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在寒风中翩然坠落,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散落飞舞,宛若失去支撑的杨柳枝,在黑夜中飘扬,随着命运走向注定结局。
一张如盈月般静谧美好的容颜,也彻底在昏暗夜色中显露出现,额角上的那片血渍,给这本应纯美无暇的面容映照了一份不详血光……
可他依旧安静乖巧的昏睡着,对自己如今的危险处境浑然不觉……
莫名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羽白雀儿,可这只雀儿已经在豢养中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翅膀,它现在被养的娇贵无比,它失去了飞翔能力……
他会死的……
分魂顿时冰冷呵斥:“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准备迎接你的挑战啊!手里有东西,怎么能放开手脚?”
“你……”
伏妄面无表情:“我怎么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一幕么?你无情,我无义,这不是挺好的么?”
分魂厉声反驳:“可他,他……他会死的……”
“哦?那又如何?”伏妄淡淡一笑:“反正这些年来,我用各种身份也玩够他了,那副身子里里外外已经被我玩烂了,吃腻味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伏妄立于整座鬼域的最高点,而思靡楼则略逊一筹,从这个角度往下一看,高的让人眼晕,一个修士如果从这种高度摔下去,即使有灵力庇护,都会伤及五脏六腑!
更别说如今体质纤弱,身上还带着伤的白悦清了,更何况他还处于昏迷状态,更没有丝毫自保之力!
如果他真被男人从高空中抛落,摔在地上,他根本就没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没有人救他,他会死的!
这开头就是一个心理战……
你狠?我更狠!
两人都静静注视着从高空坠落的白袍美人,没人出声,他们都在等……
等对方出手!
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伏妄依旧凌空而立,夜风将他一袭黑袍吹的猎猎作响,但他始终稳如磐石,眼睁睁看着那一袭白衣在夜空中飘荡坠落,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唇角还携带着一缕看好戏的恶劣神情:“他刚才不是想从三楼跳下去寻死么,那现在本尊成全他,才三楼而已,哪有这万丈高空来的痛快!”
“至少这位离阙仙尊伺候男人的手段还不错,让他无知无觉的死去,也算本尊大发慈悲了!”
“哈哈哈……”
伏妄笑声猖狂,回音响彻整座鬼域,他甚至目露诡异的期待之色,似乎就想亲自欣赏那人血溅白衣的死亡美景!
分魂一直沉默不语,随着那人下落身影越来越远,他的心也越发沉重,当看到那人即将坠地的一刹那,终究还是心软了。
尽管那人戏弄他的感情,最后还无情杀了他,可他也得到了相应惩罚,主体如今将人毁成这个样子,已经够了!
况且,就算他要报仇,那也是他和玉无玦之间的事,论到主体越俎代庖的“帮”他解决那人么?
在那身白袍即将坠地的一刹那,伏妄笑声一顿,面具下的瞳孔也变了,整个人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虽然还是那个人,可莫名就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黑色身影在空中一闪而逝,迅速接住了只差分毫就要和地面接触的白悦清。
伏安颤抖搂抱着手中这具柔软躯体,不知是迟来的后怕,还是能亲手触碰这人的兴奋!
虽然他可以和主体一起共享视觉,听觉,触觉,可终究不如亲手触碰他来的真实!
他们真的,真的有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对方了……
伏安伸出指尖细细描摹着怀中人的容颜,手指却突兀一顿,他感受着体内突如其来的魔气暴.动,冷声讥讽:“你可真狠!”
明明是一张面容,可说出来的却是不同的话:“呵,我狠?如果不是你突然出手,这美人现在就该待在我身下风流快活呢!何至于沦落到夜空里吹冷风。”
“不过这废物居然真能将你给逼出来,看来他除了脑子有点蠢外,也不是那么没用!”
这个分魂极其狡猾,藏匿本事高超至极!
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同源,分魂就如同落入大海中的一滴水,你根本辨别不出每一滴水的区别。
除了那一滴水主动暴.露,才能将其牢牢锁定,不然的话,就凭对方那打不过就能随时藏匿的本事,这场战斗根本没法开始!
首先便要切断对方所有后路,这场战斗才能开始!
更何况,分魂既然敢挑这个特殊时间发动攻击,他心里在想什么谁不清楚?
如今过来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伏安将人轻轻放在地上,又给白悦清添加了一个魔气护罩,将人安顿好后,才重新直起腰身。
“那么,各凭本事,一决胜负!”
他自然知道自己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被完全锁定,被主体斩断后路,他除了一战,别无他法!
可那又如何?谁又怕谁?
只一瞬间,浑厚魔气便将此地彻底笼罩,连夜间星月都被黑色魔气遮蔽的严严实实,鬼域里的所有灯火全部熄灭,此方天地彻底成了一个被封闭起来的独立空间。
……
黑发男人凌空盘坐在这方独立的黑暗空间中,雾状的浓郁魔气围绕在他身侧,男人背后那条狰狞可怖的魔蛇暗影在此方空间中不停扭曲挣扎着!
但细看之下,却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一条魔蛇,而是两条魔蛇虚影在黑暗中互相撕咬战斗。
它们张牙舞爪的仿佛是从地狱中降临的阴诡恶兽,由魔气幻化而成的锋锐鳞片在黑暗中闪耀着湛湛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两条魔蛇虚影无所不用其极的互相啃咬着对方血肉,用纯粹力量去碰撞,用野蛮粗暴的原始方式去扭打撕扯,互相恨不得噬其血,吞其肉。
它们扭动着庞大可怖的身形,将此方空间搅的天翻地覆,这片被封锁起来的鬼域已经被血色覆盖,那座曾经豪奢极欲的思靡楼已经成了一片废土。
整片鬼域几乎没有一个活口,不,还是有的,在四周裂痕遍布的情况下,只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那两条魔蛇虽然斗的昏天黑地,可却会下意识避开那个特殊方位。
白袍美人静静躺在地上,尽管伏妄给他施了一个简易治疗术,可他身体终究太过虚弱,再加上失血过多,一时半会根本醒不过来。
而且因为魔气护罩的缘故,周围飞溅的沙石碎土,地动山摇,包括两条魔蛇战斗时所发出的撕吼声,都无法惊扰到昏迷中的他。
……
外界魔蛇虚影打的难舍难分,里界的意识空间中,两个灵魂也战于一处,互相争夺着这具身体主权。
他们互相长的一模一样,同样俊美无匹的面容,同样狠辣决绝的攻击方式,同样手持魔刀的嗜血形态,竟恍惚是同一个人……
可不同的是,其中一人气质过于冷傲狂妄,有种睥睨天下的乖张不羁之感,是外域魔瑅的魔主伏妄。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个人气质则偏向阴诡邪肆,身上多了一层人类般的奸诈虚伪之色,气势虽没有前者过于外露的张狂,却也毫不逊色。
伏妄手持魔刀,一招一式全是锋利无匹的杀招,传来阵阵暴烈破空之声。
这和当初在战场上逗弄白悦清的假模假式完全不同,前者带了一种类似孔雀开屏的炫耀展示感,既炫耀自己强大,也在展示自己力量。
可在这里,完全是动真格的生死杀招,步步紧逼,刀刀死穴,两人互相用魔刀格挡进攻,刀刃磕撞声刺的人骨头发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个灵魂均伤痕累累,精神更是疲惫紧绷到了极致,可他们谁都不愿意认输!
伏妄挑眉冷笑道:“当真是个跟屁虫,你除了会模仿我的武器刀法,还会做什么!”
两者本是一体,况且在这最重要的融合后期中,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对方影响。
伏妄会的,伏安基本都会,这就相当于和另一个自己打斗,双方的招式路数,武器修为皆都一模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两者互相僵持不下,却又奈何不了对方!
伏安横刀相向:“我用我自己的东西,怎能叫模仿?至于我会什么?我当然是会杀了你啊!”
话语间竟隐隐以主人身份自居,妄图以次代正,窃居主位。
虽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早已不再是当初纯粹的个体,主体当初将他割离出来扔进元明界,就是把他当做马前卒一样的角色。
他这颗棋子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因为他就相当于一个媒介,一个坐标,一个工具人般的存在。
所以除了本源上的特殊羁绊外,他们两个其实是不同个体,而同段位的强者对决,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最忌讳的便是拖延二字!
因为他清楚,主体他根本拖不起!
伏妄面上不露声色,刀刃一划,直逼对方门面,冷漠开口:“杀我?一个影子也想噬主,你也配!”
伏安侧身用刀格击,双刀相击,发出阵阵嘎吱声,震的人虎口发麻发疼,两者均都后退一步,唇角同时溢出鲜血。
伏安抬头反唇相讥:“我不配?难道你就配?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人比我更配了吧。”
说到这里,伏安声音渐渐低柔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炫耀似的猖狂:“他需要的是我,可不是你!”
这个他,两人都清楚是谁!
那人现在需要的是林伏安,只有林伏安才能抚平他内心伤痛,也只有林伏安才是他最后的期翼!
他才是最适合那个人的选择,也是最适合活下来的那个人。
到时候,他只需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温柔告诉玉无玦,他愿意原谅他当初的杀妻证道,也不介意他现在的残花败柳之身,更不在乎他究竟跟了多少男人!
他还是当初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虔诚信徒,他愿意照顾他,愿意奉他为主,愿意养他一辈子!
他会带他离开那座千工拔步床,远离世间一切烦恼,到时候,什么血台上的鬼公子,入魔的徒弟秋弦,喜怒无常的魔尊……他们通通都会消失不见,只有依旧善良温柔的林伏安会陪着他!
这不是挺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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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要去开会去了,太难了,每次开会都能沦到我,本来想吃汉堡可乐的计划也泡汤了,╯^╰
等我开完会,我要去买煎饼烤冷面,外加两罐可乐,(。?`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