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便听到了熟悉又软糯的声音：“舅舅！”

　　他转头，看到扎着羊角辫的绵绵跑了过来，连忙冲她伸出手臂。

　　绵绵笑得眼睛弯弯，直直扑入了北冥与墨的怀中：“舅舅，你说妈妈肚肚里的是我的弟弟还是妹妹？”

　　北冥与墨想到B超结果，笑道：“应该是小妹妹。”

　　“我也想要小妹妹，这样以后就可以和小妹妹一起穿漂亮裙子啦！”

　　小绵绵现在已经上小学一年级，她想了想：“等妹妹大点儿，我教她认字。”

　　北冥与墨揉了揉小绵绵的头发：“嗯，绵绵最懂事了！”

　　二胎的确比较快一些，四个小时后，北冥与白终于被推了出来。

　　和她一起出来的婴儿车里，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安安静静地睡着，只是太小，看不出五官像谁。

　　医生微笑着冲外面的北冥深道：“恭喜董事长，是位小公主。”

　　北冥深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一边，江小溪也走到北冥与白身边，握住女儿的手：“与白，辛苦了。”

　　大家一起去了病房，所有人都开始围着北冥与白和刚刚出生的小家伙转。

　　北冥与墨抱着绵绵，怕小姑娘会因为自己不是唯一的中心而失落。

　　不过小姑娘没有难过，她欣喜地看了一会儿妹妹，随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开始画画。

　　北冥与墨安静地陪着她，等她画完，这才问：“小绵绵画的是妹妹吗？”

　　绵绵点头，在上面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绵绵zhu妹妹生日快乐！”

　　祝字不会写，用拼音代替。

　　北冥与墨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见到北冥与白时候的情景。

　　不可忽视的，他也想起了宫陌伊。

　　正是因为她的牵引，他和北冥与白才那么早相认。

　　之前听说她也怀孕了，还是和北冥与白前后脚，估计她也快生了吧？

　　北冥与墨已经很久没见过宫陌伊，那些年少时候的感情，也在渐渐褪色，变成一种亲人般的习惯。

　　第1944章 五朵曼珠沙华

　　北冥与白顺产没有什么伤口，所以第二天就出了院。

　　裴商羽在家陪老婆孩子，北冥与墨自然就要更忙些。

　　直到到了周末，他又去了北冥与白家。

　　婚后两年，裴商羽和北冥与白从主宅搬了出来，也住在家族的地盘里，只是距离主宅有十多分钟路程。

　　北冥与墨过去时候，大家都在。

　　裴商羽给小女儿取的小名是语语，他和北冥与白的名字里，正好都有个yu的音。

　　现在语语在睡觉，小绵绵在一边写家庭作业。

　　北冥与墨过去，正好给小绵绵讲了几道数学题。

　　小姑娘作业写完，说门口苹果树上结了果子，要舅舅给摘。

　　北冥与墨向来对小绵绵有求必应，还真拿了梯子，搭着上树给摘苹果。

　　江小溪过来时候，就看到的是这一幕。

　　她有些感叹，等北冥与墨下来，不由道：“以后你有了孩子，可不能这么宠，会宠坏的。”

　　北冥与墨笑笑，没接话。

　　江小溪又道：“你也26了，该谈对象了，就没有遇见一个喜欢的吗？”

　　北冥与墨道：“平时上班太忙，没时间研究这个。”

　　江小溪没好气：“我看人家上班的人就都打光棍了？”

　　北冥与墨想了想，于是道：“好，过阵子我看看吧。”

　　每次都是这句话，江小溪也有些没脾气。

　　她望着面前的儿子，毕业几年，他变得更加成熟内敛，原本有些冷漠沉郁的气质，因为职场的打磨，逐渐变得平静宁和，可仔细看，依旧还是有昔日的影子。

　　江小溪叹口气：“嗯，我知道你有主意，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你妹妹这边，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你就别担心了，你有空多出去和朋友聚聚，不一定要女生，和你同龄的男孩子们出去多运动也是好的。”

　　北冥与墨这么多年，似乎一直都少了一种为了什么而疯狂的活力，就连少年时代，江小溪也没见过儿子像别的男孩一样又中二又疯野的模样。

　　北冥与墨知道母亲的好意，他点头：“嗯，我知道。”

　　当天下午，他留下来吃了晚饭，也没让司机送，而是自己开车出来。

　　他两年前在公司附近买了个公寓，有时候累了就会在那边住，其他时候，则是几乎都在主宅。

　　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开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在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踩了一下刹车。

　　霍宸菲的纹身店就在巷子里，这几年来，他去过四五次店里，每次都是去纹身。

　　他肩膀上那个地狱涅槃周围，已经开了五朵曼珠沙华，都是他去一次，纹一朵。

　　北冥与墨打了个转弯，将车开了过去。

　　初冬时节，周围的树叶已经掉光，天色完全暗下来，路灯影影绰绰，透着几分萧瑟的味道。

　　只是暖黄的光从菲野纹身店里探出来，晕染了一方小天地，北冥与墨看到，霍宸菲正在给一位客人纹身。

　　他停了车，也不着急时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披上一层寒霜进去。

　　里面的纹身快要结束，霍宸菲见到是北冥与墨，也没客气，而是很自然问：“今天来纹第六朵？”

　　第1945章 活着比什么都好

　　北冥与墨自己去沙发上坐下，道：“不纹。”

　　不纹为什么来这里，霍宸菲也没问。

　　她认真给客人纹完最后一个图案，收钱送走了人，这才走去摘手套洗手。

　　“与墨，喝点什么？”霍宸菲问。

　　“白开水就行。”北冥与墨道：“我自己去倒。”

　　他虽然来的次数也不算多，但是或许因为和霍宸菲是多年同学，也没有将自己当外人。

　　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水，北冥与墨喝了，寒气也驱散不少。

　　他拿起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

　　于是，他看到了宫陌伊在两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嘻嘻，梦想成真啦，竟然真的是龙凤胎宝宝，开心！就是，好累啊”

　　下面早已经数排点赞和评论。

　　霍宸菲洗了手过来，见北冥与墨捏着手机发呆，不由问：“在看什么？”

　　北冥与墨抬起眼睛：“小伊生了一对龙凤胎。”

　　霍宸菲顿时染上笑意：“她如愿了啊，之前就想要龙凤胎。”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蓦然沉默了下来。

　　北冥与墨见到霍宸菲脸上的表情，也猜到她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人。

　　然而，他不爱八卦，一般不会探听别人隐私，霍宸菲自己没提过，他也不会问。

　　“今天晚上原来有个顾客，结果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霍宸菲拿出手机点外卖：“你吃饭没？我点宵夜，你要不要吃？”

　　北冥与墨这才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跑来人家的店里，又不纹身，似乎根本没有待下去的理由。

　　他道：“不用点我的，我也该回去了。”

　　霍宸菲点头，随口问：“晚上有事？”

　　“没事。”北冥与墨道。

　　“那就坐会儿。”霍宸菲道：“一起庆祝小伊喜得龙凤胎。”

　　这个理由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是，北冥与墨仔细想了想，他一方面替宫陌伊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失落。

　　那种孤独感仿佛初冬里的冷风，虽然不强烈，却如蛆附骨，悄然蚕食着自己。

　　他觉得有点压抑，所以才来的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每次来霍宸菲的纹身店，都能有些放松。

　　所以北冥与墨虽然觉得这理由不好，也没拒绝：“好。”

　　霍宸菲去网上点菜，等外卖的工夫，她拿出自己最近画的图，问北冥与墨哪个好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直到霍宸菲突然问：“与墨，你喜欢小伊吧？”

　　北冥与墨表情一僵。

　　“我早就有这个猜测了，每次提到她，你表情都不对。”霍宸菲笑了笑。

　　北冥与墨点头：“嗯，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早在他第一次来这家纹身店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因为那天，宫陌伊结婚。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霍宸菲眼睛望着外面，唇角微微扬起，语气却有些沧桑：“活着比什么都好。”

　　北冥与墨猛地转头，看向霍宸菲。

　　他记得四年前，听朋友提过，这家纹身店原来有个老板，是学生，后来遇到意外不在了。

　　霍宸菲和那个师兄的关系，根本不用猜。

　　第1946章 他已经去世五年了

　　不多时，夜宵终于送到。

　　霍宸菲将桌子上的画纸收拾了下，和北冥与墨面对面坐下来吃。

　　她打开一罐啤酒，冲北冥与墨道：“你要开车，就别喝酒了。”

　　北冥与墨问：“那你怎么回去？”

　　霍宸菲笑道：“与墨啊，你就不能开车送我？你这也太直男思维了啊！”

　　北冥与墨反应过来，也哑然失笑。

　　他来这边几次，每次都是这个点儿，遇到霍宸菲也下班，她都是开自己的改装吉普回家，完全没有让他送的意思。

　　于是，他好像也默认了这件事。

　　两人吃着宵夜，霍宸菲突然问：“与墨，你明天白天有时间吗？”

　　明天是周日，北冥与墨虽然周末也经常加班，可这次却鬼使神差道：“没事。”

　　“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霍宸菲又问。

　　北冥与墨点头：“好。”

　　“你都不问哪里？”霍宸菲笑：“不怕我把你卖去山沟沟里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北冥与墨被逗笑，顺着霍宸菲的话说：“至少这样就脱单了。”

　　“所以你找对象这么难是吧？”霍宸菲道。

　　“挺难的，长这么大也没能找到一个女朋友。”北冥与墨用白开水和霍宸菲的啤酒碰了碰。

　　“所以，你初吻还在咯？”霍宸菲眨眨眼。

　　北冥与墨脸颊一红，不吭声。

　　“哈哈，还真在啊！”霍宸菲笑起来，眼底都是光，直到最后，笑得肚子都疼了。

　　她捂着肚子，眼底的光却一点点收起来，重新被落寞取代。

　　她拿起面前的啤酒，咕咚咚灌了几口。

　　北冥与墨冲她道：“你少喝点，啤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多了也容易醉。”

　　“嗯。”霍宸菲点头：“我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之前承诺过他的，最后一次。”

　　北冥与墨安静地望着她。

　　她和他同龄，今年26岁，还是女孩子最好的年华，五官精致，脸上也都是胶原蛋白。

　　只是或许因为睡眠不太好，霍宸菲的眼睛下方有几分青色，加上此刻眼底一闪而逝的难过，让她多了几分憔悴沧桑。

　　北冥与墨很少见霍宸菲这个样子，至少，过去几次见面，她都是爽朗地说话，眼底也有沧桑，可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怎么不问我提到的他是谁？”霍宸菲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她似乎有些醉了。

　　“我不知道方不方便问。”北冥与墨如实道。

　　“是我前男友。”霍宸菲倒是没有半分要隐瞒的意思：“就是这家店以前的老板，我的学长，他已经去世五年了。”

　　北冥与墨骤然听到真相，虽然和自己猜测的没什么偏差，可他还是不太擅长安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明天是他的忌日，五年忌日，我就是要去看他。”霍宸菲扯扯唇角，努力让自己笑：“以前我和他一起看过一个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参军前，和女主约定，说等他五年，如果五年他没有回来，让女主角就忘了他。”

　　霍宸菲又喝了一口啤酒，她眼睛里染上几分氤氲的水汽：“他当时给我说，如果也遇见这样的情况，五年后也让我忘了。我这次去看他，就是要去兑现承诺。”

　　第1947章 你喝醉了

　　北冥与墨实在不会安慰人，闻言也只是干巴巴地说道：“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霍宸菲眼底晃悠着房间里暖黄的光，她笑着靠在沙发上：“是啊，我不能让爸爸妈妈和我的哥哥们担心了。”

　　北冥与墨知道霍宸菲家庭条件很好，而且她家人如今几乎都在华国，她一个人在J国，家人也必定担心。

　　他问：“你打算回去了吗？”

　　霍宸菲点头：“嗯，不过我之前接了不少的单子，等把之前接的都完成，反正我现在不接新的了，完成了就回去。”

　　北冥与墨闻言，由衷为霍宸菲高兴：“这样也好，以后和家人团聚，这边店你打算转让吗？”

　　“嗯，可能会转让出去，随缘吧。”

　　霍宸菲道。

　　北冥与墨却突然升起几分怅然。

　　其实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第一次来菲野纹身后，他这几年又来过几次，现在却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