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兄弟相残
第75章 兄弟相残
出来得匆促,甘琳随手扯了件简单的素白衣裙穿着,又是病了多时,身子骨弱,整个人显得格外娇弱,只是眉眼间气势凌厉,目光一转,顿时让院子里的人感觉寒风嗖嗖的刮过,胆气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末了,甘琳逼视着祖母,缓声说:“祖母的病情看来是加重了。”
甘老太太警惕的倒退几步,指着甘琳惊怒喝道:“孽障,你又想给我下毒是不是?”
这话里透露的消息太劲爆了,外面看热闹的人一片哗然。
对这个坑孙女儿的祖母,甘琳实在无语,也懒得解释。
甘夫人刚才被强迫跪在地上都没哭,这时猛地跪地,一边重重的叩头,一边失声痛哭:“母亲,琳儿是您的亲孙女,您不能因为厌弃儿媳,就给亲孙女泼污水啊!”
砰!砰!砰!
甘夫人重重叩头的响声,让院子内外又有片刻的静寂,然后议论声的风向转变,对甘老太太各种非议。
甘琳才反应过来,使劲儿拽起娘来,喝道:“娘管好小弟就行了!”
她的本意,是让娘去照看小弟,却不妨话说出来,被娘误会了,一脸受伤的望着她流泪不止,顿时让她头大,却也顾不上解释,又对着祖母身旁的丫环喝道:“还不把祖母扶进去歇着,若是祖母有个什么不好了,看你们有几层皮能让本小姐扒的。”
人的名儿,树的影。甘琳的话出口,那些丫环婆子都是心惊不已,还真不敢跟她对着干,哪怕老太太气得不行,仍被身边的两个丫环扶了进去,青竹也识趣的把小少爷甘云扬送到夫人手边上。
甘夫人顾不得为女儿的话伤心了,一把抱紧了儿子,又满心欢喜的说:“你姐姐病好了,咱们就可以进京去找你爹了。”
甘琳咂咂这话味儿,小心眼儿的觉得娘在抱怨被她拖累了,有点小受伤。偏那甘云扬稀罕她,拍开娘的手,双手死命朝她摇,咧着长了两颗牙的小嘴傻乐:“姐!姐!”
“呀,都会叫姐姐了。”甘琳心里顿时跟浸了蜜似的,甜透了,忙伸手来接小弟。
甘夫人顺势放了手,去张罗进京的事宜。
甘琳带着小弟进屋去,就这么一会子的闹腾,也疲累得狠。姐弟俩嬉闹了没一会儿,她就打起了哈欠。等娘让人送来粥,姐弟俩都吃了些,她就撑不住,又陷入了黑甜的梦里。
再次醒来,她已在马车上。天还没大亮,颠簸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轱辘辗过地面的声响,随风传远,格外的空寂。远处,一道雄鸡唱晓的啼鸣声响起,困住她的黑暗也像被砸碎,沉重的眼皮一下子抬起来,一眼看到了白苹。
看她醒了,白苹欣喜的说:“小姐可算是醒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听着白苹三言两语的说清了情况,在心里犯了怵:进京后,会碰见秦煜的嫡妹秦卉那个恶魔,能不能不进京啊!
白苹不晓得自家主子心思,又因为马车上只有她们主仆二人,仍口没遮拦的说:“老爷走之前说了,秦大人承诺过要娶小姐。进京后,小姐嫁给秦大人,就是侍郎夫人了。”
“不可胡说!”甘琳斥道。
有前世的经历,她太清楚秦家那种世家规矩有多森严,秦家长辈绝不会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哪怕秦煜那个面甜心苦的嫡母,也会给他寻一门表面光鲜的亲事,只是在人选上玩手脚。
看白苹撅着嘴还想说什么,甘琳连忙吓唬说:“秦煜的妻子人选,只会是高门庶女,而且是那种绣花枕头或者是被捧杀的刁蛮女。要是秦家人知道秦煜想娶你家小姐,会直接弄死我们全家。”
“弄……弄死?”白苹的嘴巴一点点的张大,狠狠的吞了唾沫,又猛的捂住嘴,表明她再也不会说了。
这丫头的憨样儿,逗乐了甘琳。她失声笑了,只是眼角微微湿润了。接下来的路途中,白苹跟个喜鹊儿喳喳地说个不停,但都不再提秦煜了,只说些她昏迷之后的事。
听说爹的职位调动,也是秦煜出的力,甘琳头痛了:“那家伙太卑鄙了,怎么可以连我爹都利用!”
与此同时,秦煜错过宿头,带着四名护卫夜宿荒岭。大雨如注,五个大男人只好挤在一个小山洞里,也没有拢篝火烤衣服,秦煜跟大家一样穿着湿衣服,吃着同样的干粮,半天没说话,看着洞口摇曳的树影发呆。
护卫们看他的样子,只以为是事态紧急,也都不敢说笑。没料到,秦煜突兀的失笑道:“真是个奇葩的女人。”
顿时,护卫们都有种天雷滚滚而过的感觉,相互交换着诡异的眼神。这是他们家大人吗,杀伐果断,铁血无情,才是他的风格好吧,他还会惦记上什么女人不成吗?
话出口,秦煜才意识到说出心中所想,略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忽然脸色一冷,一跃而起,闪到洞口左侧,贴着石壁低声道:“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咬得还真紧。”
几乎跟秦煜同时反应过来的高岭,也闪到洞口右侧,不仅毫无惧意,反而有一种嗜血的疯狂,舔着嘴唇,活像发现猎物的老狼,兴奋的说:“看来大夫人是铁了心要除掉大人,动用这么大阵仗来追杀大人,今晚又派了这么多送死的。”
他身后的严崧提醒说:“咱们十八卫离开京城,到现在死得只剩我们四个了,当务之急,是摆脱这帮龟孙子。”
“分散突围,都不许恋战。”秦煜命令道,目光扫了高岭一眼,很显然后半句话是针对高岭说的。
另三名护卫都知道高岭嗜杀的毛病,一起冲他笑了。被追兵包围,他们没有一个心生惧意,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没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此时战意沸腾,一个个活像是要扑入羊群的虎狼。
随着秦煜一个“杀”字出口,五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射出,在雨夜中迅疾射入密林里。很快,五道惨呼声呈扇形响起,然后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吼声:“他们冲出来了,一个都不许放走……啊!”
喊话的那人说到一半,也是一声惨叫,头被颈上血泉冲起,无头尸向前冲了两步,才撞在树干上。左右两侧离得近的人,听到动静,猛扑过来,却被刚收刀的秦煜“唰唰”两刀,干脆利落的斩首,三具无头尸滚成一堆。
秦煜连杀三人,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没等附近的人反应过来,腾身跃起,轻悄如狸的穿梭在密林里,很快就消失在雨林里。
除了他这个方向动静不大,其余四个方向,惨叫声此起彼伏,动静闹得就大多了。半柱香的功夫,死伤近百,尤其是往西南方向的高岭,闹得动静是越来越大,而且他还背着一个人,把追兵都朝他那个方向引去。
秦煜一直冲上林地外的横岭最高处时,才停下回看来路。不多时,严崧等三人陆续到了,高岭仍没脱身,被围堵在林子里,隔了好几里路,仍听得到林子里喊杀声震天。
严崧说:“大人,高岭让我们先走,他断后。”
孤身一人留下断后,耗也要被追兵耗死。秦煜心猛地颤抖一下,双眼猩红。这一路上,追兵有增无减,他们遭遇的围杀不断,死的都是主动留下断后的。
“他好意思让别人断后吗?”
一道戏谑的笑声响起,秦煜四人循声看去,横岭另一侧的林子里,赫然有一群头盔罩了大半张脸的黑甲兵士,端着制式军驽,缓缓的走出来,说话的那人也是同样装束,走到距离秦煜面前约十步时,他才停步。
“老六,没想到你也甘心做她的走狗。”秦煜沉声喝道。
来人,是秦煜的六弟秦炜,同样是秦元帅的庶子。
“我不占嫡不占长,又没得父帅的宠爱,对母亲大人而言不具威胁性,她乐意扶持我给她亲儿子做臂助,我没理由不接受啊。”秦煜不无嘲弄笑着,黝黑的箭头对准了秦煜,又啧啧叹道:“大哥,要不是你私自出京,又脑子抽疯中途折向去江东县迎你的小情人,给了我们时间聚集人手,还真来不及在这里设陷阱伏杀你啊。啧啧,死了这么多死忠的手下,你是不是后悔了?”
秦煜默然。或许吧,他如果不是中途折返,此刻已经进京了,但是,就算时间倒流,他仍然扼制不住冲动的跑去见甘琳一面。
严崧偏头说:“大人,他在拖延时间,等林子里那些追兵来会合,我们冲吧。”
“何必折腾呢,你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秦炜笑嘻嘻的说,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秦炜看着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却也是十五岁就上了战场,在尸山血海里扑腾了多年,领兵作战的经验极为丰富,尤其是敌我悬殊的情况下,秦煜想突围还真不容易。
秦煜稳稳的站着,无视了黝黑的箭头,淡淡地说:“你就这么点出息,那女人扔根肉骨头,你就迫不及待的拣起来,不惜兄弟相残?”
像是被刺痛了,秦炜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冷了脸:“说得好像你是有多么高风亮节。你占了个长字,又得了爹的宠爱,一直不忿被嫡出的弟弟压在头上,才跟家里那帮老古董闹翻的,以为谁不知道?你敢说对秦家少主的位置没有丝毫想法,敢发誓说没有想过弄死老三?”
“你要这么认为,随你了。”秦煜懒得辩驳,语气平淡得不带一丝火气。
秦炜反而怒火气炽:“最讨厌你这种装腔作势的家伙,呸,都尼玛的是庶出,谁也不比谁高贵,更何况,你这种连娘是谁都搞不清的野种,就应该夹着尾巴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