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雯住进重症监护室的第一天,夏明安也被迫入院。
这一家子的命运似乎都被绑了在一起。
接连输液五日,夏明安的腿伤终于好转,但走路仍一瘸一拐,尚需时日恢复。
他突然出现,连个招呼都没打,这令夏丽红一家和夏丽蓉倍感惊讶。
“哥,你怎么来了?腿伤好没?”夏丽红颇为担忧。
“没什么大碍,随便走。”夏明安忍着疼痛表演走路。
但夏梓煊一点不给老父亲面子,立刻戳破他说:“害,我爸尽瞎说,什么随便走,刚刚还说膝盖疼呢。二姨,你不知道,我爸今天刚出院就嚷嚷着一定要来看看晓雯。我说等腿好些再来,他不听,非要今天来。”
“是嘛?那,那赶紧坐坐,好不容易出院,得好好养一阵子。”
“我这不用你操心,倒是晓雯的身体怎么样呢?”
“在慢慢恢复中,今天已经可以吃东西,别担心。”
“那就好,只要正在恢复就行,慢点没关系,别着急,好好养。”
“嗯。”
“谢谢大舅!”
唐晓雯一边笑脸相迎舅舅一家,一边魔怔似的继续洗手。搓不尽的“白泥”实在令人好奇,她想一探究竟。
这是汗液?是污垢?还是其他东西?
这东西源源不绝,到底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晓雯,你干嘛呢?”夏梓煊疑惑地问。
“啊?我在洗手呢。”
“洗那么久干嘛?一进来我就见你弄这个,一直没停,你有洁癖吗?”
“哈哈,不是啦姐,虽然我确实有轻微洁癖,但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干不干净呀。这是我第一次洗手,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洗,不知道为什么手上能搓出很多‘白泥’,根本停不下来。”
“啊?什么‘白泥’?”
“你过来瞅瞅就知道。”唐晓雯一个眼神,示意二姐凑近些。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原本清亮的一盆水,在唐晓雯手里被点缀成一盆“醪糟汤”,水里漂浮着一条一条或长或短的白色渣滓。
“这什么啊?”
“不知道。”唐晓雯提起双手仔细观察,“没看到手上有脏东西呀。”
她的手被错得红润白皙,一点不像病人的手。
那白色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呢?
唐晓雯从大拇指开始一根手指一条缝慢慢端详,突然在左小指外侧发现一点端倪。这里是揉搓次数最少的部位,第二个关节处竟然有一层皮屑。
手掌蜕皮挺常见,但手背蜕皮却令人意外,而且是在那样的地方。
她用右手指尖轻轻一捻,一层近乎生物课标本的指模慢慢呈现开来。
“哇,妈,快看!我脱皮了!”
唐晓雯不可思议地惊呼,她并没顾忌在场宾客是否恶心,而是津津有味地观察皮屑。
“太神奇了,竟然能这样蜕皮!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好像蛇皮,难道因为我属龙?嘿嘿,难不成刚刚搓下来的‘白泥’都是这个?”
“晓雯!”夏丽红突然打断道,“行了别弄了,赶紧把手擦干。大舅一家来看你,你这是在干嘛。”
“哦!我错了。”
唐晓雯停下手里的活路,加入大家的聊天阵营。她笑容灿烂,丝毫不显忧伤。
因为只有笑得越灿烂,在座各位才越放心。
大家相谈盛欢时,陈念和陈俊赶到。他们刚从乡下工厂回来,得知今日要探望唐晓雯,陈俊在路上匆忙买了一大束粉色康乃馨。
一进门,他迅速将花递给陈念,自己已有家室,送花恐怕会招来闲言闲语。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对晓雯的思慕和担心一直萦绕心头,唯有鲜花能表达自己全部的祝福。
陈念看出侄儿心中所想,偷偷一笑,拿着鲜花大大咧咧走向唐晓雯。
“来,晓雯,这是专门给你买的花。”
“哇,谢谢姐夫!”
“本来想买玫瑰,可惜粉色玫瑰已经卖完,只好换成康乃馨‘孝敬’你,是吧陈俊?”陈念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
陈俊害羞地挠头,吱吱呜呜说:“不是你说粉色康乃馨适合小姨妈吗?所以才买的这个。”
“哦。”陈念阴阳怪气承认。
夏梓煊早已听出两个大男人嘴里的拐弯抹角,为了不让更多人发现,她故意赌气说:“陈念,我可很久没收过你送的花了,我也想要。”
“是吗?你说想要啥?玫瑰还是蓝色妖姬?”
“哼,我要是直接告诉你,哪还有惊喜可言?你自己去买,如果我不喜欢就重新买。”
“呵,你这不浪费钱吗?爸妈都在场啊,瞧瞧她平时都怎么欺压我的。”
“哼,贫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时间流逝的飞快。
待他们走后,唐晓雯又开始好奇手上的皮屑。
“妈,你说我这手是不是太脏啦?脏到连皮肤表层细胞都嫌弃我,不然怎么会脱这么多皮?”
“嗯,它们还有这能力?我天天给你擦手,怎么会脏。”
“那为什么一直脱皮?”
夏丽红正想回答,但话到喉咙又被咽回去,停顿两秒说:“管他呢,好好睡觉。”
唐晓雯潜心钻研,见母亲有话没说,趁着她去厕所洗漱,拿出手机百度,哪知看到六个字——“不死也脱层皮”。
原来如此,俗语都源于生活的真实。
她忽然明白母亲不说的原因,因为某个字不允许出现,而这个字已然成为家人的禁忌。 我福大命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