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兔死,狗烹
第五十四章 兔死,狗烹
两人害怕再‘惹火上身’,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在外面候着了。
“我……既然世子妃什么事情都不言不语,那本世子也无可奉告了。”
说着齐子轩拿起桌上的剑,准备转身离去。
“莫不是世子以为尔蓝是真的怀了身孕,所以刚才才那样发无名火?”
瞥见适才青环幸灾乐祸的神情,马尔蓝心里开始渐渐明白起来。
“世子妃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凭……凭我和世子妃的交情,想必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地步吧!”齐子轩从脖颈之间开始逐渐向上染上一片红晕,一路沿着健康大麦的肤色向上,直直的红到了耳垂。
“世子,世子这是脸红了吗?有生之年没想到还能看到世子这般害羞的样子……”马尔蓝拊掌大笑。
“你!世子妃自重!”说着一把推开书房的大门,青环和阿树一个没站稳,直接冲进来摔在了齐子轩的脚下。
“阿树……阿树错了,世子饶了阿树吧……”青环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怕是阿树会吃不了兜着走。
“世子有什么事自己去做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阿树的,还请世子行个方便。”
阿树满是感激,自从遇见了马尔蓝和青环,阿树往日枯燥无味,千篇一律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和齐子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沉默寡言,但马尔蓝总是温温和和,青环也总是特别关心自己,如今看着齐子轩满脸黑线,阿树早已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却不想马尔蓝救了自己,哪里还能不感恩戴德呢。
月光似水,阴沉了一整天晚上终于见了晴。西厢房里却还是满屋子的厉声戾气。
“八叔伯那里有消息了吗?”昏暗的烛光幽幽的罩在马尔静的脸上,在黑暗之中一抹惨白的光亮有些触目惊心。
“奴婢去了,只是八叔伯府上一再推脱,说是八叔伯不在家有事出去了,奴婢在那守了一整天,根本就没有八叔伯进出的影子,想必是不愿意见我们了吧!”春儿跪在地上,稍微挽起的粗布衣裳下一道一道的鞭痕结了痂,看着也是心惊肉跳。
“这个老东西,平日里母亲也没少给他嘴里塞东西,怎么如今倒装起大爷来了。真是以前把他的胃口养大了,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我们养的一条忠犬,还耍什么横?”
自从马尔蓝进了平南王府,似乎马尔静的日子就没有一天是风平浪静的过去的,白天在外面的时候受了委屈也要考虑顾全大局,不能言语,晚上关上门的时候不找几个出气筒消消气又怎么能平息一些自己的愤怒呢。
“奴婢想着,这件事情是否和大姑娘有关系,毕竟是她亲自把夫人关了进去,想以前八叔伯再怎么样也不会看见夫人这样还坐视不理的……”
还没有说完,春儿的话就生生的被马尔静截去。
“这个扫把星,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克母亲就算了,如今嫁进王府连我也要克了吗?如今肚子里又怀上了个孽障,看来不除掉她是万万不可了。”马尔静越想越气,将房里换了不下四五遍的装饰瓷瓶又拿起来砸了个稀巴烂。
溅起的碎渣四处飞溅,深深的扎进春儿的小腿小臂上,却还是一声都不敢吭。
“姑……世子妃息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大姑娘毕竟没有什么心计,想来也好对付……”
“好对付?自从她被山贼劫走回来就给我添了多少麻烦,要是没有她,想必如今轩世子早已经被沈氏赶出了王府,纵然世子对我冷淡,可我也是堂堂平南王府第一顺位世子妃,都是这个贱人……”
马尔静已经是有些疯魔,将跪在地上的春儿拽起头发一把拎了起来。仿佛如今抓在手里的就是马尔蓝一样。
“世子妃……世子妃别生气,有什么不痛快的朝奴婢泄愤就是了……”春儿哆哆嗦嗦,根本不敢抬头看向马尔静恶魔一般的眼神。
“春儿,你向来是对我和母亲最为忠心的,我知道……”马尔静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正常,身上的绫罗甩袖长裙已是被扯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头发也是松松垮垮,若是在外面,只怕会被当做一个疯女人一样。
“明日去请外面的戏班子来府里搭个戏台吧,在府里待的时间久了,也是没有什么趣味的,你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下边的人,明日请了长嫂来看。”
春二应承着出去,叫了外边候着的丫鬟进来,马尔静此时已经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启禀世子妃,刚才管家来传,说是世子来信了。”
丫鬟姗姗是马尔静嫁进来的陪侍丫鬟,性子乖巧安静,却和马尔静一样很是有心机。
起初还是马尔静房里的一个粗使用的丫鬟,没成想在这短短的世间内竟一跃而起,成为了马尔静的心腹。
“不必看了,送去给母亲吧。”坐在梳妆铜镜前,马尔静想了想,又把那封信拿了过来,拿出来看了一遍才交给姗姗,放了回去。
“管家没说世子还有多久回来吗?”
“不出五日,世子就会从那里启程。想必再有十来天的时间世子就会回来了吧。”姗姗灵巧的双手为马尔静很快的梳洗完毕,换上了夜里睡觉的内衬。
“那日千喜来报,说是轩世子妃平日里会让她们服侍,但是夜里或是和轩世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只叫青环一人,想必,想必是对她有所戒备,奴婢吩咐她继续守着,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及时禀报的。”
“我之前也很是担心,这位长嫂可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轻易就用一个不是知根知底的下人在身边,无妨,只要她不暴露自己,终究会有一天派上大用场的。”
姗姗为马尔静房里点上了熏香,“这个香是世子特意托人从南方买来的,说是最能安神养颜,世子妃早些歇息吧。”
盖上了香炉的盖子,一缕一缕乳白色的烟从盖的小孔里冒了出来,屋子瞬间变得安逸宁静起来。
下夜的婆子们早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所云,不知是这安神的香薰还是白天太过于劳累,马尔静酣然入梦,睡得很是安稳。
日复一日就这样过去,闲来无事的时候婆子们总会唏嘘感叹时光飞逝,将自己年轻时候的过往略带夸张的重复叙述一遍又一遍,满脸的憧憬自豪却不想不被别人所理解。
人若蜉蝣,纵使草草了却此生也好,或是轰轰烈烈也罢,终究只会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随着时光推移变迁逐渐被世人所遗忘。
四更天的时候,平日里已经是有一丝光亮的天空此时却被乌云笼罩着,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逼迫感。
此时整个城里还都是寂静一片的,忽的一个闪电劈了下来,将黑暗的天空劈做了两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剧烈的雷鸣。
马尔蓝被这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身边一片黑暗,房间里的烛光不知什么时候被熄灭了。
“青环,青环!”
强烈的无助感席卷而来,从前被周氏关在幽暗的小柴房里让马尔蓝只感觉呼吸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感觉快到了濒死的边缘。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马尔蓝胡乱的抓着床边的扶手想要下去把灯重新点着,一阵胡乱的摸索中却触碰到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别怕。”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让马尔蓝安心起来。
一盏又一盏的灯点着,屋子里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外面仍旧是电闪雷鸣,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滴胡乱拍打在窗边,门框上,和屋内安静的氛围截然不同。
“安心睡吧,有什么事再叫我。”说着齐子轩就准备离开。
里屋的寝室是平时马尔蓝睡得地方。外面的大厅和里间仅有一扇屏风隔着,齐子轩只要在府里睡,大厅唯一的一个可以睡觉的软榻自然就是他最好的去处了。
“世子陪我一会儿可好?”虽然点亮了房间里的所有灯,但马尔蓝仍是紧咬双唇,双手抱着膝盖窝在床上哆嗦着身体。
齐子轩心里有些触动,适才和马尔蓝争执时的情绪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的马尔蓝不过碧玉年华的年龄,一张稚嫩的脸上因为害怕黑暗而有些惊慌的求助自己,自己从前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这般样子吗?
心里一阵不忍,齐子轩默默的走到外间屋子拿了一个木椅,然后搬到床,双臂纤细,柔若无骨,小巧的鼻尖微微挺拔,让人心生爱怜。
“原以为你是……”齐子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算了,不说也罢,从前我对你有些误解还要你原谅,从此之后都不会了。我信你,只是你也要信我。”被晃动的烛光照耀着,齐子轩伟岸的身躯在几尺之外形成了一个缩影,只是还要小上一倍。
“世子明明就是吃醋,却还是不肯承认吗?”被齐子轩笨拙的样子逗的噗嗤一声笑出来,马尔蓝适才不安的情绪才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