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愤怒染上红瞳,烈燚猛然扼住她的咽喉,在她痛苦地反抗中,绽放出无比妖艳的笑容:“想不想看看自己现在的丑样?一定很有趣哦……”
沈烟心跳加剧,眼里闪过慌乱:“不!我不要……”
她艰难地挤出字眼,拍打着烈燚,却无法使他松手。
烈燚很满意她的表现,这份紧张如同是饭后的甜点,分外芬芳。
他慢慢抬起苍白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凌空划过,沈烟脸上的纱布便层层断裂开来。
瞳孔骤然一缩,沈烟拍打他的手迅速收回,顾不得喉间的窒息感,颤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坑洼不平,粗粝不堪。
她的眼泪不受控地就流了下来,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呢?
烈燚痛快大笑,松开了她的咽喉,信手一挥,变出一面明镜,他将镜子塞进沈烟手中,强迫她照见自己的面孔。
沈烟挣扎着,嘶吼道:“不,我不要看!”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反抗只是徒劳,明亮的镜面里,映出了她含烟带雨的水眸,还有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伤口已经结痂,但烈火焚烧过的痕迹依旧明显,干尸一般的肌肤,像树干枯萎的死皮,除了这对眼睛,她竟全然认不出自己,这……真的是她吗?
“看,这就是你,好看吗?是不是很有趣啊……哈哈哈……”
烈燚狰狞大笑,这种将人推入绝境,看她死命挣扎又无济于事的快感,真的好有趣啊!
沈烟怔怔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呆若木鸡,猖狂的笑声明明近在耳畔,却飘渺得好似远在天边。
她的血液仿佛倒流,心跳似已停止,她浑身上下的肌肤是不是都像这张脸一样,毫无完肤呢?
墨泽明明说可以复原的,为什么,为什么……
抬指点上镜子,沈烟手中的明镜却顷刻消失了。
她的视线毫无选择地,落在眼前这个恶魔的脸上,明明是仙君一般的容貌,却承载着如此恶毒的灵魂。
她要将他赶出去,赶出烈燚的神元,她要杀了他,彻底毁灭他,看他形魂具散,灰飞烟灭!
没有声嘶力竭的吼骂,沈烟冷静得近乎可怕,眼里的恨意似熊熊烈火,仿佛可瞬间燎原。
齿根磨着齿根,那般用力,连脸上凹凸不平的肌肉,都跟着抽搐起来。
她的面孔变得扭曲、可怕,只有眼角的泪痕,才能显出几分柔弱,让人一眼便看出,她原不过是个娇柔的小女子。
她的怒火,反倒让烈燚“心疼”了。
像哄着三岁的娃娃般,他抬手抚上她的脸,指尖轻轻掠过她粗糙的肌肤,眼里含着无限柔情,声音也变得极是温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怎么杀了我。”
舒缓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撒娇,仿佛他的所有恶毒,都只是小孩的恶作剧,无伤大雅。
沈烟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目光锐利如箭,犀利地射向他的眼睛,她哆嗦着唇瓣,艰涩地蹦出话来:“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话音刚落,她四肢抽搐着,对他拳打脚踢,状若疯狂。
烈燚毫不费力地,便制住了她的手脚,虽然这具身体难堪大用,但压制一个小女子,仍然十分容易。
烈燚邪魅地一哼,血瞳里流露出一丝怨念:“我就知道你盼着我死,只可惜,我们只能同生共死,你若活着,我便死不了,我若真的灰飞烟灭,你也只能随我而去。”
他缓缓俯唇,柔软的唇瓣如羽毛般,掠过她的脸颊,嗓音暗哑带沙,撩人至极:“你说,这样的我们,为何总要互相残杀呢,和我一起堕魔不好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拉过她的手,衣袖滑落至肘部,他慢条斯理地解开纱布,探出舌尖,就在她脸旁,舔着她的伤口:“只要你我联手,这六界将会是我们的乐园……”
沈烟木然看着他,听着他愉悦的声音,只觉一阵恶心,一贯平和宁静的眼眸,竟似沁出毒汁,她骤然挣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对上他泛着水光的红眸:“我宁可和你一起去死!”
“哈哈哈哈哈……”
哪怕拚尽力气,对烈燚而言,都不过是挠痒痒,毫无杀伤力。他笑得极是妖娆,只是随意一挥手,沈烟那双皓腕便都握在了,他修长有力的掌中。
“你看看,你手臂上的伤都不见了,我的津液是不是比灵草好用多了?”他暗哑的声音蛊惑着她,引导着沈烟看向自己的手臂。
心咯噔一跳,沈烟愣住了,只见手臂上的肌肤,焕然一新,宛如初生的婴儿般,滑腻瓷白,连一丝瑕疵都没有。
烈燚在她的愣怔中,欣然低头,埋入她颈窝,呵着极致暧昧的温热呼吸,引诱道:“想要恢复吗?求我……”
沈烟僵硬地转过脸,与他四目相对,额间相抵,鼻息交融,神情有些呆滞。
他悄然前倾,薄薄的唇瓣柔柔地拂过她那失了血色的柔唇,似有若无地来回撩拨着:“求我,求我帮你……”
沈烟始终没有反应,看着眼前这神经错乱的疯子,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毕竟,疯子会用伤害的方式表达爱意,但只有傻子才会认为,被他伤害过的人会爱上他。
“快啊!”他突然焦躁起来,冲着她嘶吼,发哑的声线里带出难耐的渴望。
沈烟忽而大笑,笑里满是不屑与冷嘲:“哈哈哈……你不是最讨厌我求你吗?”
既然他将自己视作风曦的替身,她又何妨借此揶揄他一番。
“哦对!”
他恍然大悟般仰起头,若有所思道:“你的确不该求我,也不能求我,那样就不是你了。”
旋即眸光一变,带出无限风情,妩媚至极:“那……我主动也是一样的。”
语落,未及沈烟反应,薄唇已牢牢吸附在她唇上,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张狂肆虐。
沈烟张开贝齿,猛然咬住他的舌,恨不能将之咬断,鲜血从她齿缝间钻出,渡到他口中。
仿佛沾了血腥的野兽,烈燚倏然点亮双眸,浑身都叫嚣着亢奋,尖利的牙齿往前一送,连着她的唇一起,也咬上她的舌,鲜血顷刻涌出,铁锈的味道让他迷恋。
他喜欢这样鲜血淋漓的交融,彼此吞咽着对方的血液,宛如就此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沈烟抗拒不得,几欲作呕,哪怕耗尽全身的力量,她也没有丝毫自保的余地,如此孱弱,如此不堪一击,纵使再倔强,她仍是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
突然之间,烈燚抽搐了下,红瞳瞬间染成墨黑,墨泽的口吻冒了出来:“你这疯子,快住手!”
随之,烈燚又将他压制下去:“你胆敢反抗我,给我滚回去!”
他的脖子梗了一下,墨泽又出现了,这一次他带着自己的身体,滚到床下,制止他的恶行。
烈燚不甘于受困他的身体,如同烧开的滚水,三番五次要冒头,却被墨泽强行压制。
沈烟得了脱身机会,立时掩上破损的衣衫,翻身下床,奔到门口,死命去推石门。
石门笨重,远非她所能推开。
她惊惧交加,缩到角落,抬眸却见墨泽在地上抱头打滚,喉头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似是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帮你?”沈烟瑟瑟发抖着,斗胆向他挪了几步。
墨泽正艰难地与自己体内的烈燚作斗争。
他的瞳眸里快速交替着红与黑两种色彩,冷汗沁出额间,淋漓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发冠掉落在地,黑绸般的秀发散落开来,泛着金属般鲜亮的光泽。
陡然抬起脸,他的脸色惨白得可怕,那染了鲜血的薄唇,紧紧抿住,透着惊心动魄的靡丽。
细长的手臂紧抓着自己的衣衫,手臂上的肌肤,于病态的苍白中泛着粼粼水光。
约莫一炷香后,他趴伏地面,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大口大口喘息着。
沈烟的一颗心随之提到了喉咙口,生怕他这一抬头,她会看见一双赤红的眼睛。
不由自主地,她向门口缩了缩。
他一点一点地抬起脸来,凌乱的发丝后面,一双墨黑的眸子如星子般璀璨地望向她。
沈烟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呼吸又开始顺畅了。
仿佛遇到战友般,她三两步狂奔过去,半跪在他身边,搀起他的胳膊,便红了眼圈。
她哑着嗓子对他道:“打开我的神识吧,取出火种的记忆,找到火种,杀了烈燚!”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这种变态本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墨泽撑着坐起来,拉好自己的衣衫,视线落向她开裂的衣服。
沈烟立即意识到什么,她红了脸,忙背对他,毅然道:“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消灭烈燚,我都甘愿。”
“你决定好了?”墨泽带喘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嗯。”沈烟郑重地点点头,指尖缓慢而用力地擦过,那魔鬼留在她唇上的血迹。
“好。”
墨泽踉跄着站起身,低眸俯视她的背影,唇角勾出一丝胜利的微笑,语气却充满了悲悯:“他已被我压制住,暂时不会出来了,今夜,我就布下混元阵,打开神识,寻找火种的下落。”
墨眸越发幽深,仿佛侵染了墨汁的寒潭,那样的深不可测,那样的冰寒刺骨。 我家娘子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