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开解莫名

　　 欧阳哲瀚哪里会料得到莫名和百草门主会突然造访，每年这个时候因为上山的香客太多，欧阳哲瀚一般都是闭门不出，泰山是天下文宗，虽然并没有什么庙宇道观，可是附近的老百姓对于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心存崇敬，到处都是跪拜的人群，他也就图个眼不见为净，在房中看书消遣。

　　 莫名和百草门主的到来解开了他的无聊，他马上吩咐人整治了酒菜，几个人就在玉皇顶上对饮了起来，外面如织的游人倒成了他们喝酒聊天的景致。

　　 欧阳哲瀚听说莫名是要赶往明州，协同守将廖成组建水军，练练称赞莫名又是功德一件，莫名说着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功德，水军组建之后难免和倭寇之间杀伐征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命就此葬身鱼腹，说来惭愧还来不及呢，何来的功德之说。

　　 欧阳哲瀚正了正脸色说：“老弟此言差矣，俗话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能不顾及自己身在江湖的草莽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朝廷分忧，为家国天下的黎民百姓谋求福祉，这肯定就是功德，你不要考虑的太多，即便你不去组建水军，难道倭寇就会放弃滋扰沿海地方吗，到时候东南狼烟四起，死伤的人数恐怕是老弟还没有考虑到的吧！”

　　 欧阳哲瀚这番话才算让莫名的心彻底平复下来，他这两年来在江湖中四处奔走，其实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虽然那些都是该死的人，可是他的心情依旧不能平静，以前他身为杀手，杀人就是他的本分，那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杀人的对错，可是从善之后他厌倦了杀人，可是杀人却并没有从他的生活中消失，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原来无论是做好人还是坏人，他都难逃杀人的宿命，而且近两年来他杀的人数明显比以前更多了。

　　 就拿昆仑山隘口那一场战役来说，死伤就不下千人，难道这就是作为变成了好人的代价，反而让他的良心整天不安。

　　 百草门主天天和莫名在一起，却并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思，早知道这样，他或许早就应该开解他一下了。

　　 不过欧阳哲瀚的一番话倒使得莫名茅塞顿开，他说的很有道理，在当今天下，以暴制暴总还是最为行之有效的维护正义的途径。

　　 百草门主罕见地对于酒菜失去了应有的兴趣，看来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大家喝酒正酣，而且廖成是初次见到欧阳哲瀚，这位武林盟主在武林中的名头也相当响亮，而且他还是太上皇钟煜的布衣朋友，论资排辈还算是太上皇的世侄。

　　 廖成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就在行伍，他身上也没有那种曲意逢迎的酸腐之气，反而光明磊落，很合欧阳哲瀚的脾胃，两个人在桌上叙话，不久就以酒会友，大喝了起来。

　　 小兰的身体有些羸弱，吃了点东西就到客房安歇了，莫名问百草门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这些山珍海味，加上美酒也激不起他的兴趣了。

　　 百草门主笑了笑，却并不说破自己的心事。

　　 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是日影偏西了，山上的游客和香客都已经准备下山，百草门主叫上莫名从玉皇顶折而向北，沿着古树密林往山腰而去。

　　 这北面是人迹罕至的所在，莫名并不知道百草门主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可是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估计是有他的道理的。

　　 莫名往山腰看，下面就是著名的虎跳崖，此时的虎跳崖边树木萧索，在冬日的寒风中料峭高深，很有一番气势。

　　 百草门主见四下无人，带着莫名施展起轻功来到崖边，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绳索，在一颗大树上栓牢了，然后慢慢顺着崖壁溜了下去。

　　 莫名不知道这老头这个时节跑来虎跳崖干什么，只好在上面干等，过来足足有半个时辰，百草门主从下面上来，神神秘秘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簇簇草药来。

　　 莫名只认识躺在药铺柜子里晒干的草药，而对于原生态的草药他却并不认识，他问百草门主这是什么东西，值得在大冬天的冒着危险，到悬崖峭壁上去采。

　　 百草门主一字一顿地说：“鹤顶红。”

　　 莫名想起百草门主曾经给自己说起过这鹤顶红的来历，他曾经说过，这鹤顶红只有泰山的虎跳崖才有，说是过冬的丹顶鹤将头上的红顶紧贴岩壁，那里就会生长出来鹤顶红，原来竟然是真的。

　　 百草门主收好了草药，绳索，然后带着莫名继续向下走去，莫名问他既然鹤顶红已经采了，还望下去，倒是想干什么呢。

　　 百草门主说：“鹤顶红是害人的东西，我将他们采了不一定会用的上，可是如果我不将他们采了，一旦有害人之心的人来采了，它们不就成了杀人的利器了吗？我现在再带你去采一些能救人的东西。”

　　 看来百草门主以前没有少到泰山来采草药，他竟然对人迹罕至的后山了如指掌，不一会就带着莫名来到一处山间地势相对平坦的去处。

　　 冬天的泰山早已树木枯黄，除了一簇簇的松树之外其他的树木都已经枝枯叶落，萧条的景象让整个山间不着一丝春意。

　　 可是莫名突然发现这平坦的山地中间零星地冒出一些叶茎来，他倍感新奇，不知道什么植物还能在这个时节肆意生长。

　　 百草门主说这是黄精，也是只生长在泰山，而且就只生长在这片山间的名贵药材，百草门主问莫名那些叶茎看起来像什么。

　　 莫名几乎脱口而出说：“像胡萝卜！”

　　 百草门主让他拔出一颗来，莫名这才知道原来这下面的根茎上原来有果实，他拔下一颗之后有些失笑，这明明就是胡萝卜嘛，非说叫什么黄精。

　　 百草门主也拔出了一颗，直接用手搓掉了上面的泥土，就塞进了嘴里大嚼起来，他示意莫名也尝一尝。

　　 莫名当真也在搓掉外面的泥土，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将那个他认为是胡萝卜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嚼了两口莫名一惊认定这玩意确实不是胡萝卜了，虽然它的味道有点甜丝丝的，和胡萝卜有些近似之处，可是他更像是生姜，味道辛辣，而且药味直冲鼻子。

　　 莫名强忍着咽下了一口，然而那股辛辣的味道进了咽喉之后突然变得温热起来，说不出来的舒服感觉，从胃里升腾上来，然后就是全身暖烘烘的。

　　 莫名不由得相信了百草门主的说法，这东西既然叫黄精，一定是生精填髓的圣药，百草门主得意地笑着冲莫名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宝贝就是这个老头发现的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得意。

　　 百草门主看莫名完全沉浸在了对自己的信任之中，他这才正色说道：“老弟你看，泰山就是这一座泰山，可是虎跳崖据此不过数百米远而已，可是这一阴一阳，生人和死人都生长在一片土地之上，人间至理其实就在一念之间，希望老弟你能明白。”

　　 莫名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头带着自己来采草药，其实是听了自己的酒桌上的言语，带着自己来到后山来开解自己。

　　 可是百草门主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做的太过明显，莫名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动手挖掘黄精了。

　　 莫名和百草门主一道挖了不少黄精，然后才回了玉皇顶，晚饭的时候百草门主果然开怀畅饮，似乎了却了一桩心事。

　　 莫名看在眼里，心中感动，这老头虽然平时不是特别正经，可是每逢危难之间，他总是能一力为自己排解，人生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莫名举杯敬欧阳哲瀚，然后说廖成的军务不容耽搁，所以明天他们就会启程上路，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欧阳哲瀚。

　　 欧阳哲瀚说：“有事老弟只管明言就是，哥哥虽然不如老弟在江湖中名头日隆，可以薄名还有一些，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避说出来，欧阳哲瀚绝不说半个不字。”

　　 莫名一饮而尽之后说：“小弟此去明州，在小兰生产之前就不再离开了，如果京师有所异动，我已经禀明了师傅他老人家，一定在第一时间给欧阳盟主飞鸽传书，到时候希望盟主不辞辛劳，一定要第一时间援手。”

　　 欧阳哲瀚听了，豪气干云地说：“老弟这是说哪里话来，我欧阳哲瀚虽然不才，可是太上皇他老人家与家父也是多年至交，而且前番诛杀暗夜门为先父报仇他老人家也是不遗余力，欧阳哲瀚其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这里权且请老弟放心。”

　　 欧阳哲瀚提起诛杀暗夜门的事，自己也想到当初多亏莫名和百草门主援手，才能大功告成，虽然夜杀并没有伏诛，不过终归是出了他胸中一口恶气，他再三挽留他们再山上多盘横几日。

　　 莫名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往明州组建水军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