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板的办公室位于二楼一角,旁边挨着两间中医看诊室。
这间办公室装修富丽堂皇,里面摆着许多看上去颇为贵重的古董古玩,还挂着不少字画。
而在办公室中间,摆着一张大的真皮沙发,和一个看上去油光亮滑的天然树根茶几。
经过方才一番谈话,药老板把宁耶引为知己。
他拿出了自己珍藏着的金骏眉,用上好的紫砂壶泡了,递给宁耶。
金骏眉是红茶的一种,香味馥郁。
宁耶低头品了一口,夸赞了几句,又引得药老板连声感叹。
不过宁耶心思并不在此,他一边品茶,一边和药老板唠嗑,试图从老板那里问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他在有意无意之间打听到了药家的情况以及和明月山盟的联系,然而每每当他试图把话题引向楼顶花房,那让他真正感兴趣的内容时,药老板却又把话题支了开去。
越是这样,就越有问题。
宁耶非常明白,楼顶花房确实是这中药铺的一个禁忌之地,可是他却找不到逼迫对方说出真实情况的办法。
当然,谨慎起见,他也不敢问得太露骨,只怕露了痕迹。
发现询问楼顶花房的事无果后,宁耶又把目光投向了这间办公室的墙壁。
在这墙上,挂着好几幅画,大多数都是山水花鸟之类的国画卷轴,然而在靠窗的位置,却贴着一幅看上去有点奇怪的字。
说这幅东西是字,是因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的中文。
可是这些字却不是像寻常字帖里的文字那般一行一列整齐排列,相反,它们歪歪扭扭地,排成许多圈圈的模样。
然后在图的正中间,画着一个小人。那小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神情古怪。
一看到这张图,宁耶心中暗叫一声诡异。
这东西旁人或许不认识,可宁耶却知道,这是某些地方流行的一种害人之术,其用途类似“打小人”。施术者通过把讨厌人的生辰八字和一些基本信息写到纸上,最后挂出来诅咒对方。
这种东西虽然不符合科学,也并没有实际效果,但其背后隐藏的恶意却极为强烈。
为什么这办公室会贴着这么一副奇怪的字?
宁耶再仔细一看,心中更是一寒。因为他发现,那幅字画上的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生辰八字。
在楼梯转角发现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人体模型,已经让宁耶感到心中隐隐不安,怀疑自己被人所针对了。
而如今在药老板的办公室看到了这幅字画,他更是确信——在这里有人想诅咒自己!
把自己的样子做到人体模型上,可以每日敲打并拆除器官,发泄对自己愤怒。
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到那字画上,更是能诅咒自己。
宁耶和药家向来没什么交集,因而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在这药家中药铺里,会出现针对自己的恶毒玩意。
若是在平时,宁耶早就气得脸色惨白,面上肌肉扭动了。
然而今日他戴着人皮面具,脸上表情不能如寻常一般丰富,这愤怒只是使得他的眼神迅速变换,心思显得更高深莫测而已。
“幸好今天戴了人皮面具才来的这里,否则恐怕我很难在这里查出些什么来。”
宁耶心中暗想,然后故作好奇地指了指墙上的字画,对药老板发问道,
“药老板你品味极佳,这墙上挂的画基本都是名家之作,价值不菲。
但唯独这幅写满了字的,像字帖又不是字帖,像画又不是画的东西,我有点看不明白。
请问这是什么呢?”
这幅字画显得如此突兀,辜予昊也注意到了,他亦提问道,“是啊,这字看起来很奇怪,难道这也是某个名家的创意所作?”
听见宁耶和辜予昊都提出了这个疑问,药老板嘿嘿一笑,说道,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我大概也就搪塞敷衍过去,说是某位我认识的画家书法家的作品也就完了,反正世界上艺术家那么多,谁也不会认真考证。
不过是你们两位提问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曹老板和我一见如故,予昊又是我的老朋友,我自然不能隐瞒。
实不相瞒,这画是我们中药铺一个医生画的,他的诊所就在这办公室旁边,对,没错,就是紧挨着的那间。
他一般都是晚上看诊,现在是白天,他没来。”
“哦?没想到你们中药铺的医生还挺多才多艺的,除了会给人看病,还懂写毛笔字和画画。”
宁耶不动声色地问道,“话说这些字看上去有点特别,是有什么吉祥如意之类的寓意在里头吗?”
“哈哈。”药老板一笑,“确实有点寓意,不过却不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这玩意儿的作用是来祈祷,让自己讨厌的人倒霉的。
我们诊所的那医生生平有个切齿仇恨的大仇人,他内心恨透了那个混蛋,但却奈何不了对方。
到后来,大仇人和他老婆意外过世了,他更是报不了仇。
无奈之下,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诅咒那大仇人的独生子呗。
只盼那孩子天天倒霉,日日噩运,这样才能消消他心头之气。”
宁耶听药老板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骇然。
听对方的意思,似乎这药家中药铺有个医生,正是宁耶父母的仇人。
这人仇恨宁耶的父母却又报不了仇,于是选择用这种恶毒的方式诅咒宁耶。
可这人会是谁呢?谁会对自己父母这么大仇恨?而药老板又为什么要把这人的画挂在自家办公室里?
宁耶提出了疑问。
“没想到这幅字画背后,竟有这么复杂的故事。
不过说实话,这种牛鬼蛇神的东西,听起来总觉得有点瘆人。”宁耶说道,
“药老板你为什么还把这样的东西挂ting在办公室里?不怕不吉利么?毕竟这类物品阴气重啊。”
“主要是我和那位医生关系非常要好。”
药老板说道,“听他说,这种字画得挂在一个屋子特殊的方位,才能产生足够的作用,而那个位置就在我的办公室里。于是我也就借他个位置挂咯。”
“原来如此。”
宁耶点点头,随即和药老板继续唠嗑,试图打听打听这位医生的来历。
然而每当谈话涉及到这名医生的具体信息时,药老板也会把话题绕开。
就像这名医生的来头,和那楼顶花房一样,同样是禁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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