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所踪的罗小初等人，此时已经负伤，奄奄一息地倒在祭司殿内。

　　那黑袍男子好生厉害！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最后的约定

　　苏宝感叹之际，忽然觉得那人有些面熟。

　　等等。

　　这人不就是罗小初用摄影术录下来的那位‘殿主’吗？

　　不仅如此，这人的样貌在红鳞少年的记忆里也看见过，胸前似乎佩戴着一个银饰项链。

　　正逢三人退至两边，那黑袍男子胸前佩戴的项链也显露了出来。

　　果然是他！

　　“殿主！”

　　有人在远处呼唤道，引得众人纷纷扭头看去。

　　只见东边的祭坛上，站着一个白袍男子，手里抱着似水晶的红球，远远喊道：“息果毒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发射！”

　　息果毒！？

　　苏宝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御剑飞向祭坛。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白袍男子似乎看到了什么指示，当即在其他祭司的掩护下，将红球安置在祭台上，快速滑动悬浮在半空中的连星珠。

　　调整好目的地后，周围立刻涌现出十几道光柱！

　　最后一道光柱在祭台上亮起时，祭台上空突然涌现出一个黑色空洞，与光柱相连接。

　　很快便看到有一团耀眼的红光顺着光柱飞向空洞。

　　不！！

　　苏宝企图抓住那红光。

　　谁料光柱表面的力量十分霸道，直接将她击飞了出去。

　　“苏宝！”

　　秦元裴连忙扶住她，确定她没受伤后，便与所有人一同望向那团消失在空洞中的红光。

　　息果毒发射成功了。

　　下一刻，万魔便冲破屏障，将整个祭坛毁于一旦！

　　嘭！！

　　祭坛周围的息族人尽数消亡。

　　独留苏宝和秦元裴二人，安然无恙的在群魔乱舞中，绝望地看着逐渐关闭的空洞。

　　还是没拦下来。

　　祭坛也毁了，他们回不去了。

　　只能在这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异乡……束手无策的，静静地等待凡界的毁灭。

　　天时地利人和，她哪一样都没占成。

　　苏宝望着头顶一览无痕的星空，怔怔地说：“未来，未来他还在石市，我得回去……”

　　说完便要结印传送，却被身边的男子一把攥住右手：“苏宝！我们离凡界太远了，没有祭坛的话，就算有阵法也回不去的！”

　　说来便可笑极了。

　　她空有一身的魔神之力，却连这点距离的传送都做不到，还自断后路，自取灭亡！

　　苏宝死死地攥住双拳，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比起哀默，她心中更多的是气愤自责。

　　比起流下失败的眼泪，她更想灭了整个息族，再抵命谢罪，向因自己而受牵连的生灵谢罪！

　　若非当年神族知晓自己的踪迹，也不会利用息族试探虚实。

　　这场末世灾难，从一开始就不该降临凡界！

　　见女人面露哀色，身上的魔神之力也隐隐有暴走的迹象，秦元裴连忙将她拥入怀中，贴耳宽慰：“你听我说，祭坛是毁了，但这不代表我们没有其他回去的办法！”

　　“你有办法？”

　　苏宝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渴求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

　　秦元裴欲言又止了一下，终究还是望向天边的星河：“我可以用时空位移术，将你传送到凡界。不过你放心，顶多是耗尽我的能量，等位移术成功后，我可以用免疫试剂补充能量。”

　　自从凡界全体免疫后，免疫试剂就只剩下一个用途，那就是补充能量。所以出门在外，他都会携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真的？你没有骗我？”

　　苏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有这样天大的惊喜等着自己。

　　因为自从末世降临后，她的运气就糟糕透了。

　　看起来险象环生，实际上是为了下一个坏事的到来做铺垫。

　　再加上，秦元裴这人很爱哄人，为了不让她担心而默默做出牺牲的事情，他似乎经常做。

　　为了回到过去寻找她的存在，不惜自毁异能。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真的。”

　　秦元裴微笑着点头，“我保证，这一次没有骗你。”

　　他这次的确没有说谎。

　　位移术不过是世界之间的跨越，又不是穿越时间，副作用并没有那么强，但……

　　苏宝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正要答应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抓紧他的手臂追问：“那回头，我们该怎么汇合？”

　　汇合？

　　秦元裴不禁失笑道：“你难得会考虑到我。”

　　说完这话，不等女人看清自己的神色，便将她按入怀中，倍感不舍地深吸了一口气，低笑道：“说不定你回到凡界后，一觉睡醒，就能看见我了？当然，你要是实在想我，可以先到梦里和我解解相思之苦。”

　　梦里？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苏宝狠狠瞪了他一眼，推开道：“你可快点吧。”

　　然后背过身去，不再去看对方戏谑的神色。

　　殊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男子脸上的笑容便一点点淡去，唯独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虽然息果毒雨抵达凡界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我不敢保证，能让你赶在那之前到达，就算来得及阻止，你我也都无法预料到结果如何。如果……最后你还是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你得答应我，不要太为难自己。”

　　那场灭世灾难确实因她而起，但她也不过是湖面上的一片浮萍，真正应该受到谴责的，是那些生事之人。

　　苏宝听着这些话，总觉得这会儿的秦元裴话有些多。

　　可惜不等她回过头，视野里便出现数道流光，将她重重包围——是秦元裴发动位移术了。

　　在瞬移的最后一刻，她急忙道：“喂，我们说好了，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来找你。”

　　然后屏息听声，直到眼前的白光彻底模糊了对方的面容，才听见一声温柔的回应。

　　“好……”

　　这个约定倒不是那么难。

　　秦元裴看着眼前逐渐变小的白光，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被一点一点抽空，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像他和苏宝保证的，这次他没有骗她。

　　只是……

　　和她汇合恐怕做不到了。

　　在他们离开深渊禁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联系上了魔方。

　　魔方竟然擅自回到了凡界，越权执行了一项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的机密任务。

　　任务内容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重要的是，经过魔方的推算，即便苏宝及时赶回去，也无法阻止息果毒雨的降临。

　　凡界将亡。

　　第二百二十章 纠正倒计时

　　频繁受到外界因素介入的凡界，在经过这最后一次的残摧，原本因崩坏速度过快而暂时停滞的秩序，将恢复自愈能力。

　　所有跟凡界有关的，不在正常秩序内的人事物，都会瓦解。

　　“纠正倒计时即将开始。”

　　魔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晰又冰冷。

　　秦元裴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头顶的星海，淡笑道：“你说……纠正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未来世界崩坏，已经没有重置的机会，是啊，从我决定穿越时空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可人总是这样，不死心，不甘心，总想摆布命运，最后却发现自己和命运早已不可分割。

　　只是可惜……

　　自己的最后一刻里，眼前只剩下冷冰冰的空气。

　　“三，”

　　“二。”

　　“一！”

　　“终极任务启动！即将激活时空影射程序，魔方在此感谢您二十一年的相伴与指导，再见……嗞——”

　　毫无波澜的电音响起。

　　秦元裴缓缓抬起手，看到上面已然变得透明，五感六识也逐渐流失，一切都即将落幕。

　　他轻叹了一声，缓缓放下手。

　　“再见，魔方。”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而‘秦元裴’这个存在，终于被一点不剩的抹去。

　　……

　　毒雨所落之处，寸草不生。

　　苏宝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连脸上的泪痕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内心的空洞和麻木让她像个局外人，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却无力改变。

　　她终于明白秦元裴为什么会那么宽慰自己。

　　或许从始至终，最清醒的人一直都是他，早已看出凡界毁灭是不可逆转之势，却还是替她圆了最后一个梦。

　　现在梦醒了……

　　苏宝往前走了两步，脚踝突然被什么抓住。

　　“救我……”

　　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她反应有些迟钝地低下头，看到一张被病毒侵蚀血肉的脸，许久没有波澜的呼吸跟着一滞。

　　眼前这一副只能称得上是行尸走肉的躯壳，不停地央求：“求……求你，救救我……”

　　最后一个音还未说完，便缓缓低下了头。

　　半响。

　　苏宝蹲了下来，拿掉脚踝上犹如枯木的手，然后伸手替对方合上眼眸：“好好安息吧。”

　　这场毒雨虽然来势汹汹，但并非能够毁灭一切。

　　她要去寻找那些尚存的生灵。

　　于是怀揣着这份残存的执念，再度踏上迷途。

　　她走了很久很久，才在断壁残垣中看到一只饮水的小白鼠，顺着它逃窜的方向，看到一座熟悉的城市。

　　是新世纪花园城。

　　莫非这些小白鼠，是因为经常饮用阑心草泡过的水，所以比寻常人的免疫力都要强大？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

　　苏宝心念一动，当即踩着毒雨与泥水混合的泥坑，快速跑进洞开的大门，被引入眼帘的一幕惊到了。

　　这里许多植物都腐朽了，但根部却顽强地活着。

　　其他人呢？

　　她在大街小巷中四处寻找，却看不到一具气息尚存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还是狠心放弃了寻找，御剑便直奔城主府，用手中的魔剑将实验基地所有紧闭的大门一一劈开。

　　嘭！嘭——

　　最后一扇大门终于被劈开。

　　里面的一切都十分整洁，似乎并未受到任何侵扰。

　　这里的规格也和其他实验室不一样，好像……曾经见过卡洛琳和未来接近过这里。

　　大门上面还写着‘禁地勿入’四个字。

　　苏宝环视了一眼四周，掐了一个清洁术，这才提着魔剑走了进去。

　　整个基地看起来是由诸多工作人员运作，其实真正在背后维持的是人工智能魔方。

　　从她踏入城主府实验基地的那一刻起，所有功能都失灵了。

　　魔方不知去了哪里，连她闯入禁地都没有出来阻止，就像是……和那些消亡的生灵一同消失了一般。

　　苏宝一边往里走，一边呼唤：“魔方？魔方……”

　　嘀！

　　周围的机器突然运作起来。

　　蓝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实验室。

　　而她身侧的这台最庞大的机子，不仅自主启动，还往上空投影了一个魔方的轮廓。

　　“真高兴您能找到这里。”

　　说话了！？

　　苏宝惊了一下，连忙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也不在了，未来呢，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虽然毒雨毁灭了大多生灵，但大部分都会留下痕迹。

　　她在石市找到了很多幸存者，左镜清他们的状况虽然不好，却尚存一丝气息，但问起未来，竟全都露出困惑的神色。

　　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到最后，她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

　　为了不让自己把自己逼疯，她不得不放弃寻找未来，一路来到新世纪花园城，就想从魔方这里找到答案。

　　天知道她用魔剑劈到这里时，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

　　死灰复燃也不过如此。

　　“苏小姐。”

　　虚影的魔方开口道，“我确实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苏宝眉头狠狠一皱，紧接着又听见对方冷声说：“您所看到的我，是我越权自主编写的终极程序所隐射的虚影。您可以当现在的我，是在陈述遗言，真正的我在毒雨降临的那一刻，便不复存在了。”

　　说完，一块全息屏被调了出来，自动移到她面前。

　　“主人本不愿告诉你真相，但魔方始终认为，事在人为，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能轻言放弃。”

　　“真相？”

　　“您还记得穿梭时空的代价吗？”

　　“秦元裴异能受损？”

　　“这只是其一。”

　　魔方一字一句地陈述道，“我和主人的存在，对于十年前的凡界来说，是无法承载的业障，我们的到来，让时空秩序瞬间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