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却抬起手臂。
“啧。”攥住苏瓷手腕，顾牧深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干什么？要打我？”
“滚。”
除了这个字，苏瓷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了。
闭了闭眼，苏瓷满心疲惫，“顾牧深，我究竟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别再缠着我？别再阴魂不散？”
“不能。”放开她，顾牧深低头整理袖扣，“苏苏，温瑾安都这样了，你跟我吧。”
“滚。”
眼神一闪，顾牧深摸了摸下巴，“好，我滚了。”
他说完，居然真的转身就走。
直到他上车，驱车离开，苏瓷还不能回神。
他，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不能立刻回去，怕自己泄露情绪，苏瓷选择去花园冷静。
*
一周后。
苏瓷的测查报告出来。
捏着报告，她久久不能回神。
江古晨和闫砾对视一眼，后者坐下，捏捏她的肩，“没关系，苏瓷，本来这样能匹配上的概率就低。苏瓷？苏瓷？”
指尖用力捏着报告到泛白，苏瓷吐出一口气，“那，那瑾安怎么办？”
“等，等合适的肾源。”
“要多久？要等多久？你不是说越快越好吗？”
“……”
闫砾沉默。
江古晨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江古晨的手机突然响起。
掏出手机，他接起。
“喂，什么？你再说一遍！确定吗？”
挂断线，江古晨声音轻颤，“有了！”
“什么？”
苏瓷和闫砾同时抬头看向他。
“有肾源了！瑾安有救了！”
那个时候，苏瓷没有想到，命运的齿轮会转到一个，她万万想不到的方向。
得失会突然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想要抓住的，必须放手的，她究竟该选择哪一个？
“有，有了？！”
因为太激动，闫砾舌头都打结了。
捏住苏瓷的肩，他大声说：“苏瓷，听见没？有肾源了！安有救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赶紧告诉慕阿姨还有温叔叔，我打电话！还有流光和阿佑！”
闫砾兴奋的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屏幕半天都划不开。
江古晨笑他，拍了下他的肩，看向苏瓷，“苏瓷？”
伸手在苏瓷面前挥了挥，他问：“你怎么了？听见我们刚才说话没？苏瓷？”
“我……”
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异常。
清了清嗓子，苏瓷舔了舔唇，“有肾源了？”
“嗯，刚得到的消息，找到了适合瑾安的肾源。瑾安可以准备手术了。不过你没事吧？”扶住苏瓷的肩，江古晨觉得她的反应怪怪的，是太平静了吗？
“苏瓷高兴傻了。”闫砾说道，“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果然，没多长时间，苏瓷就默默的开始掉眼泪。
江古晨：“……”
闫砾给他使了个眼神：我就说吧，高兴傻了。
江古晨蹙眉，手指头在太阳穴旁边比划了一下。
闫砾怒，给他一脚：你他妈才是疯子！
江古晨“嗷”一声，苏瓷抽泣着抬头看他。
他对上她视线，挤出一抹笑。
然后，就发现苏瓷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嗯，深井冰。
靠！
到底谁是深井冰啊！
站起身，苏瓷吸吸鼻子，擦了下眼睛，“我要去看瑾安。”
闫砾笑着摆手，“去吧，去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你亲自告诉他，他会更高兴。”
点头，苏瓷又问：“对了，捐献者是谁？”
江古晨耸耸肩，“不知道。”
闫砾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啊？”
“对方不肯透露自己的信息。”摊摊手，江古晨说：“我会再去亲自确认一下。总之，这是个好消息嘛。”
“那倒是。”
不肯透露自己的信息。
苏瓷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点不安。
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她深呼吸，把不安赶走。
一切都会好的。
*
病房里，温瑾安在看书。
苏瓷推门进来，没有立刻走向他，而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其实，她一推门，温瑾安就知道了。
只是她不出声，他也不出声。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
温瑾安先破功。
合上手里的书，他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苏瓷摇摇头，柔柔的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看你，你好帅。”
“……”
走上前，她弯下身，眉眼弯弯，“怎么了？温总被我撩到了吗？”
轻咳一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是啊，我被苏小姐撩到了。”
她欢呼一声，往他额上吻了一下，“能成功撩到温总，不容易。”
握住她的手指捏捏，温瑾安温柔问道：“有什么好事么？”
“你怎么知道？”
“你看上去，很高兴。有点让人在意。”
“很明显？”
“嗯。”
“那是因为，”话语一顿，她搂住他的脖颈，“有好事啊。”
温瑾安的手掌落在她背上，轻轻的抚动，“哦？什么好事？”
“瑾安，我们找到合适你的肾源了。”
苏瓷话落，温瑾安全身一震。
她撤身，面对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勾唇轻声道：“真的，瑾安，是真的。刚才江古晨接到消息，说找到了合适你的肾源。瑾安，你可以手术，你会好的。”
“我……”张张嘴，温瑾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表情无措，慌乱，紧张，喜悦，担忧，很复杂。
苏瓷看的心疼，手抚上他的脸，“瑾安，会好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你。”
闭上眼睛，他把脸更加的贴向她的手，轻轻蹭了蹭，感受她掌心的温度。
苏瓷唇角上扬，展臂把他的脑袋抱进怀里，低头将下巴抵在他发顶。
“瑾安，我会陪着你的。不用担心，你一定会好的。”
病房外。
温望舒站在慕以瞳身后，抱住她，低沉的男声响起在她耳畔：“不进去吗？”
慕以瞳摇摇头，转身抱住温望舒精瘦的腰肢，“不进去了，肉肉和苏瓷待着就好。”
温望舒吻了吻她的耳朵。
慕以瞳仰起脸，“望舒，我们去找小古好不好？我得趁着现在还很清醒，把应该知道，应该了解的都弄清楚，弄明白。”
她的话，让他觉得心口软又酸。
“好，我们过去。”
“嗯。”
由温望舒牵着手，慕以瞳乖巧跟着他去找江古晨。
病房里，苏瓷依偎在温瑾安怀里，两人相拥躺在床上，轻声的说话。
“瑾安，等你好了，你最想先做什么？”
温瑾安收紧手臂，低眸凝着苏瓷的眼睛，“这是个测试吗？”
“嗯？”苏瓷笑眯眯的，“什么测试？”
“唔，没什么。”
“哎？”拧眉，苏瓷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你最想先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这种？”
求生欲让温瑾安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轻咳一声，他认真的一字一顿，回答：“最想做的事情么？”
“嗯。”
“结婚。”
“喂。”一怔，苏瓷捏住温瑾安的下巴，“温总，你这是犯规。”
虽然说是犯规，可是她嘴角怎么就忍不住的往上挑呢？
怎么就，就觉得这么甜，这么想笑呢。
“犯什么规？”他亲了她一口，“你问我，我就回答了。怎么犯规了？”
“你真的这么想？”
“嗯。”
“真心的？”
“真心的。”
“好吧。”点点头，苏瓷窝进他怀抱。
算他聪明。
温瑾安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目露宠溺满溢。
她的小心思，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对了，瓷儿。”
“怎么了？”
“你知道捐献的人是谁吗？”
“还说这个呢。”苏瓷从他怀里半坐起身，眉头微微蹙了蹙，“江古晨说，对方要求保密。”
“保密？”温瑾安听了，剑眉也蹙起。
“是啊，很奇怪吧。为什么要保密呢？不过江古晨说了，他会再去打听一下，我想我们很快会知道捐献者是谁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个人。”
温瑾安没说话，重新抱住她。
看着某处，他若有所思。
苏瓷没想到，比预想更快，她就知道了捐献者。
而且，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
“先生，医院不可以抽烟。”
“哦？这个？”举起手里没有点燃的烟，男人挑眉笑：“我没点啊，也没打算抽。”
小护士被那笑容惑了神智，脸色涨红。
“那个，那个……”
“放心吧，我知道医院不能抽烟。”把烟收起来，男人抱着手臂，“谢谢提醒。”
“啊？哦，不，不用谢。”
“顾牧深！”
咬牙切齿的女声响起。
顾牧深勾唇，指着小护士身后，眨巴眼睛，“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来了。”
一听他有女朋友了，小护士眼底闪过失落，可是又想看看他女朋友是谁。
回头，微微一怔。
“苏小姐？”
苏瓷对小护士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瞪着顾牧深，压低声音：“你到底想怎样！”
顾牧深摊摊手，却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苏苏，你先别急着生气。我有事情跟你谈。”
“我没空。”
小护士见状，黯然离开。
“不行，你必须有空。”笑着，他的手指扣上她的手腕，“听我的，你必须有空。如果你说没空，那么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什么意思？”
顾牧深的话，太……
苏瓷不得不多留个心。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或者，我给多一点提示给你？”笑着，他凑近苏瓷的耳，“听说，温瑾安有合适他的肾源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