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奇葩的问候语

　　 甘琳扭头一看，是季三少，隔了一阵子，发现他似乎长高了不少，需要仰视。她心情不佳，语气很冲的问了声：“你还活着？”

　　 这问候语，也太奇葩了，雷翻了一屋子的人。

　　 在场的客人有刑部官员的家眷，也有别的衙门官员的家眷，层次都不算高，平时没机会接触到季尚书之子，却也认得他，知道他最得其父宠爱。她们倒是想巴结，还怕他不答理，都觉得甘琳肯定是疯了。

　　 甘老爷回神之后，掐死这逆女的心都有了，连忙颠颠儿迎上前，点头哈腰的说：“三少勿怪，琳儿病了，脑子不太清楚。”

　　 季青彦看甘琳翻白脸的样子，忍着笑说：“没事，是我不请自来，失礼了。”

　　 “别告诉我，季三少是来找我的，没空。”甘琳满腹邪火没消，一把将林姨娘推倒在地上，掉头往外走。经过她爹身边时，她说了一句：“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趁早清理，否则，后果自负。”

　　 甘老爷气得脑门上青筋暴跳，可是他清楚季三少是为这逆女而来，也不好教训她，只当没有听到，仍冲季三少满脸堆笑的说寒喧几句。

　　 季青彦见甘琳往外走了，匆匆应付了几句，就追了出来。他真的很高，横身挡在前面，甘琳有种阳光都被挡住的感觉，仰起脸来，对上他温和的笑脸，如沐春风，那一股邪火竟莫名的消失了。

　　 “你很闲哦。”她说，语气仍不好。

　　 “你去哪里了，过年都没有回来，连你家人也不清楚你的去向？”季青彦情不自禁的问出来，又有些赦然，有种交浅言深的感觉，忙又掩饰说：“我家祖坟的风水问题，你的朋友帮我解决了，我爹说要谢你。”

　　 甘琳猜是青老帮的忙，也不吃惊，淡淡的说：“你爹要是真谢我，就让我爹一直当个不管事的小官，压着他不要升官，就是帮我的大忙了。”

　　 “天底下怕也只有你这一个极品的女儿，怕自家老爹升官的。”季三少颇觉好玩，只是看她眼里浮现的阴霾，怔了一下，略想了想，又歉然说：“抱歉，我不该取笑你。”

　　 “无所谓啊。”甘琳牵了迫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

　　 季青彦赶紧扯开话题：“你才刚回京，现在要去你家庄子上吧，我送你。”

　　 “你这么关注我的行踪，是不是居心叵测吧。”甘琳半开玩笑的说着，也没拒绝他相送，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被她直接无视了。

　　 上了马车，见车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雅致，茶具跟饰物都是半新的，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茶香馥郁。不过，再好的茶，给甘琳喝，都是牛饮水。她就是端起茶杯，一口灌下去，然后很不淑女的用手背擦掉嘴角水渍。

　　 不知为何，见多了仪态万方的淑女贵妇，她们的动作都极尽优雅，季三少却觉得远不如甘琳此时的动作来得迷人，似乎格外鲜活。他很自觉的把装糕点的盒子递过来，看她直接用手拈起来往嘴里塞，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季三少突然这么殷勤，小女子这心里怕啊，说吧，有什么企图？”甘琳吃饱喝足了，又很不知好歹的问道。

　　 季三少也没气，失笑道：“我在你心里形象这么差吗？”

　　 吃人的嘴短，甘琳也没再大放厥词，也笑了：“我有没说过，算出你命里能中状元，但是会死在打马游街的时候？”

　　 “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他脸上的笑容收起，很认真的问：“我找过天元大师，大师说逆天改命的代价太大，而且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高僧也不就他一个吧，你多找几个。命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总不能明知前面是个坑，还非得往坑里跳吧。”甘琳扁扁嘴，一幅很不想他掉坑里的表情。

　　 这说法真的很有趣，哪怕说的事情很严肃，关乎他的小命，季三少也哈哈大笑，笑完了又问：“你那个帮我家解决祖坟风水问题的朋友，还能联系上么？”

　　 “回头我帮你问问。或者，让你爹找一下秦煜。”天地良心，她真不是要拉季尚书上秦煜的贼船，而是真的关心季青彦这个朋友，不想他死，才想让他爹找秦煜，毕竟青大师是秦煜的追随者。

　　 季青彦默了默，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你跟秦侍郎的关系不错啊！”

　　 “是啊，秦大人热心快肠，我爹也是他帮忙调进京的。”甘琳说完，看他表情古怪，也忍不住笑了：“不要这样看姑娘家，季三少，你到底懂不懂礼节啊。”

　　 “你一回家就大闹一通，其实是秦侍郎跟家族关系不好，怕秦家因为你跟秦煜的关系，找你爹的麻烦，才会用这种自污的方式，让秦家人知道你们父女反目，才不至于牵怒你爹。你可怜的娘跟小弟。”明知道交浅言深，季青彦仍控制不住的挑明了，心生怜惜，又有种浓浓的失落，因为猜到她跟秦煜的关系之深。

　　 “我是怕秦家报复我爹，也不完全是秦煜跟他家人的关系，是我跟他嫡母的亲生儿女都结了仇。”甘琳没有否认，很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突然有了诉说的冲动，说出跟秦煜嫡出弟妹结仇的经过情形。

　　 季青彦自然清楚甘琳在离京之前，被秦煜三弟借秦玮结仇的经过。虽然事情是秦玮先设计甘琳，想要借此打击秦煜，结果被秦煜打得几乎不成人形，算是自作自受，秦老爷子也强势的压下了此事，不准秦玮母子报复，可是甘琳作为那件事的导火索，被秦家人记恨，却是一定的。

　　 他不知道甘琳还有这一趟出去又往死里得罪了秦卉，听她说完，很公平的说：“这也不能怪你，是秦卉那个刁蛮女自作自受。”

　　 “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冲动了，惹了那个刁蛮女，她不报复我是不可能的。”甘琳头疼的叹了口气，用指甲抠着茶杯，闷闷的又说：“我不贪心，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为嘛就这么难呢？”

　　 “这要求很高的，好不好。”季青彦笑着，看她苦恼的表情，有种想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头的冲动，只是手指抬起，又颓然收回。

　　 跟秦煜相比，说他各方面都占优势，还是抬举他了。他根本连拼的资本都没有！

　　 秦煜出身勋贵之首的秦家，是军中柱石秦元帅长子，哪怕是庶出，却因为骁勇善战，在秦家军中威望仅次于其父，有少帅之称，在他重伤不得不弃武从文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他会继承其父之位，接掌秦家军。

　　 本以为他弃武从文，就会是泯然于众人中。谁料，他做文官依然混得风生水起，仅一任知府，依然成绩斐然，深得圣上宠信，调任工部之后，明眼人都看出来，工部尚书几乎不作为，分明是在为他接班而铺路，工部如今就是他一手遮天。

　　 “秦煜有治国之才，迟早要入阁拜相！”

　　 爹的评语犹在耳边回响，季青彦心头更是苦涩。他还面临要不要参加这一届春试，因为怕被她说中，虽有蟾宫折桂的命，却会死在打马游街之时。即便逃过这一场死劫，他跟秦煜之间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凭什么跟秦煜争夺佳人？

　　 唯一有利的，是他家人不会像秦家那样敌视甘琳吧……不，恐怕爹知道他要跟秦煜争女人，也不会支持。娘跟小妹更是恨死了甘琳，决不会答应甘琳嫁进乔家的。

　　 季青彦心烦意乱，忍不住长叹一声。甘琳刚好也长叹一声。然后，两人相视笑了。

　　 “秦家也不敢恣意妄为，我也会帮你的，别担心。”把心里不切实际的念想按下去，季青彦微笑着安抚道。

　　 甘琳也笑道：“你也不用发愁，我会尽快联系那个老骗子，帮你改运。”

　　 “那么一言为定，咱们击掌为誓。”季青彦伸出手，做出击掌的架式。

　　 “哦，太幼稚了吧，还要击掌为誓。”甘琳嘲弄罢，眼里闪动狡黠的笑意，却伸出手来说：“严肃点，我们要拉勾。”

　　 “哈哈，好吧，严肃点。”他大笑着，眉眼间神采飞扬。

　　 甘琳竟有看迷了眼的怦然心动，呆了一呆，才慨然叹道：“季少一笑，算是让我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了。”

　　 季青彦呆了一呆，哭笑不得的摇头道：“秀色可餐是形容女人的。还有，这话是不是该我说你呢？”

　　 “就我这形象，别把秀色可餐这个词给糟塌了。”甘琳自嘲的笑笑，又掀开车帘朝外看，甘家的庄子已在视野里浮现，不甚清晰，却让她油然生出一种亲切感，还有一种游子归家的情怯。

　　 “我请太医帮伯母诊过，说是郁结于心，忧思过度，却不能一味静养。”季青彦忽然说，看甘琳发呆，一幅有听没懂的表情，又挑明了说：“太医说，伯母身体其实没那么糟，多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恢复更好。”

　　 甘琳眨了眨眼，疑惑的问：“你不是想说，我娘其实是没病装病？”

　　 “也不算是装病，是心病吧。”他咳了两声，略显尴尬。其实，太医的意思，就是甘母是无病呻吟，这也不奇怪，很多娇生惯养的女子都有这毛病，直白的说是娇气。

　　 不过，甘琳不认为娘是娇气，才“缠绵病榻”多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难道说娘并不愿意嫁给爹？

　　 这时，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对于母族颜氏家族，都了解得太少了。或许，娘未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