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枯然的声音接着响起道：“他自是已然晕厥，只不过，老夫使了手段。此刻的他虽不能完全清醒，可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可知晓。帝君大人，宫主大人，两位莫非以为老夫不知你二人早就埋伏于附近么？不直接杀了他，甚至甘愿牺牲我地堂寨最后一人，无非，便是想引你二人现身呐！”

　　枯然的身影慢慢从烟尘中现象，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颊此时竟如同幼童般洁白细腻，其相貌变得俊秀无比，当的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降灵杵，戮力、戮心。老夫所修之道乃是心术之道，留一最后杂念，此刻，终于也可祛除。”

　　紫薇帝君和赵见空均是一脸紧张，此前的枯然已然可怕至极，如今变得这般年轻，他二人竟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引我二人现身，又是为了什么！”

　　赵见空喝问一声，身子却是微微后撤，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为了什么？呵呵，你同紫薇帝君形影不离，怎不问他？”枯然笑道，“还是说，他不曾告诉过你，老夫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赵见空疑惑地看了过去。

　　紫薇帝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沉声道：“他，是前任天机星君，现任天机的……师尊。”

　　“哈？”赵见空惊呼一声，两眼瞪得滚圆。

　　“他任天机星君没多久，便失去了踪迹。谁都没猜到他竟会在殉道城。所以第一次见到他时，虽然变了模样，但依稀还是能够认出，当时，我也很吃惊。”

　　“吃……”赵见空一阵无语，历任天机星君算无遗策，心术可怕至极。现任天机星君有多可怕，他也见识过。若要知道这次对付竟是天机星君的师尊，赵见空是打死都不会前来。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赵见空当即就要施展秘法逃遁。枯然何等眼力，随即冷笑道：“我不知你二人同这承影是何关系，但是，承影师弟，你若走了，这座城，还有这些你在意的人，可都得彻底被老夫抹除！”

　　“放……我下……来。”

　　百里歌的口中发出轻微的声响，赵见空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喝道：“放个屁！你是什么人，那些又是什么人！逞英雄也得看时候！”

　　“不放，我便自……爆。”百里歌却是依旧执拗地喃喃着。

　　微弱的气息渐渐变得狂暴，赵见空吓得一松手，百里歌便又悬浮在了空中。

　　“你疯了么！”赵见空大吼道，继而转向紫薇帝君道，“自恋狂，这小子疯了，还不逃命！”

　　“走不得。”紫薇帝君一字一句道，“没他，我们必死。”

　　“可我们再若不走，不也一样会死！”

　　紫薇帝君看着百里歌，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他似是自语道：“或许，另有转机。”

　　“转机，嗯，确有可能。”枯然冷笑道，“这个美梦，尔等可以慢慢做。至于现在么……帝君大人，人皇道韵，交出来吧。”

　　“你果真是在觊觎这个。”紫薇帝君苦笑道。

　　“人皇道韵？”赵见空简直快疯了，“自恋狂，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紫薇帝君缓缓摇头道：“这也没什么了不得。道韵之说，乃是远古说法。现如今，亦称气运。得道韵者，无不一方族类最强之首，而上一位得人皇道韵者，你也认识。”

　　赵见空愣神了片刻，脱口而出道：“人……人皇绪？”

　　“正是。”紫薇帝君点头道。

　　枯然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人皇绪之辈，早已时过境迁。而今无论是这殉道城内还是外界，皆知你紫薇帝君道指人皇。今朝再见你那一式剑招，虽威能不足，可意境已至。老夫没赌错，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你要这人皇道韵又有何用！莫非你想取代这自恋狂统领人族？”赵见空问道。

　　“这你就无需知晓了，夺得人皇道韵自有天大的好处！”枯然的两眼中冒出一片精芒，“话止于此，交出人皇道韵，我饶你三人性命！”

　　“你想要，可我却并没有。”紫薇帝君叹道。

　　“呵呵，承影师弟，这就怪不得我咯。”枯然冷笑一声，随后毫无征兆地朝下方一挥手，只见一道厉芒掠过，擦着那九人的身子飞到了九道城内。

　　一声巨响，大地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其中一片哀嚎声起，无数残肢断臂纷飞。这一击，至少死了足有上千人！

　　百里歌口中发出一阵呻吟，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半闭半睁的眼中流下了一丝血泪。

　　“为了肉人悲伤至斯，呵呵，这位小师弟也所图非小啊。”枯然微微一笑，再度瞥向紫薇帝君，“最后一次机会，若还嘴硬，我便杀了那九个小辈。承影师弟似乎很看重他们，若是他们死了，你说，他醒来后，会不会忌恨你们呢？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想拉他入伙吧？”

　　“你这家伙……”赵见空怒极，但紫薇帝君一把将其拦下，他长叹一气，对着百里歌郑重道：“小友，在下未有欺瞒，但人皇道韵确实未在我身，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不见棺材不落泪！”枯然听他这么一说，眼中厉色陡然凝重，他抬掌朝下一按，顿时一股无形的巨力直直朝着下方袭去。

　　空空等人竟都未反应过来，却已是命悬一线！

　　第六百六十七章 意料外获胜，左瞳的异变

　　赵见空护着百里歌腾不出手，紫微帝君脸色一变当即出手欲要阻止，可他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枯然，眼看着那九人的性命就要消失在这天地间。

　　突然，时间，好像静止了。

　　也算不得完全的静止，因为虽然枯然的那道攻击停在了半道上，虽然周遭的风也顿住了，虽然场上所有人都无法动弹了，但他们的意识却还是自由的，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不准……伤他们！”

　　一个低沉，此时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枯然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去，只见本已似醒非醒的百里歌正被一团柔和的金光笼罩着，他那断掉的四肢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重生。那金光托着他的身子直立起来，继而，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嗡——”

　　那双眼迸射出两道金光，扫过底下九人的身躯，空空等人顿时只觉得心底一阵平和，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在这片被寂静笼罩的空间里，在几位强者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们慢慢降落在了地面，竟然熟睡了过去。

　　紫微帝君和赵见空二人此时口不能言，但两人的神色却是惊喜异常，他们隐约猜到，百里歌方才定是在某个环节得到了极大的突破。所以，或许他们此战还有胜利的可能！

　　“杀了他，杀了他！”

　　两人均是在心底咆哮道。

　　“人心，在你心里究竟意味着什么。”百里歌把目光投向被定格在半空的枯然身上，眼神中瞧不出喜怒之色，“是为了成就大道，扫除所遇障碍的利器？还是流于桑陌，以感蜉蝣存乎天地的净坛？”

　　枯然没有回应，不光是他现在不能说话，更是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回答。

　　百里歌叹道：“你不知道，那你呢？身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你，又觉得自己懂人心么？”

　　“他在和谁说话？”

　　紫微帝君和赵见空的心里都是一阵疑惑，他们看向百里歌，却见他抬着头，望着无尽苍穹，脸上尽是戏谑。

　　“又进入那种状态了么……”

　　一座宫殿深处，涣离生的眼神中满是森冷，他感受到了百里歌的挑衅，更是惊讶于其能在这短短数万年间再次进入那个状态，那个令他，都有些忌惮的状态。

　　“这一局，算我输了。”涣离生突然笑了起来，继而喃喃自语道，“可殉道城内，我却不止这一个棋局。我很好奇，你还能支撑多久呢？”

　　于此同时，百里歌也似是听到了涣离生的自语，轻声冷笑道：“无论你还有什么招数，我都奉陪到底。”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自他头顶处，一片宏大的世界虚影浮现，那方世界满是熔岩，无尽狂暴凶兽嘶吼不止。渐渐的，这世界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场上还清醒着的三位强者均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那种压迫感！

　　紧接着，那片生长在熔岩中的红色花朵，慢慢张开，猛然间，一片金光从花心绽放，花朵的颜色也随之变得金黄！

　　“曼珠沙华……金色的曼珠沙华！”

　　紫薇帝君看得双眼一片失神，他曾领教过百里歌这一招的威能，当初那片红色花海齐齐盛开，那花朵中蕴藏的力量几欲令他心神奔溃，而如今，竟是变成了金色！

　　枯然饶是不知此招来历，却也阴白自己命不久矣。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曾经经历过的片段，最后终于，定格在了此刻。

　　一朵金色曼珠沙华飘了出来，在天地静止的这个时候，缓缓落在了枯然的肩膀上。

　　“待你回归本源后，对那些你曾伤害过的人，忏悔吧。”百里歌轻声说道。

　　“嘭！”

　　毫无征兆的，枯然整个人崩碎成了细腻的粉尘，随着那开满金色曼珠沙华的魔域黄泉消失，天地重新恢复了过来，一阵风袭过，只见一缕晶莹飞向远方。

　　紫薇帝君和赵见空这时依旧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枯然”消失的方向，直到百里歌猛地一歪头朝地面坠去，两人这才惊醒，慌忙追上前去一左一右地将其架住。

　　再一看，百里歌竟是又晕厥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晕死过去的百里歌只觉得自己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奇妙的梦境，当他恍然清醒过来时，一缕阳光正好透过窗口照在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去挡住那阳光，然后缓缓坐了起来。

　　这是他自己的房间，此刻没人，床边却摆放着一盆热水，也不知谁进来过。

　　“吱呀——”

　　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空空抱着一叠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迈进房门的一瞬间，她和百里歌四目相对，两人都这么傻愣愣地没说话。

　　“呀！”

　　空空猛地尖叫一声，手中的衣服险些掉落在地，而百里歌也被这叫声吓了一跳，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他这时立马就清醒了！

　　“老师！老师你终于醒了！”

　　空空很是干脆地将衣物往地上一丢，哭喊着就冲进了百里歌的怀里，这小丫头个子不小但力气却是大的惊人。百里歌下意识地想躲，随即在他身周便出现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金光，空空撞在他身上，他竟没感受到丝毫力道，而后者也只觉得自己一头撞在了棉花堆里似的，软绵绵，又无比的温暖，这感觉让她原本激动的情绪也平稳了不少。

　　“这是……”

　　百里歌诧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金光，还是空空惊呼道：“老师，你的左眼……”

　　“我的左眼怎么了么？”百里歌问道。

　　“你的左眼……什么时候变成金色了！”

　　半个时辰后。

　　一群人围坐在厅堂内，百里歌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他举着一面镜子不停地照着，空空等人却是嘻嘻直乐。

　　“右眼是因为刀山业瞳的缘故，所以在发动时会变成青色，可这左眼又是什么名堂？一直这么闪闪发光也不是个办法呀……”

　　听到百里歌无奈地说着，风影出言宽慰道：“老师，这金芒不知为何，看着让人心里一片祥和安宁，弟子倒是觉得挺好。”

　　“对呀对呀，这金芒一点都不刺眼，反倒是将老师的气质衬托得更加不凡了呢！”空空也连连说道。

　　其他人你一言他一嘴，都直夸这左眼妙不可言。百里歌放下镜子笑道：“得了得了，你们几个，何时学会溜须拍马了？我晕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你们修炼可曾偷懒？”

　　众人一凛，连说不会，然后就一溜烟地都跑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百里歌坐回凳子上，然后对着空气说道：“都过来坐吧，我们在混沌流域的那些事，我暂时也不想清算。”

　　两道身影自墙角边显现，紫薇帝君和赵见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分左右坐在了百里歌身旁。

　　后者轻轻抿了口茶水，然后看向他们，问道：“说吧，你们为什么想对付他。”。

　　“谁？”赵见空下意识地问道。

　　百里歌轻声一笑，说道：“还有谁，自然是他，涣离生。”

　　第六百六十八章 似乎有改变，真相渐浮出

　　百里歌这句话出口，紫薇帝君和赵见空二人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嗖”的一声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瞧他们那模样，似乎是想立刻离开这里。

　　“放心，我没那么蠢，看到那层金光了么，他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百里歌笑着冲房门外努了努嘴，赵见空转头看去，果然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他用魂识再一扫，发现这整个厅堂不知何时都被笼罩在内。

　　两人犹疑了下，最终还是重新落座，紫薇帝君问道：“先前我便有些好奇，你那金光，莫不是与功德之力有所关联？”

　　哪知百里歌微微一笑，竟是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道：“我左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