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皓月这句不知死活的话,伏妄眯了眯眼,他低下头,幽幽问了一句:“你说,你要帮本尊孕育子嗣?”
皓月敏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可话既已出口,就绝无收回的道理,他小声又坚定的说了一遍:“是,奴愿为主人分忧,不求任何名分,只愿为主人诞下子嗣。”
伏妄似听到了什么好玩笑话,他身子斜靠在王座上,双腿交叠,右手直接掐住皓月脖颈,像拎垃圾一样粗鲁将人提高。
气势说不出的邪恶狂傲:“什么低贱东西!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孕育本尊子嗣?嗤,那人好歹占了本尊一个侍妾名分,就你,也配!”
先不说对方身份配不配,就说如果自己真幸了他,到时候有东西从对方肚子里爬出来,伏妄第一反应也是嫌恶!
关于孕育子嗣这一点,其实伏妄本身并没有多期待,以他乖张恣意的秉性,根本升不起什么做父亲的念头。
至于父子情深?血脉相承?后继有人?都什么狗屁玩意!魔族天性冷血凉薄,根本不会留给其他东西多余善心,
只不过他被玉无玦那句孽种给惹怒了,好玩心思瞬间一变,暗中给这场计划添了一份力,让他自己做选择,从而给那人一些教训。
不管玉无玦选哪条路,伏妄都不会干涉,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如果那人真蠢的上当受骗,伏妄也顺他心意,想怀就怀呗,不过最后走是不可能走的。
可尽管伏妄做好了双重准备,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如果那人真的分娩生子以后该怎么办?也没想过生出来的崽子该怎么处理?
如果玉无玦被他提醒了两次都能选错,被他坑的生了一个孩子……
伏妄最多……看在那玩意儿有玉无玦一半血脉的份上,不会直接杀了他,只会随便扔哪儿自生自灭,只要那崽子不过来碍他的眼就行。
至于更多照顾?在那崽子快死的时候和他报备一下算不算!
毕竟,那人被他耍的那么惨,还被骗的生了一个孩子,娇弱身子怕又是要病上一场,伏妄到时候忙着哄人还来不及呢,哪里顾的上一个碍眼小崽子?
这可不同于伏妄掐白悦清的留有余地,皓月被魔尊那巨大劲道掐的面色青紫,他含糊着开始求饶:“主人……恕罪,是奴说错话了……还请……请主人饶奴一命!”
伏妄看着这人用玉无玦那张清冷出尘的脸求饶,他面带厌恶,五指越收越紧,可倏忽间,他似感应到了什么,眸光锐利,转手将东西丢开,语带狠戾:“将人给本尊带回来!”
暗处隐隐传来服从命令的应答声。
至于带回什么人?
自然是那被浓郁魔息腌入骨髓的白衣侍君,魔主的专属宠物。
……
血液滴答落地的声音,使处于愧疚中的薛洪宇一惊,他看向树下蜷缩着的痛苦身形,心头一骇,急忙俯身:“无玦,无玦你怎么了?”
临到跟前,白悦清浑噩神智才清醒了几分,此时他已经怀疑这背后有魔尊在搞鬼,更怀疑眼前薛洪宇的身份,他不由挣扎着想将人推开:“走开,不要碰我!”
可本身他力道不足,薛洪宇关心则乱,他急忙抓着白悦清那嵌入手背的可怖齿痕:“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伤害自己?”
白悦清不由讥笑出声,是啊!好端端的。
所有人都认为他在魔宫生活的好端端的,毕竟他能凭借残花败柳之身攀附上魔尊,这是何等尊荣和恩典,可……谁又知道,他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又凭什么管我,放手……”
两者在树下争执间,白悦清发丝散乱,领口歪斜,一枚渗血咬痕隐隐从衣领处露了出来……
薛洪宇原本对师侄这莫名奇妙伤害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解,可当他看到师侄衣领下那隐隐显露出的伤疤后……
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瞬间惊怒交加,不管不顾的加大力道,在树下压制着白悦清,将人衣领强行扯开……
锁骨一凉,白悦清瞳孔骤缩,他胡乱挣扎着,语气带了一丝惊慌:“你做什么扯我衣裳?放开我。”
可他力气太小,形似凡人的孱弱体质让他根本阻拦不了一个修者力道,只能任其施为。
薛洪宇则眼睛通红的看着师侄被布料遮掩的锁骨上,零零碎碎布满了新旧交加的乌紫咬痕,其下肌肤隐隐有狰狞鞭痕缠绕其上。
他嗓音发颤,手指哆哆嗦嗦的不敢触碰那些新旧伤疤:“怎么会这样?魔尊他简直畜生不如,他怎么可以这样糟践你,竟然……如此虐待你,甚至对你动刑……怎么可以!”
薛洪宇被气到语无伦次,无玦他性子那么清贵高傲,怎能忍受这些床笫折辱?他当初将人送出去也是情势所逼,他私下一直以为……魔尊也许就真的尝个新鲜,到时候就不会碰无玦了。
可……他看着眼前这淤青斑驳的咬痕指印,还有那纵横交错的狰狞鞭印,薛洪宇真的不确定魔尊究竟把无玦当成什么来对待了。
到底是可以肆意鞭打凌.虐的床上奴隶,还是外人盛传的珍爱宠妾?
“魔尊怎样待我又与你何干?为人侍妾,只不过是陪人玩的激烈些罢了,你又做这副模样给谁瞧,走开!”
白悦清压住心中惊慌,他勉强冷静下来,将那因伤口而呆愣住的薛洪宇推开,随后踉跄起身,不自然的扯好衣襟,将最下方那若隐若现的贴身鲛绡遮住。
“你当初同意将我送过当妾时,就应该明白我的用途是什么,不过是男人养的一条狗罢了………”
白悦清扶着树干,他咬字又轻又柔,笑的却讥嘲无比。
魔尊他向来性情古怪,最喜在他身上留各种疤痕,将他当做猎物一样撕咬啃噬,每每承欢后,他纤弱身子遍布青紫红痕,里外皆惨不忍睹。
而那个男人只会处理他体内暗伤,至于体表伤疤,他却不会特意去处理……就像未开化的野兽在标记地盘,每每强行搂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入眠。
时常白悦清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结痂伤疤被男人不知轻重的力道硬生生撕裂,一直到……自己真的受不住了,疼的睡不着觉,疼的吃不下饭,男人才会故作温柔的抱他去药池处理伤疤
药池具有强大治愈能力,能刺激他身体细胞再生,而白悦清在经历剐骨割肉的痛苦后,身上疤痕会彻底消失,肌肤会比原来更加白皙柔嫩。
可疤痕全部消失的他,又会迎来男人新一轮蹂.躏,长此以往,他已经习惯了身上带伤,也习惯了男人的一切无理要求。
耳边是薛洪宇哽咽痛苦的声音:“无玦,不要这样贬低自己,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送出去的,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薛洪宇一米八几的汉子面对这些疤痕差点没哭出来,他似乎除了说对不起,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悦清听到这声迟来了三年的道歉,他目光黯然,内心却没有任何释怀。
说不清谁对谁错,他无力倚着身后那颗树,面色讥峭,声音似苦似悲:“扪心自问,你当初亲手将我送给魔尊时,难道就真的没想过我会经历什么吗?”
“我是如何被那个鬼面使者在仙家宫殿里教导侍妾规矩的!又是如何一步步被强行塞上花轿的,最后在无尽煎熬痛苦中,半死不活的度过初来魔宫那一夜……”
“无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被这样对待,我……。”
白悦清打断了薛洪宇的话,他不管不顾将一切残忍现实通通摊开:“你真的不知道我会遭遇什么吗?只不过你觉得我已经脏了,所以无所谓再被男人欺辱,同时,你也是为了清尧门安危着想……”
“呵!为了清尧门啊,只这一条,我也不会怪你,可你现在又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弥补那自作多情的愧疚罢了。”
“你想要将我接回去,你想要弥补我,可你接我回去的代价却要我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
说到怀孕生子这四个字,白悦清嗓音嘶哑催厉,眼尾带着一丝凄厉红痕,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很好,他又把一切搞砸了!
他本不想把故人相见弄这么难堪的,可他实在是太痛了,被送给一个男人当妾,各中绝望苦涩,他在男人跨.下尝了三年。
“无玦,真的对不起,我……我一定会把你给救出去的,你相信我!”
白悦清却没有半分期待,他脸色颓败,嗓音颤抖:“你口口声声说要救我,可依你的修为,在没有魔尊出手阻拦的情况下,你完全可以在见我的第一面时,就直接带我离开魔宫的,可是你没有……”
一双茶色眸子里溢满了哀伤:“事情过了三年,你依旧没将清尧门安顿好,你舍不得清尧门,你也怕魔尊接下来的报复,你总想两全其美,所以才提出了这样一个荒唐计划。”
薛洪宇面色复杂:“对不起无玦,我……我不可以直接带你走,但是计划如果成功的话,我一样可以带你回去的,你相信我。”
白悦清垂下眼睫,是一样的么?真的一样么?
不!不一样的!
他怏怏自语:“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项计划它本身就有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这项计划一旦失败,我会得到什么?”
或许这项计划就是魔尊故意摆在他面前等他上勾的。
到时候,他会从计划中得到什么?得到一个“夫君”,一个“孩子”……而自己就是那个可笑“妻子”
薛洪宇则有些不敢置信:“什么意思?无玦?你怀疑我在骗你?”
白悦清叹息一声:“或许,这一切都是……”
恰好,有人打断了白悦清的话。
“侍君您体弱多病,不易在外久待,魔主吩咐,请您立刻回去!”一群黑甲魔兵瞬息间将他们二人包围,领头魔将单膝跪地,恭敬请白悦清回去休息。
白悦清眉目萧瑟,他静静倚着树干,眸子空茫的望着远处星空,一时之间竟什么也不愿说。
薛洪宇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敏锐察觉到了分别之既,动作飞快的将一个小匣子递过来:“无玦,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坚持住,上次灵物匣里的东西你应该用完了,这回我又给你添置了许多旧物。”
白悦清很明显愣了一下,不解道:“什么上次?”
可来不及多问,薛洪宇已经被周围魔兵扣押,领头魔将冷声开口:“此贼意图谋害侍君,还请侍君将危险物品交出来,免得伤了侍君的千金之躯。”
白悦清不觉将手中盒子越发攥紧,语带嘲讽:“千金之躯,这我可担待不得,何况,危险不危险也不由你定论,把人放了!”
自从经过鬼面使者那一档子事,他对魔宫里的守卫魔将也不由带了几分戒备,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一旦开口,态度语气自然算不上好。
“侍君见谅,一切需有魔主亲自定夺。”魔将面色不变,始终维持着恭敬姿态。
“你……”白悦清气的胸口起伏,也明白这群魔兵不会听他的话,转而问薛洪宇:“你说上次是什么意思?”
上次!自然就是白悦清以侍妾之礼被送上花轿那一回,难道上次师侄没有收到他的东西?
可不等薛洪宇开口,一魔兵直接上前,以手击向薛洪宇咽喉,在白悦清的惊怒声中,利落击碎了薛洪宇喉珠,使其再也无法说话。
周围魔兵面色冷漠,他们并没有碰白悦清,而是用手中长/枪将人拦住:“侍君,此贼危险,您不能以身犯险,还是尽快禀明魔主,由魔主审问最为恰当。”
白悦清听着周围魔兵一口一个魔主压着他,并将他进退不能的围堵在中间,气势迫人的用一双双无机制黑眸盯着他,肃冷恭敬的“请”他回去。
眼看薛洪宇已经被魔兵给拉下去了,白悦清闭了闭眼,咬牙开口:“回去!”
……
天琼殿外,一群魔兵簇拥着中间的白衣男子,将他一路护送到殿门。
而奇怪的是,大殿里不知发生了什么,空气肃冷无比,歌舞奏乐之音全部消失,如坟墓一般死寂。
领头魔将恭敬“请”白衣侍君入殿,言行中带了一种无声催促。
白悦清稍一犹豫,终还是迈步而入,可刚一脚踏进去,前方一个黑色物体就骨碌碌滚到了他的脚下……
刹那间,黑色丝线散落一地,鲜红血液也溅在了那软底白靴上,白悦清神色一滞,他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脚,并后退了半步。
任谁看到脚下人头竟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那双死不瞑目的茶色眸子暴凸而起,看起来狰狞恐怖,旁观者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立马掉头就跑都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身后魔将却用冰冷器械拦住了他的退路:“侍君请进,魔主还在等您!”
这句话使白悦清身体一僵,他抬头望向高处……
高台上的男人逆光而站,赤金面具隐在一片阴影中,给他添了一抹割裂之色,男人朝台下的白悦清伸出手,带了一丝邀请意味:“妖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