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臣……臣等绝无此意。”半数的大臣,惊惧着,终于认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颤抖着,把自己的身子,压得更低。
陈蕊儿,凤奕狂,以及莫念恩全部的心腹大臣,亦是跪拜在地,山呼:“圣上息怒。”
天子一怒,山河动摇,此时的莫念恩,就向发怒的狮子,残暴,狠佞,想要撕碎一切能够毁灭的事物,而那些大臣们,首当其冲的变成了牺牲品。
“传朕旨意,今日朝堂之上,凡参加立后事件的大臣,一律关押天牢,待查出其中主谋之人,斩无赦。”话落,莫念恩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林公公吞了吞口水,说了句:“退朝。”便尾随莫念恩而去。
昏暗的室内,稀薄的午后阳光,自窗户上那黑色的薄纱细缝,射入,暖色的光晕,一点一点的在屋内拉开,照亮了,屋内死寂一点。
昏暗的视线,令人看不清,屋内的格局摆设,唯一能够触觉的,便是,那极有节奏的呼吸声与空寂的寂寥。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拉开,一抹黑色身影,伫立在阳光中的门前,侧着头,看向屋内,那一片死寂中,盘膝坐在蒲团上的紫色身影。
那身着紫衣的男子,风华绝代的脸上,此刻木讷无情,他坐在那里,周围落了厚厚的一层尘灰,而他那双往昔淡薄无双的眼眸,此刻有着欲要挣脱眼眶冻结的悲切。
他的周身是死寂一般的安静,若不是那呼吸声,恐怕,任一个人吗,见到此时的他,都会以为,他已是已死之人。
叶孤月怔怔的看着,眼眸一瞬不瞬,渐渐的他唇角撤出彻骨冰寒,那场残忍的搏杀,葬她于地狱,他们,作为始作俑者,该高兴才是。
却不想,两月以来,身在地狱的,却是他们……
犹记得,那夜,月孤星疏,她一身浴血,站在漫天血海中,在那个人的怀中,轻然一笑,那一笑,如昙花一现,转眼便已凋零。
措手不及的,又岂止,是哪个男人,他们,亦是如此,伤她,杀她,是他,可如今,他却终日懊悔度日,悔不当初。
“到底……你好要折磨自己多久,又要怪我多久,你是雪国的太子!你是雪国的储君!你是父皇的最疼爱的儿子,是我最敬爱的大哥!到底,你还要为那个已经走了,就算是死也没给你一个眼神的女子,折磨自己多久?!”叶孤月双手紧握,他没有踏进那屋子一步,只是站在门口,大吼,一双眸子,尽是,疲惫的血丝。
多日梦靥,终日折磨,到底,这种日子,他还要过多久?
现下的他,突然就后悔了,也许当日,他就不该和大哥一同,逃出天牢,他该在哪里孤老而死,也好过,终日这般,惶惶度日。
屋内,雪冷寒眼眸颤了一颤,突然,就笑了,这是,自那晚,两个月以来,所有的第一个反应。
那笑,无端的骇人,无悲无喜,只是笑,单单的笑,无情无欲的笑,似佛如魔。
见此,叶孤月合上了眼眸,唇角苦涩更甚,他的大哥啊,终是,为了那个女子,堕入魔道。
走出了,她已死的魔障,却又进入了另一个,自己编制的魔障,而这一次,他将永世走不出自己的魔障,除非……那个女子复活,只是,那永远都不可能了。
那一箭,他有多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大罗神仙降世,都无法救回她的命。
大楚皇宫,桃花苑。
桃花纷纷,落英翩翩,缕缕幽香,景致幽静。
莫念恩坐在落花亭,坐在莫雨桐最喜欢的位置,看桃花翩然,品茶……品酒。
手中,拿着那块,莫雨桐死前,交给他的玉佩,圆润温滑的手感,细致的纹路,莫念恩粗糙的手,一点一点划过,莫雨桐曾经划过的地方,合上了眸子,唇角扯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这几日,他总是会梦到,十年前,蝴蝶谷的那些岁月,那些个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画面,却不知为何,都随着她的离开,而变得清晰。
他也忆起,那时的姑姑,问过他的那句话。
恩儿,还想要报仇吗?那时,她这般问,愚笨的他,应该早就猜到的,只是……
国仇家恨,岂能不报他却这般答。
现下想起,那时的他们,苍然一笑,原来,他们竟错过了,这么多年。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姑姑并没有死,只是,在这世间某个角落。
你要记得,此佩未碎,我亦未去……脑海蓦然的想起了,莫雨桐的话,抚着玉佩纹路的手,微微一顿,莫念恩蓦然睁开眸子,漆黑的眸子,绽放出惊人色彩。
经流年梦回那些岁月,总是能看到眉目依旧的你,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膝,忽然而已,然,我长活一世,却能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
“姑姑……快回来吧。”他呢喃,忽然的扯唇,莫测一笑。
北莫,莫府,燕非离站在凋零的桃花林,默默出神,犹记得,当年他与那无情的女子,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桃花林,那时的她,认真的吹奏着一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他至今不知。
不是不想知道,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他一向如此,好脸面,什么事,都不愿作出努力,除了商场上的事,他一直对什么都不上心。
那一日见到她,他承认,他是真的动心了,但也仅此而已,再后来,他得知,他是那时候还未称帝的念恩的妻子,他是有些嫉妒的,并且,试着在当时还是太子的浩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及了,那个女子的才华,坏心思的想要,浩,注意那名女子。
后来,浩真的注意到了她,而他,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亦为了这件事,一直觉得,再无脸面,见她。
那之后,他似乎就没在见到她,一日一日,年复一年,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开始试着,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