,瞅瞅,这表情,这语气,好像我是个坏人,绑着钟玲不放一样。
“那好吧,我们有车,把你们送回去吧。”我一边妥协,一边冲落尘眨了眨眼睛。
落尘站起身,打算和我一起上去,同时站起来的还有木青。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吧。”转头和鬼娆还有鬼子玄说了一声,我们三个人带着钟玲还有她叔叔婶子坐上了寇启辰给我们找来的车,木青便被拉来做了司机。
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看着被她叔叔婶子夹在中间坐立难安的钟玲,我是真的很同情她的,所以,心里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她从她叔叔婶婶的魔爪中给救出来。
车子停在钟玲叔叔家门前,我看到昨天的那些装束已经换下来了,心里忍不住腹诽,他要是敢不换,我还撕。
当我们跟着他们进了家里面的时候,我看到钟玲叔叔婶婶一脸土色的望着我们,“那个,玲啊,快谢谢他们把你送回来。”
她婶子的这言外之意我听出来了,其实就是在间接的赶我们走呗。
可惜,我们哪能那么容易就走啊。
不过,主角还没到,这戏该怎么唱下去呢。
正踌躇间,脑海里忽然响起黑曜的声音。
“唐儿,我是用魂体过来的,现在就在你身后。”
啊,我惊喜地回身,正对上一张俊美无邪的脸。
“黑......”
“嘿嘿,不用客气。”我差点喊出黑曜的名字,幸好我机智地改了口。
“那个,我们今天是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们的。”一边说,我一边轻轻朝着身后推了推胳膊,示意身后的黑曜可以开始使用幻术了。
钟玲的婶婶面带疑惑,“什么人?”
“这个人啊,你们认识,也很熟,就是......钟金贵!”说完,迅速闪到一旁,眼前,出现了一片雾蒙蒙。
“啊!”房间里传来两声惊叫,我听见一个声音哆哆嗦嗦地喊道,“大,大,大哥!”
我看着缥缈的雾气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朦胧的浮现,正是钟金贵的样子的!
原来,幻术竟然这么神奇啊。
我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就听见“钟金贵”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善待玲儿的,所以,就拜托了唐小姐照顾玲,你们赶紧签了抚养权转让书,否则,我死不瞑目啊!”
啧啧,这声音,缥缈,低沉,压抑,听着还真的有一种渗人的鬼味儿。
对面的叔叔和婶婶一脸惊惧和不可置信,呆呆地望着钟金贵。
“怎么,你们还想将我闺女卖给死人吗?”
“钟金贵”的声音带上怒意和恐吓,吓得那俩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不不,大哥,我们没有,我们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玲儿,你就安心回去投胎吧!”
钟玲婶婶带着哭腔说着,可是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言不由衷。
忍不住在心里告诉黑曜,“一定要争取到钟玲的抚养权。”
“不行,玲儿放在你们手里,我不放心,要不这样吧,你们不签的话,那就把我的赔偿金都给了唐小姐吧,你们以后要是对玲儿好的话,她每个月都给你们汇一笔钱,要不然,你们就把玲交给唐小姐,那笔赔偿金都是你们的。”
钟玲的叔叔和婶婶相互对视,似乎在默契地商量着什么,就见他们脸色苍白地点点头,“好吧,我们签字。”
成了!心里一喜,我急忙冲木青伸手,拿到我们刚刚在车上就已经写好的协议。
看着俩人十分肉疼不甘地签了字,我的心这次彻底地放了下来,黑曜也收回了幻术,看着俩人蒙圈的表情和苍白的神情,我心里很解气。
立刻,我就帮钟玲收拾了必要的东西,其实她的东西真的是少得可怜,看得我一阵鼻子发酸。
“唐姐,你真的要带我走吗?”
收拾好了以后,钟玲忽然满脸犹豫嗫嚅地开口。
我一愣,来这里几天,我倒是忘记关注钟玲的情绪了想来,这些日子,她是最不好过的吧。
“放心吧,你也知道我能够看到魂魄,真的是你爸爸托付我照顾你的,因为你爸爸帮过我,我很感谢他,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认真的对钟玲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紧紧地抱了抱她。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真的吗?那我爸他现在还好吗?”
“他啊,放心吧,钟叔叔已经快要投胎转世了。”
努力安慰着钟玲,在她叔叔婶婶不甘的目光中我们出了村子。
等到终于坐上了回去的火车,我这心算是彻底放下了,看着身旁一脸茫然和害怕的钟玲,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啊?”对面的木青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目光落则落在斜对面坐着的落尘和鬼娆身上,正好和落尘看过来的目光相对,一时因为我和鬼娆换了座位而感到心虚,我赶紧别开头。
“神婆。”
听着木青郑重其事地喊我,我回神严肃地看着他,“什么事?”
“我听小玄说,你对钟玲的叔叔说是我的老婆。”
呃,怕什么来什么,不自觉地我再次白了一眼鬼子玄,这小子,不但擅自做主,还谎报军情,我那时说的是我老公是警察,我哪个字说我老公是木青了。
讪讪地对着木青笑了笑,“咳,那个,我当时就是为了吓吓他们,而且,我也没说是你,就说我老公是警察而已,你不要对号入座嘛。”
纠结地和他解释了一番,抬头正对上他略显失望的脸,心头一跳,一个不安地念头冒了上来,难道他对我,真的有意思?
接下来,木青没有说话,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反看鬼娆,不停地和落尘在说什么,一脸娇羞的笑容。
哎,叹气中,忽然空气里传来淡淡的檀香,让我心神一震,立刻抬头四下打量。
可是,除了那香味儿还在,我却怎么也看不到想看的身影,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为什么我潜意识里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呢?
忽然,一阵孩啼声狠厉地响起,这声音,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听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啊,哭得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怎么了?”
车内一时议论纷纷,我好奇地循着哭声望过去,就在隔着我们三个座位的位置上,一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一周左右的小宝宝,在不断哄着,一边摇晃着胳膊,嘴里还发出哦哦哦的哄唱声。
车厢内有几个热心人已经围过去询问,女人只是皱着眉头,不停摇头。
我的目光则落在她身前的那个穿着一身工作服的男人身上,他的身上全是尘土,脸色苍白,特别的是,他的脑袋上,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泊泊地往外冒着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脸颊。
但是,其他人却都没有看见,确切的说是,他们都看不见,因为这是一只鬼,还是一只横死的鬼。
不由得,目光转向落尘,就见他也同样用一种我明白的眼神看着我。
心里那颗好管闲事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我刚想过去,对面的木青站起身按住我,“你别动,我去看看。”
说着,他站起身,穿过人流去到了那个中年女人的身旁。
就见他弯腰和她说着什么,又见他看了看孩子,这期间,那孩子一直在撕心裂肺的哭,哭得人心里乱乱的。
无意间,我看见那个横死鬼的眼里冒出凶光,一脸不甘,猛地,他的头三百六十度转向了我!
心里陡然一惊,他的正脸上,半边的眼睛已经不知道被什么给砸出来了,一坨红白相间的肉酱粘在脸上,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直直地,带着无限恨意地盯着我!
我看见他的手化作利爪,狠厉地朝着女人怀里的孩子的脖子掐了上去!
就见孩子的哭声一顿,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喉咙,立刻便没了声音,只是那孩子的脸憋得酱紫,眼看就要背过气去了。
“快,是不是被什么卡住了!”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纷纷关心地看向孩子,那个中年女人被这突来的变化吓得脸色突变,嘴唇都开始哆嗦。
“快,快,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看着孩子开始凸出的眼睛,我霍地一下子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