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命运（八）
突然迸发出地动山摇的欢呼，咆哮，玉灵们像是疯了一样向外面跑去，川月容在怪物中间放声大笑，旋转，跳动，像是疯了一样。
叶多多在中域看见黑色的洪流从天界倾泻而出，那不是什么河流，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是怪物，是魔鬼。他们看见了阳光，就蒸腾在空气里面，天空又阴沉了几分，世界也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风声雨声。她明白了，只要整个世界变成黑暗，里面真正重要的人就会走出来，那个时候就是这个世界灭亡的时候。
仿佛一道光穿过天空，一切都慢了下来，叶多多看见天界之门一点一点关上了。
“给我去死！”
柳玉像是化成了一道流光，拳头包裹着火焰，一拳把川月容打飞了。
“震界光环！”
九个光环接连出现，空间震动，一刹那紫色的圆环把时萌围住。
柳玉咳了口血，无限制的汲取天之玉的力量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伤害。
“你来晚了，时萌已经死了，就算你是最完美的钥匙也没有办法救她了，我要把你，把她，捏成碎末！”川月容看见天界之门关上了，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玉灵们被川月容控制，所有的玉灵向他们两个攻击。
柳玉张开一个巨大的紫色圆环，自身的状况愈发的糟糕。
“给我挡住啊！”
柳玉无力的咆哮，他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给我挡住啊啊啊！”
紫色的圆环炸裂，柳玉倒退，圆环震动，又一个紫色的圆环出现，柳玉的手掌开始龟裂，皮肤开始脱落，头发开始花白，他的声音沙哑难听：“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帮帮我啊！”
柳玉的玉灵应声而出，那是一棵巨大的柳树，通天耸立，像是贯穿了天地。
“通天碧玉柳？”川月容神情一动。
柳树张开结界把两个人包裹，一个法阵张开，一扇门出现，瑰丽的太阳花纹在上面雕刻，那扇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人影出现，他带着斗笠，看不见容颜。
他看着这个世界，像是神在俯视自己的子民。
“太早了。”
他轻声说。
他低头看见了川月容，瞬间气氛变得紧张，两个人剑拔弩张。
柳玉看形势不对，立马抱着时萌开始跑路。
川月容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
“她已经死了，没有人可能救她的。”天之玉散懒的说：“你要是早来会儿说不定还能救她呢。”
柳玉没有说话，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要过什么，好像世界上一切都是应运而生。该失去的就该失去，该得到的就该得到。平淡的生活，随遇而安。但是现在他心中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想要实现某个愿望。
他拿出一个玉牌，上面写着“凌轮”两个字。
他都快忘了这个东西了，他用力地捏碎了玉牌，光芒闪耀，贯穿了整个天际，金色的长梯盘旋，柳玉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是那么耀眼。
他一只脚踏上长梯，嘴角挂上一缕笑容，他低声呢喃：“原来这就是命运。”
他一步一个血印，荡漾起金色的涟漪，长梯上滴落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混杂着眼泪和某种心碎的滋味。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深切的悲伤。
他的脚步蹒跚无力，但是却走得那么坚定。
六千三百四十三阶，柳玉数清了这个阶数，这是他上一次停下的阶数。
他没有停。
一步踏下，涟漪扩散到整个天际，金色的光柱震荡，柳玉不住的咳血，他撑开结界，护住了时萌。
他走得很慢，背影很孤独。
亏欠的总要偿还，绝对的公平，这就是命运吗？
柳玉瘫倒在一万阶，那个老人出现。他看着柳玉，柳玉全身都是血迹，还紧抱着怀里的姑娘。
“你想要什么愿望？”虽然老人很清楚柳玉的想法，但是他还是这样问了。
“我想要救活她。”柳玉的声音自己都听不清楚。
老人低着头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很久，他低声说：“抱歉，复活生命这个愿望太高级了，希望之梯办不到。”
柳玉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居然换来了这个结果。一瞬间惆怅，失望，悲伤，绝望一点点升腾，柳玉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突然站了起来，变得盛气凌人，他抓住那个老人，咆哮着质问，表情狰狞可怕：“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希望之梯办不到！”老人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但是我没说我办不到！”
“你敢来换吗？这个世界最讲究的就是，等价交换！”
“就算豁出我这条命又怎样！”
“命？”老人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
柳玉又愣住了。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绝对的公平。”老人的手指指着柳玉的胸口：“你还有三年的寿命，把她救活，她却能活三十年，三百年，甚至三千年。这样真的公平吗？”
柳玉喃喃道：“那要用什么来换？”
“每个人的使命是不一样的，你是钥匙，她也是钥匙，你们都有无限的潜力，只要你把你的潜力送给她，世界上的钥匙就还是一把。”
“可是这样，反倒我们两个都还活着，难道这就是绝对的公平吗？”
“你会明白的，命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成交。”
“好。”
柳玉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天空终于放晴了，柳玉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蓝的天，川月容不见了，玉灵也隐匿在混乱之地，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世界又归于平静了，大家又可以继续正常的生活了。
那最美好的世界好像就是现在的样子。
柳玉哼着小曲，嘴角挂着微笑。
时萌也救活了，现在正在时家某张床上静休。
这世界开始正常的运转，谁也不会知道是谁关上的天界之门，谁也不会在记得他。
也不会怀念他，也不会需要他。
不会再需要他。
柳玉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遍体鳞伤的身体，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变得孤独绝望，迷茫彷徨，他没有路走了，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他发疯的跑了起来，跌倒在路上，躺倒翻滚。
他呜咽哽咽，全身没有了力量。
他又突然的站了起来，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光，那棵柳树又被他召唤出来，他又不住的咳血。他掌心发光，切断了柳树跟自己牵连。他把自己手插进自己的胸膛，把那块玉石拿了出来。
“你疯了。”天之玉都觉得于心不忍。
柳玉狠狠的把天之玉摔在地上，用力地用脚踩，形状疯癫。
出奇的天之玉没有叫嚷，默默的忍受。
柳玉像是累了，他捡起天之玉，扔进了不远的湖里。
柳玉愣了一会儿，转身就要走。
“别走。”
柳树突然开口说话了，是一个好听的女声，细嫩的柳枝拉住了柳玉的手。
柳玉心软了。
“如果三年过后我还活着，我会回来找你。”
柳玉甩开柳枝，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他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