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小舅舅不愿意做官,最喜欢四处云游,拿他做借口最合适不过。”
萧姵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咱们且先把这几日混过去。
等去见过外祖父外祖母,祭拜过母亲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去流云国的事儿。”
想了想又道:“你我都不会制药,咱们取了那伊人笑之后,该把它交给谁?”
桓郁笑道:“放心吧,制药的人我已经找好了,在那之前他会做好一切准备。”
第七章 奇怪的骆氏(上)
萧姵自小就学习辨毒,见过各种各样的药丸。
但从来没有哪一种药丸给她留下了如那颗解药一样深刻的印象。
莲子般大小、白得近乎透明、浓郁而特殊的香气、遇水而化、能解百毒
若非药丸是桓郁亲手交给她的,而且还能说清楚来历,萧姵都要怀疑那是一颗仙丹了。
因此她对那位制药人的身份十分好奇。
究竟是多么兰心蕙质的女子,才能制出如此特殊的药丸
那时她一心想着给大姐姐解毒,没能顾得上仔细询问桓郁。
今日听他再次提起制药人,不免又把她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桓二哥,等咱们有空闲了,你带我去见一见那位制药的女子。”
“他并非女子,而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
“你耍我啊那日在行宫,我说制药人是女子,你明明没有否认。”
桓郁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我并没有耍你,因为从前的那颗解药是我母亲亲手所制。”
萧姵几乎忘了呼吸。
失传了几百年的天目泪珍贵无比,药引子更是闻所未闻,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但与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爱相比,无法估量的价值也变得轻了。
伊人笑端午节成熟,桓二哥的生辰是五月底。
也就是说,解药制成后没多久,他的母亲便离世了。
而那一颗救了大姐姐性命的药丸,竟是骆氏留给儿子最后的念想。
从前她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桓二哥与她的交情虽好,与大姐姐却素昧平生,他并不是一定要献出那颗珍贵无比的解药的。
可他却不远千里,半个月的时间便从天水郡取回来解药。
甚至还因此惹上了一大堆的麻烦,至今依旧没能彻底解决。
今日得知那颗解药远比她认为的更有价值,她该如何回报这份恩情
“桓二哥,我”
“不知该如何报答我”桓郁看着她的眼睛,轻笑道。
“是啊那可是娘留给你的念想,如今却没了。”
“我不要你报答。”
“啊”萧姵苦着脸:“那你”
“你以后对我好点就行了。”
“我对你不好么”
“你说呢”
“我”
桓郁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哇,你又故意逗我”萧姵抬手朝他的肩膀挥出一拳。
桓郁用手掌包住她的拳头,手上稍微加了些力,将她往前一拉。
萧姵没有防备,直接被拽进了他的怀里。
她刚想挣脱,耳边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并没有逗你,小九,那颗解药是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我并不后悔用它救了大姐姐,更不想你一辈子为了它而耿耿于怀。”
萧姵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伸出胳膊环住了桓郁的腰,闷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她这般主动,对桓郁而言简直是惊喜。
可听了她的话,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萧姵替他拍了拍背:“你说的年过六旬的老者是谁,他怎会知晓伊人笑,而且还会制解药”
桓郁暗暗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还能记得解药的问题,他对小九的吸引力果然还是不够啊
“那老者是外祖父营中的一名姓练的老军医,他是看着我娘长大的。”
“哦,是这么回事儿”萧姵想了想又问:“练军医的年纪比娘大许多,莫非娘制药的本事竟是跟他学的”
桓郁道:“练军医的医术一般,也就是会处理一些外伤罢了。”
萧姵有些难以置信:“照你这么说,制药的本事反而是娘教给他的”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因为骆氏离世的时候只有十六七岁,实在是太年轻了。
骆家是将门,她也没有听桓郁说起骆家人懂医术,骆氏的本事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可是失传几百年的毒药,药引子更是莫名其妙。
还有那十八味毒药
若非栗公子帮忙,太医院一时半会儿都凑不齐。
桓郁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据练军医说,伊人笑是娘找到的,制作解药的方法也是娘教他的。”
萧姵用力咬了咬下唇,好半天才道:“桓二哥,我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你可别生气啊”
“又说傻话,我什么时候会因为你说的话不中听就生气了”
萧姵撇撇嘴。
她的记性一向都好得很。
在行宫那一日,她不过提了一句和离,桓二哥拔腿就走,那不是生气又是什么
这种时候当然不宜算旧账。
萧姵抬起头看着他:“桓二哥,外祖父的官职虽不低,但娘也只是一个闺阁女子。
她还那么年轻,是和什么人学的医术,又是如何寻到那么多珍贵药材的”
桓郁摇摇头。
娘的事情他知道的肯定比小九多,但有好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他用尽各种手段也一直都没能查清楚。
他问过父亲,问过祖父,问过两位舅舅,也问过外祖父和外祖母,却始终没有得到完整的答案。
“你也不知道”萧姵眉头拧了起来。
桓二哥这么聪明,竟连自己生母都事情都没能弄清楚
桓郁道:“你虽然刚刚嫁进桓家,但府里的人是什么样子,你心里也应该有数了。
大伯娘看着是个热心肠,其实最喜欢背地里算计人。
小的时候她用了手段,让人告诉我娘当年难产是遭人算计。
言下之意就是阿际的母亲为了当上世子夫人,对娘下了毒手。
我对此将信将疑,便暗中追查当年的事情,结果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娘是真的难产,阿际的母亲却是被大伯母挑唆才服用了催产药。
娘离世后,父亲颓废了好几年,我也一直不肯搭理他。
查清楚娘的死因后,我曾经亲口问过他,有没有真的爱过娘。
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而且我能看得出他并没有撒谎。
而且一直以来他对阿际的母亲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我对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越发好奇,便去了一趟武威郡,想要问一问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两位舅舅,当年父亲和娘是怎么在军中成婚的。”
第八章 奇怪的骆氏(下)
桓郁之所以去查父母在军中成婚一事,想法其实和此时的萧姵差不多,也是对娘的身世起了疑心。
以桓骆两家的关系,联姻再正常不过。
父亲那时已经是郡公府的世子,娘也是骆将军府唯一的姑娘。
寻常人家成亲也不可能那般草率,更何况是世子爷娶亲。
可偏偏父亲和娘的婚礼就是那么草率,不仅没有回郡公府,甚至连祖母都没有通知一声。
实在太不合常理。
可那一趟武威郡之行,他非但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还惹得外祖母病了一场。
从那以后他不敢再去询问长辈,心里的疑惑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听了他的话,萧姵越发迷糊了。
桓二哥的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的听着比她娘的事儿还要复杂?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清秀的面庞。
对了,甄妈妈!
“桓二哥,你有没有觉得甄妈妈有些奇怪?”
桓郁挑眉:“甄妈妈?”
甄妈妈不是他的乳娘,但三岁之前一直在他房里伺候,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虽然后来她就被祖父打发去了练武场那边,又嫁给了吴管事,两人还是经常能够见面。
在他印象中甄妈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所以不是很理解萧姵的说法。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萧姵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想想贝妈妈和钱妈妈,再想想那甄妈妈,可发现什么了?”
桓郁噗哧笑道:“人与人是不同的,你不能因为甄妈妈和贝妈妈钱妈妈不一样,就觉得她奇怪吧?
就好比朝中的某些官员,分明是进士出身,模样却半点不斯文,身材甚至比许多武将还要魁梧,你能说人家不正常么?”
萧姵嘟了嘟嘴:“我说的不是样貌,而是气韵。大姐姐身边的寄梅你见过吧?
皇宫里那么多的宫女,样貌比她生得好的多了去了,可若是把她们全都聚在一起,你会先看见谁?”
桓郁想了想:“你的话也有道理,若非知晓甄妈妈的身份,谁也不会把她当作一名仆妇。”
萧姵又道:“旁的不说,你就说桓家现有的几位夫人,她们的身份比甄妈妈高多了,可若是换上同样的衣裳,谁更像主子?”
桓郁蜷了蜷手指。
乔氏不用说,人虽然不坏,但毕竟出身所限,就是个小家碧玉。
姚氏算是出身名门,也善于装相,言谈举止还是欠了些火候。
至于祖母和小许氏,那是连装都懒得装,倒是比姚氏多了几分爽利。
她们一群人加起来也不及甄妈妈像个贵妇人。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丫鬟都如此出众,可想而知主子该是多么优秀?
可外祖父只是一名常年驻守边关的武将,外祖母出身也寻常,他们二老是如何教养出娘那样的女儿的?
懂医术也还罢了,说不准娘另有际遇。
一个人的教养决定了她的气质,娘身上解释不清的东西似乎越发多了。
萧姵推了推他:“可想明白了?”
桓郁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不能着急,咱们慢慢查,总有查清楚的一日。”
第二日,两对小夫妻早早就出了门。
在酒楼与萧、花两家人喝过践行酒,又亲自把他们送出了城门。
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不仅是花晓寒,就连萧姵都红了眼眶。
从今往后,她们再也不可能日日都与亲人们见面了。
桓际无奈,只能提议道:“你们俩已经好久都没有出过门了,要不咱们再逛逛,晚些再回去?”
桓郁笑道:“父亲让咱们明日去给外祖母和外祖父请安,我瞧着时间还早,不如咱们现在就去?”
萧姵一心想着骆氏的事儿,自是想要早些见到骆老将军夫妇。
许多事情都是如此,亲眼见过之后才会有新的发现。
她附和道:“好呀好呀,今日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请安,明日再去乔家,省得晓寒又嫌累。”
花晓寒白了她一眼,笑道:“你少拿我当借口!”
两对小夫妻相视一笑,一起去了骆老将军夫妇居住的别苑。
四人来得突然,却给了老夫妇以及骆凤清一家几口一个大大的惊喜。
行礼问安后,一行人都在正房落座。
萧姵趁机打量了一下骆家人的长相和气质。
不得不说,骆家人的长相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好。
骆老将军和昨日桓郁形容的文官正好相反,虽然做了半辈子武将,又驻守边关几十年,却长了一副十分斯文的相貌。
虽然上了年纪,却也是文质彬彬气度极佳,不比京城里的勋贵老爷差。
骆老夫人眼睛不太好,但能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
虽不似京中那些老夫人雍容华贵,却十分的端庄大方温和慈蔼。
但萧姵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面,她纯粹就是冲着他们老夫妻的长相去的。
桓郁的样貌与桓郡公并不十分相似,除了眉眼之外,他的轮廓、鼻子、嘴巴都比桓郡公要精致。
当然,桓郡公也是一名美男子,但他的气质更加硬朗,不似桓郁冷清中还夹杂着几分温润。
所以桓郁的轮廓、鼻子和嘴巴,还有他那独特的气质,一定都传承自他的母亲。
可无论萧姵怎么看,骆老将军夫妇与桓郁都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她的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动。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骆氏根本就不是骆老将军夫妇的亲生女儿。
可即便是养女,骆氏也是将军府的姑娘。
只要老郡公和骆老将军夫妇不反对,同样是门当户对的一桩好亲事。
骆氏和桓郡公分明可以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为何要急匆匆在军中成婚呢?
她的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动。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骆氏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