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悦清从无尽昏沉的噩梦中惊醒,额间汗水滑落,他大口大口不停喘息着,蓝色眸子里满是惊疑不定,他费力抬起自己无力虚软的手腕。
发生了什么?
这里哪里?
他在琉森坦尔……?
抬头撞入眼底的便是一片寡淡冷白,萧瑟空荡的房间陌生而熟悉。
虚弱无力的身体,感受不到一丝精神力的脑海,以及那颗被彻底泯灭的玄星石,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发生过什么,这里不是琉森坦尔,他回到了窒息而冰冷的现实。
他怎么没有死啊!
“醒了?”
骤然出现的声音使白悦清身体徒然僵住,他转头,那如魔鬼般可怖残忍的黑发男人正悠然的坐在床边,静静地打量着他。
可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为什么?”艰涩嗓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他回家的希望被彻底摧毁,男人加注在他身上的一切残酷可怕的实验,种种都让他不堪回首,他并不觉得落在男人手里会比死了更好。
他宁愿选择和离珠号同葬,也不愿意受制与这个可怕的男人。
他甚至清醒认知到,他现在身上一切有用东西都被对方榨干挖空,以往高强度的实验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和健康,基因链被扰乱,细胞骨髓都被破坏了平衡。
以他现在废人般的无用身体,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觊觎了,可为什么又让他活着呢?
谨安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白色研究服,他端正如雕塑一样坐在那里,如同最严谨认真的学者,专注思索着这道深奥复杂的数学难题,用极具冰冷的视线扫射着床上羸弱苍白的青年。
他确实没有杀了他,在子弹发出的最后一刻,他的枪偏了!
这对于他来说,这个错误是无法被饶恕的,他一向严谨且追求完美,所做任何事都是缜密无比,绝对不允许自己发生任何微小误差,也不会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而显然,这位王子殿下的存在,偏离了他计划轨道,
在他原有计划中,希德尔.尊星的结局是已经被安排好的,在他决定要进行最后一个实验时,他的身体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可研究价值。
在利用他找到飞船后,彻底失去了所有价值的金发青年本不应该存活。
他会亲眼目睹这颗最明亮耀眼的星星陨落,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一点一点掐死他,享受他的无助挣扎,享受他的痛苦哀鸣。
因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东西就好比实验室里的废物杂渣,应该立刻被进行销毁。
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没有杀了他?
为什么又大费周章的将人救活?
谨安一瞬不瞬盯着颓丧的金发青年,同时精密严谨的大脑在一遍遍盘查自己失手的原因……
金发男人已经被他给毁了,身体也如愿以偿被他得到了,青年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他一一打下了残酷烙印。
而对于已经得到的东西,他一向不会再珍惜。
所以,那究竟是为什么?
最终,他穿透力极强的眸光如刀一样收刮着白悦清那张漂亮华美的容颜,
阴郁和绝望笼罩在了他的眉眼,弱化了对方那过于锋利冰冷的尖锐之色,反而为他整个人添了一份脆弱的颓废病态。
莫名像那需要人精心饲养的幽珏花,热不得,冷不得,娇贵又惹人怜惜。
他缓慢伸手捏住男人下颚,将那张神赐的美丽容颜扶正,轻抚那淡金色的顺滑发丝,看着对方那双沉寂冷漠的蓝色眼眸
“因为,你很漂亮,而我,还缺一只合心意的宠物。”
是啊,他本来一开始就是为对方那张漂亮面容而吸引的,对方虽然失去了研究价值,但那张脸还是那么漂亮,他不介意养着这个废人。
白悦清死寂寡淡的眼眸因为对方这过分羞辱的话而泛起涟漪,剔透如冰雪的面上显露出明显的不悦,整张如冰山玉人一样的容颜顿时展现出了不一样的生动鲜活。
可话语中却仿佛夹杂了冰渣子般的冷冽:“呵,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
他蓝色眸子中尽是傲慢无礼的轻蔑之色,高傲尊贵的王子殿下尽管经历了之前那么过分的羞辱折磨,可却依旧没有学会收敛自己脾性。
甚至想要偏头躲过对方挟制在他下巴上的手掌,可却反被对方捏的更紧。
男人俯身将他笼罩,完全将这具身体禁锢在怀中,不顾怀中人的不喜挣扎,缓缓吐出平铺直叙的通知:“殿下真是气性大又没规矩,身为宠物竟敢对主人伸爪子!接下来殿下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既然已经废了,那不如让这张漂亮脸蛋来发挥最后一点用处。
他可以不杀他,甚至可以养着他,宠着他。
但前提是,他要按照他的规矩意愿来生活,当一只乖巧听话会讨主人欢心的宠物。
从头到尾,谨安都没有顾及白悦清的意愿,甚至没有问他愿不愿意这样放弃自尊的苟活下去!
他轻蔑自傲的不屑于问。
因为他把这当成一种施舍,他既然大发慈悲的没有杀掉这头异类,还违背自己本性将他救了回来,那就更应该把这个错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谨安轻佻摩挲着对方那漂亮精致的锁骨,在身下人惊惧惶恐的视线中,才缓缓开口:“身为宠物,你要学的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带给主人快乐,你懂么?”
脖颈处的手慢慢游移,从那展翅欲飞的蝴蝶骨,再到柔韧细软的腰肢,像孩童不分轻重的触碰刚到手的玩具,又像某种冷体动物暧.昧缠绵的环绕着未断气的猎物,只待猎物彻底死去,就毫不犹疑的将之吞吃入腹。
白悦清惊恐感受着那致命触碰,看到对方那夹杂着熟悉黑火的危险眼神,那一瞬间,他突兀的又想起上次那场特殊可怕的实验,那跌宕残忍的三天三夜,毫无任何技巧的,粗暴蛮横的无礼征伐。
第一印象太过糟糕可怕,被全面击毁溃败的防线,连信心自尊都被彻底碾碎的崩坏绝望,记忆过度黑暗,导致事后他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男人的动作神态,恍惚让他回到了那冰冷刺骨的实验台,四肢都被拆卸穿透的绝望无助。
宠物?没想到竟是这种低贱肮脏,需要跪伏在男人身下乞讨的宠物:情人。
他呼吸渐渐急促,瞳孔因为极致害怕而涣散,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清晰无比,心脏因恐惧而挛缩,他到底还要羞辱自己到什么时候?
恍若被彻底惊怒的野兽,愤恨屈辱在胸中聚集,他失却了所有皇室贵族的教养和优雅,如同癫狂疯子一样崩溃绝望的踢打咒骂:“低贱的卑劣生物,滚,你不配,滚,不准碰我!”
……
绝望凄厉的挣扎怒喊被火焰无情残忍的压制围剿!
黑色烈焰熊熊燃烧,将他密不透风的包围炙烤,只留他一人在火焰中翻滚痛苦,所有的不甘愤怒,挣扎怨恨,都在逼呛炙辣的浓烟中被无情吞没。
反抗不屈换来的是火焰更加密不透风的强硬镇压与围剿。
最终,被无尽烈焰剿杀围困的冰雪玉人终是被烧软了身形,孤高自傲的矜贵纯白也被黑暗玷污,挺拔倔强的傲骨在火焰的围杀中被熔化,瘫软溃败如一池予取予求的水源。
随着时间的变化,清越冰冷的水源被搅的越发浑浊,只留下被风吹过破碎散落的低求絮语,恍惚中带着哀愁的哭腔。
可风儿依旧喧嚣,水波荡漾中,那
纯蓝剔透的水源被血色所覆盖,徒染一池脏污。
就这样吧,当一只属于他的漂亮宠物,他会好好饲养他,精心照顾他,而他所付出的也只有这具让他着迷的容貌和身体。
反正,如今他这么弱,一个人也活不下来的不是么?
那为何不能依附与他!
……
接下来的一切都开始崩坏,就如一出荒诞的小丑剧。
他被看管的越发严格,失去了所有尊严与自由,不着寸缕被关在冰冷苍白的房间里,被名义上的主人随意观看和赏玩,每日都要进行比之前还要残酷可怖的:“身体实验”
像廉价低等的玩偶一样被人不经节制的使用,似乎生命的唯一意义就是作为宠物等待男人的宠爱,脖颈上重新被锁上的红色颈环是他身份的标记。
更糟糕的是,时间上的蹉跎流逝,使失去玄星石的后遗症变得更加明显不容忽略,清晰大脑渐渐变的迟钝,执拗坚强的精神意志被慢慢磨损,神智清明被如纱的浓雾遮掩蒙蔽,思维混沌朦胧。
他在退化。
黑发男人对他所做的一切指导训练,都呈百倍的痛苦阴霾,一一映印在他的脑海中,极端的痛苦教导,都如同烙印一样形成了新的身体记忆,被死死烫入皮肤,深入骨头。
逐步衰退模糊的头脑,精神意志被生生磨光棱角,退化的低龄化大脑,完全无法抵御这种恶意的精神改造。
黑发男人某一个轻微不经意的抬手,都会使他身子反射性一抖,细微的眼神和举止,都令他条件反射的摆出相应的姿态动作,已经被教导完美的身体也渐渐学会了顺从。
未见敌而心先怯,他行为举止中不经意间对敌人显露出的讨好顺从越发使他痛苦崩溃。
每一次难堪的身体较量都是一场酷刑,一场绝对碾压式的战斗,而每一场敌我悬殊的战争,只会愈发加深失败者对自身的怀疑和不自信。
奴颜媚骨,曲意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