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是个女人,听起来好像还带着哭腔。
老奶奶脚步利索地快步走出去,我看着手里只吃了几口的窝头,赶紧又塞了几口。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红依不满地看着我,放下手里的窝头,跟着老奶奶身后走了出去。
我叹了口气,本来想冷哼一声的,可惜喉咙里全是窝头,赶紧端起碗喝了一碗咸菜汤,别说,这味道,还别有一番滋味儿。
随着木头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我转过头,看见从门外跌进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扑着跌进来一把抱住谭奶奶的大腿,哭嚎着喊救命。
不过这时候我的目光被红依手里攥着的窝头碎面儿吸引了,怪不得,刚刚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白墨和红依其实都是阳身鬼神,根本不用吃饭的,原来,红依一直用手电挡着咬窝头,其实就是做个样子啊。
“谭婆婆,求你救救我当家的吧!”女人仰着头满脸泪痕,嘴里不断对谭婆婆发出哀求。
谭婆婆用力将女人扶起来,淡淡的问道,“你男人怎么了?”
“他,他,好像啊撞邪了!”
听了女人的话,我下意识心头一跳,哎,做这行做久了,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不过我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女人判定了她男人是中邪了,可是却找到谭奶奶让她去救,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谭奶奶不是普通人啊。
糟了,她会不会看出白墨和红依两个人的身份啊。
“白墨,这个老奶奶不简单啊,你说她会不会看出你和红依的身份啊。”
免不了,我担忧地看向白墨。
白墨轻松的微微一笑,“你觉得如果不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用了鬼身,你能够看得出我是鬼吗?”
哦,这倒是。
“放心吧,我和红依在阴间身份不一样,来了阳间也是,一般本领的捉鬼师都不会发现我们的。”白墨轻声安慰我。
我听了他的话,算是松了口气,不会被认出来就好,要不然我肯定会被其他人当成精神病的。
再看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女人拉着谭婆婆就往外跑,红依则仅仅跟在后面。
我和木青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窝头。
“白墨,你要不要去。”我转头问了在边上坐着的白墨一句。
白墨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不过媳妇儿,你记住,不要轻易管闲事啊。”
听着他的叮嘱,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您这意思我每次斩妖除魔都是在管闲事了。
我看了一眼木青,就见他冲我点点头,还有鬼子玄,依旧一脸兴奋的模样,这个孩子,就喜欢出点儿事。
我们三个加上一只宠物,出了院门正好看见红依通红的背影,急忙跟了上去。
走了不远,就来到一间新盖的房子面前,就看见那里围满了人。
“来了来了,谭婆婆来了,快,给让个道儿。”
人群快速分开一条道,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里面,并在此被人群包围。
而在人群包围的中间,我看到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躺在地上,面容铁青,头发上还沾着水草。
不用说,这个男人刚刚溺水了,而且我看了一眼他的情况,胸口的起伏很小很小,而且好久才喘一次,这,有些不妙啊。
急忙蹲下身,我捞起他的胳膊,将中指和食指搭在他的脉门上,细细品味着。
脉搏有力的过分,我心头一跳,不对劲啊,这呼吸都这么微弱了,按理说这脉搏不应该跳得这么激烈啊。
这时,一只苍老的手从我的手里将男人的手臂接过去,然后手指和我一样的姿势搭上男人的脉门。
我看见自始至终,谭奶奶一直都是一脸淡定的模样,她慢悠悠地放下男人的手臂,然后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刚刚和她求助的那个女人,“金花,我只能告诉你,机会一半一半,如果我治不好,你们家可不要找我麻烦。”
谭奶奶直接将顾虑说了出来,没想到这还是个蛮耿直的老奶奶。
不过这个老奶奶说的也没错,自古以来,人们都有一种劣根性。
只看见那个女人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您一定要救救我当家的!”
谭奶奶点头,目光再次转向男人,我纳闷地看着她的目光不停在打量什么,最后她的目光好似落到了男人的上衣上。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男人的穿着,是一件绿色的破军装样式的衣服。
可是,下一秒,我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这,不对劲啊,这男人身上的衣服,是反穿着的!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反穿衣服是很忌讳的,许多地方有死人反穿衣物的习俗,这是为了让其知道自己已经过世,不要再留恋阳间。
所以,现在很多老辈人是不许晚辈们将衣服反着穿出去的。
这个男人居然反穿着衣服,让人看起来真的有种渗得拉的感觉。
“这衣服是他原先就穿在身上的吗?”谭婆婆神情严肃地问道。
“那个,好像是。”女人不确定地回答道。
“这是我儿媳妇儿给穿上的,大柱落水被救上来以后,她给我儿子穿上的,谭婆婆,怎么了?”
一旁一个坐在地上的年过五十的女人一边哭一边说得还算清楚,但是她的说法却和那个金花完全不同。
“哦,是我给穿上的,我这一着急就给忘了。”金花急忙改了口。
不知为何,这几句话的功夫,我忽然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谭婆婆站起身,凌厉的目光闪着精光看向金花,就那样盯着金花看了一会儿,然后招呼了他们家的几个亲戚,将男人抬进了屋子里。
我们也随着谭婆婆进了屋,并让大柱家将其他人拦在了门外。
期间谭婆婆有看了我们一眼的,我总感觉她似乎知道我们回跟着来。
进了屋子,几个人准备将男人放在炕头,结果遭到谭奶奶一声怒喝,“不想人死把她抬到炕梢去!”
几个人好像被谭奶奶的气势给压住了,乖乖的将男人放到了炕梢上面。
几人出去以后,屋子里就剩下我们四个人还有那个金花和金花的婆婆。
“金花,你为什么要给大柱穿反衣?”谭婆婆一开口便问出了我刚刚在大门口就想问出口的话。
金花脸上一怔,露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表情,先是摆摆手,而后又连连后退,“我,我,当时实在是太慌了,所以我就没看,想着他从水里出来会冷,就直接给披上了。”
谭婆眯着眼睛盯着她,然后木然地转过头,将手指弯曲放到男人的脖颈上,用力弹了一下。
就听见男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的身体甚至都坐了起来,不断地大咳着,期间我听见砰地一声,一个东西从男人的喉咙里掉了出来。
就见一个挺大个儿的核桃上躺在地上,上面还裹着一层粘液。
没有想到这么大个人,居然被核桃卡住。
而后,我看见那个男人不断哼哼着,身体也瘫软的躺回了炕上。
“儿子啊!”那老年妇人哭喊着她的儿子,谭婆婆不耐烦地将她拨开,“去找根红线来。”
妇人手忙脚乱地将红线找到递给谭奶奶,就见谭奶奶将红线迅速缠在了男人的中指上。
这是,锁魂术?这个是民间比较偏的锁魂术,难道谭奶奶就是民间高人?
我惊讶地看着她,同时看到了男人的一魂一魄被牢牢锁在了男人的身体里。
怪不得他的气息那么微弱可是脉搏却那么有力,原来是因为他被核桃卡住了喉咙以至于他呼吸不畅,但是却并没丧命。
可是,他那两魂和六魄哪儿去了?
谭奶奶似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跟金花说了一声,“带我去他溺水的河边。”
金花似乎还在惊吓中没回过神来,傻傻的点着头,浑身哆嗦地在前面带路。
出了门,意外地发现外面还围着不少人,这人啊,爱看热闹的心理什么时候能改改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金花来到了大柱溺水的河边,可是我差点不厚道的笑出来。
这哪里是条河了?明明就是条小溪嘛。
看着清澈见底的样子,充其量也就能淹过我的腰,这个水深能把一个大男人给淹死?而且他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对这个河应该很清楚,怎么会淹到呢?
难道真的是那东西在作怪?不会是这河里的水鬼在找替身吧?可是,我很怀疑,这里真的能淹死人吗?
就见谭奶奶居然脱了鞋,然后轻轻踩了几下水,忽然我发现她双眼圆睁,大声地呸了一声。
人群中看见谭奶奶这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哎,看谭婆婆这个架势,看起来真的是那东西在作怪啊。”
“难道是李斗的鬼魂在找替身?”一个中年男人面带惊恐地说道。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一直真人窥听的我的耳中,听他们这意思,这河里,果然有问题啊,李斗,难道就上一个死在这水里的人?”
“晚上再来。”就在我以为接下来谭奶奶要做什么大事的时候,她忽然利落的穿好鞋子,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一点儿也不像七十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