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帝魁
“事实就是如此。”木阳霍轻叹息道，“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说能够让你老祖苏醒却又不能去做的缘故。我不能让我的妻子白白牺牲，也不能将大陆以后的希望埋没于此，情义固然很重要，就如同我和我的妻子，老骨和他的挚友，猛犸和他的哥哥，黑圣和他的师父，以及江酒儿和她的魔兽伙伴。我们每个人都有最重视珍贵的情义，但这个世界总有些东西临驾与情义之上，当你在权衡两者的得失之后，就会学会偏重，这也是我妻子毅然决然选择牺牲的原因。”
“既然是重视珍贵的情义，那么当初选择牺牲的为什么不是先祖？”隋缘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十分失礼，并且不符辈分，因为那感觉就像是在质疑自己的先祖贪生怕死一样。可仔细想想，骨剑和挚友两者之间可以互相付出，猛犸和他的哥哥却是哥哥牺牲，黑圣和他的师父依旧是长辈消逝，江酒儿和魔兽伙伴就更加不用说明，如果签订的是生死契约，魔兽会因为少主的生死而存亡。可是先祖呢？若真是重情重义，那他为什么会选择让自己的妻子牺牲？
木阳霍定定的注视着隋缘，慈祥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无奈和哀伤，也正因为这副表情的出现，刚才还在隋缘心中保持着巅峰强者形象的木阳霍突然之间仿佛老朽了数十倍，就连挺直的背脊也渐渐的佝偻了下来，“很难理解吧，想想也是，毕竟我是一个男人。”
依旧是那和煦的笑声，只不过当隋缘与木阳霍对视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的眼神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种情绪，一种叫做孤寂的情绪。
似乎是从隋缘的眼中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木阳霍缓缓转过身，面向上空的复杂图案，飘忽道，“会很孤单啊。”
隋缘轻咦一声，他在思考木阳霍目中的情绪时并未听清木阳霍低沉的话语。也是因为隋缘这一愣神的功夫缓和了尴尬的氛围，木阳霍长出一口气，无比温和的道，“会很孤单的啊，谁也不知道符合传承的人会在哪一个时代出现，谁也不知道这个等待要持续多久，可是有一点我们却都清楚，不论是成为枷锁封印牺牲灵魂，还是打开枷锁封印牺牲灵魂，我们终归都要消逝于这个世界，既然同样都要消逝，那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妻子来承受这漫长的等待和孤独？她虽然在外性格强势，可是只有陪伴了她整个年华的我才清楚她究竟有多么强的依赖心理，又有多么惧怕独孤，试问，我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个毫无温度的世界之中？”
“我做不到。”木阳霍轻轻的摇了摇头，扭头看向隋缘道，“所以我才选择了等待和解开枷锁，所以我才选择了生存下来，所以......我才选择了看着小绿化为灵魂碎屑消散在这个世界之中。我做错了吗？没有，因为这一等便是九十万年，整整九十万年，就连我也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换做是她又当如何？可是老天开眼，在我们即将放弃的时候将你送到了我们面前，计划已久的遗愿终于能够圆满，我的任务终于趋近终点，就是不知道小绿还在不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木阳霍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悠远，仿佛他真的能够穿透时空穿透次元看到那已经彻底消逝与这个世界的祖奶奶。小绿，不知道为什么，只听名字，隋缘便能感受到强烈的活跃和灵动。恰巧，越是灵动活跃的人，则越是习惯依赖，这一刻隋缘不由想起了远在中灵山的雪雅和雪雅，并且越想便越是思念。可就是这种思念，却让他幡然醒悟，如果换做自己，九十万年的孤独和等待自己真的能够承受吗？答案在一瞬间便已得出，一想到自己的伴侣和自己分割两世无法再见，别说是九十万年，哪怕是九十年他都无法忍受！
此刻再去看木阳霍的面容，隋缘不由肃然起敬，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祖先不但是一位伟大的救世者，更是一位伟大的丈夫，而自己，太过小人之心。
“对不起祖爷爷，是晚辈失礼了。”想也没想，隋缘的身体深深的弯下，神情中除了内疚，便是对这位祖先的恭敬，他为拥有这样的祖先而自豪，更为自己的愚昧和无知感到惭愧。
“你......呵......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道歉，相反，和你说了这段话后心中的压抑和落寞顿时减轻了不少，应该谢谢你才是。”隋缘的话语将深邃状的木阳霍惊醒，看到隋缘一本正经的模样，木阳霍不禁莞尔。
隋缘闻言连忙起身，迅速摆手道，“您别说笑了，我已经很自责了，真的。”
木阳霍笑容更甚，转移话题道，“想要开启枷锁还需要等另外五人到来，如果觉得无趣的话，可以四处看看，这些石壁上的图案可是你的祖奶奶曾经喜欢刻画的东西，虽然看不懂有何意义，但如果细细看去还是别有一番美感的。”
隋缘先将后面一句话放过，专注前一句话问道，“祖爷爷说的可是五人？”
木阳霍点头，“就是五人，因为想要压制住极致之金就需要用到镇族之物，而镇族之物又必须我们九玄宫的族人才能完全发挥作用，并且其中一个需要女子才能驾驭，所以旁系的那个小丫头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因素，没她你一个人别说是吸收了，恐怕还未接近它便会被其斩成碎屑。”
不知为何，隋缘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白灵（极致之火）的身影，再想想木阳霍对极致之金的形容，嘴角猛然抽搐了两下，讪讪笑道，“那的确很麻烦，不过祖爷爷，我们的镇族之物到底是什么？”
接连数次听到镇族之物这个词汇，隋缘终于开始对它感起了兴趣，仅凭芝雅的操控便能压制住几近化形的极致之金，这是多么怎样的力量？
却不知隋缘的话音才落，木阳霍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终于问到了关键点，我还以为你完全不感兴趣。”
“当然不是。”隋缘急忙否认，他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只不过刚才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罢了。
木阳霍也没打算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道，“那是能够让人魔闻风丧胆的存在，也是我们九玄宫从古至今不断传承不断改进至完美的至强之物：审判帝傀与堕落帝傀！”
“帝傀？还是两具！”
震惊的信息令隋缘当场怔在了原地，可是转念思索，所谓隐世家族的镇族之物不正是亘古传承下来的帝兵么？剑宫是，九玄宫当然也是，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帝兵九玄宫竟然会有两具。
“表情不错，可事实就是如此，而且这两具帝傀历年来都是给凝脉的族人使用，给予你和旁系的那丫头倒也算是传承有道。好了，你暂时呆在这里，我去看看那几个人到了没有。”
丢下这句话，木阳霍迈步朝着出口走去，几步之间消失与空间之中，留下隋缘呆呆看着空旷的封锁空间，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芝雅自信却又完美的姿容，心神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罢了。”
轻叹一声，隋缘也是看开了，该是如何一切等到需要面对的时候再来思考，现在还是听从先祖的建议，看看石壁上刻画的图案有什么特别之处。
话说不知道是否错觉，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些图案起，便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模糊，完全无法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为了判断自己的想法，隋缘快步临至石壁的边缘，当他将视线重新放到这些六边区域之中时，才发现这些图案与木阳霍所说的一样，充满了莫名的美感，就像他面前的这个图案一样，乍一看与蝴蝶有三成相似，但仔细看时又像是一匹奔腾飞跃的骏马，视角稍微调转，骏马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另外一种事物。
看到这里，隋缘有些确信自己的熟悉感就是错觉，毕竟这些壁画就像是天空的云霞一样，看什么像什么，有熟悉感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些空白区域又代表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时限不够没能及时刻画吗？”
隋缘像右移动了两步，面前是两个完全空白的六边区域，里面除了能够映射出自己倒影的剔透晶莹之外，没有任何事物，看起来宛若两面镜子。
摇了摇头，隋缘觉得这个猜测不对，如果真是时限不够，那么刻画的图案不可能毫无规则的分布在整个空间的每个区域，就像书写一纸书法一样，哪怕是结束，也必然是结束在中途的某个部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个字写上两笔，然后结束在末尾。
更为奇怪的是，整个球形空间从地板以上至一丈的位置一副壁画都没有，以他的直觉来看，如果不是刻意设置，便是为了凸显什么事物。
想到这里，隋缘渐渐将视线从石壁上转移至空间中央，站在那里，他可以用等同的视距看到任何位置的图案，也许会有另外的发现也不一定。
想到便做，瞬身开启，千丈距离眨眼即逝，可谁知就在隋缘的身体进入中央区域时，一阵剧烈的震荡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从地面传出！紧随其后，一道横跨数十丈的圆形光柱从空间的上空降落，顷刻间便将隋缘笼罩其中！
异状突生，隋缘骇然爆退，听过整个空间的机关数量，隋缘的第一反应便是触发了机关陷阱！可是让他倍感无奈的是，这里面既然有机关陷阱，自己的先祖怎么也不与自己说一声。难道他认为自己会在一个地方站着不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