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玄黄色的符阵纹路。纹路玄妙古老,由遥远的年代流传而来,它将阿烛和小独角鲸笼罩,如梦幻的溪流。
其中,阿烛和小独角鲸的身体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摆动,各浮一侧。
阿烛第一次经历,极为好奇,四下去看,可视野模糊,最后被泛疼的指尖吸引目光。
指尖上有血珠冒出,不断聚集,而后在浓郁的氤氲中向前,于另一滴血珠融合。奇异的光于血中产生,将阿烛和小独角鲸包裹在内。
从外界来看,他们只在光中,可里面的阿烛和小独角鲸,终于见到那张亘古不变的契。
受其牵引,阿烛伸出手指,小独角鲸点出长角,各触契两面。涟漪泛起时的一瞬,阿烛与小独角鲸共享记忆,从刚见第一面的陌生人彼此了解,逐渐深入和熟悉。
阿烛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星空,她看到小独角鲸于其中出生,也看到他在大鲸的鼓励下第一次离开星空大海,穿过很多世界,最后停留在大荒,并在桃林中畅游。他曾在胡不归和笛木利的注视下高歌,也在雷霆密布的云层中穿行,更游过五彩斑斓的偌大宇宙。
他所去之地极为遥远,阿烛颇为向往,可她自身像张白纸,故事不多,却令小独角鲸诧异。就像胡不归哥哥所说的那样,阿烛是个很特殊的人,特殊到远超大荒理解,特殊到不属于人的范畴。这也是他为何能在月下劝服自己的家人,令自己再次降临大荒,和阿烛签署灵契的原因。
阿烛特殊,便得有特殊的契约兽,这对她和小独角鲸都没有坏处。而后,他们情不自禁的读出契。
它虽说写的潦草,写的疯狂,像某种鬼画符,但他们还是奇迹般的认出。
“签了这张灵契,我们超越种族成为一体,自此荣损一俱,没有离别,只有生死!”
四周开始扭动,不断旋转时成了阿烛的灵契空间。其中是极为广袤的星辰世界,如一海洋,至于大荒的缩影,只是其中一颗石子般的装饰。那样的存在,在这星辰世界数不胜数,但又因为阿烛的暂且存在而变得极具光彩。
一道鲸声中,是欢喜是胜利。小独角鲸游了进去,只留绚烂的星光与阿烛为伴,当它们落在阿烛身上,化作极为明亮的光点,留在她的衣服上,似一层星光般的薄纱,瑰丽且美。
阿烛为其吸引,并未关注灵契及浮现在空中的繁多纹路消失在她的体内,令其成为灵契的主体。
至此,签署灵契的过程便结束。精神之海中,阿烛那株幼苗,也被渲染上星空的颜色,像一株极为奇异的植物。可今后,阿烛也将因其而改变。但此时,她只有开心。
蹦跶好几圈后,阿烛才落在地面,跳过小溪回到夏萧和豆豆身边。
“成功咯!”
阿烛抱起豆豆,神色极为欢喜,夏萧跟在她身边,一同朝山路走去。
“不好奇新拥有的元气嘛?”
阿烛脚步一停,确实好奇,便回身挥了挥手指。当即,先前小溪中的冰水顺其心意,化作了一头小独角鲸,于空中游动许多圈,最后扑通一声扑进水中。
这么远的距离,对其有这般操控,的确不错。夏萧欣慰的笑时,豆豆直叫唤,因为溪水又化作了一条小狗的样子,是它!
“放心吧豆豆,我会继续宠你的。”
阿烛似知豆豆的担忧,一句话说后,豆豆连舔她的手,高兴而感激。
“今天也算结果了一件事,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食堂中午做什么?”
“鸭腿饭。”
阿烛兴奋的都要叫出声,好久没吃了,仔细一算,真的有半年。夏萧和阿烛去得早,午饭还没做好,他们便坐在一边等。阿烛给夏萧讲关于小独角鲸的事,后者听得很认真,问阿烛。
“他们是什么种族?”
“小独角鲸里有很多种关于他们的种族名称,但用得最多的叫虚空兽。”
“虚空兽”
夏萧呢喃许久,阿烛问:
“你知道?”
“没听说过,不过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你使用元气的时候也有星空之景为伴。”
“以后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使用星空之力的人了。”
星空之力,确实可以这么说。阿烛一路上用了很多次元气,夏萧发现那并不是准确的五行,甚至可以确定在五行之外。目前大荒上的元气皆在五行当中,只有一小部分概念模糊。但这星空之力十分柔和,和水行有些像,但其中隐含的部分,只要花功夫开发,夏萧觉得今后也能达到类似完整五行的存在。
星空当中,不知有没有毒,可普通曲直之木,爆发之火等都应有所体现。一想到这些,夏萧就能猜想到胡不归为争取到这样的契约兽花费了多少功夫。
实际上,为了得到小独角鲸的同意,自从阿烛被确定留在学院,且她师父师父不改口的叫时,他就开始努力,算来也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而这,还多亏小独角鲸自身的意愿,他来过学院,进过桃林,且每年都会来一次,这才有了交流的机会。
说起来都是缘分,否则宇宙那么大,胡不归再有能耐也没法离开大荒,前去外面的世界。不过阿烛拥有它,也是一种福分,就像汤汁再香,离开了鸭腿饭,配上其他的肉,也没了那种独特的味道。不过想起来,这还是小独角鲸第一次在桃花未盛开时到来,不过他独特的桃林和花,将是阿烛。
“久等了,开饭咯!”
两盘油炸鸭腿饭,配上一杯热茶,令夏萧和阿烛毫不客气的开动。
“从下午开始修行。”
“没问题!但我能和你一块吗?”
夏萧想了一会,勉强点了点头。
“行!”
“我很快就会超过你的。”
“你可做梦吧,你也就吃饭比得过我。”
阿烛吐了吐舌头,不一会便跑去添饭。
“阿姨这还有,慢点吃哈!”
“谢谢阿姨。”
“吃饱点。”
“好呢!我要从中午一直修行到晚上。”
第五百四十四章 带着无尽的思考
夏萧还是和以前一样,去自己通向山顶的路上修行。
因为每个人通向山顶的路不同,所以他极为神秘,说要带阿烛去一个不错的幽静地方。阿烛很是期待,可到时的反应却令夏萧大吃一惊。世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如果有,也不该全由他碰到。还是说,这只是因为阿烛,和他的关系不大,但也说不过去。
夏萧正用手拨开一丛灌木,其后是他通往山顶的路,由无数宽大的石砖铺成。这条路极为漫长,藏在松树林里。可他没指望阿烛能看见,因为每个人的路都不同,他只是单纯的想带她去一个自己常去的地方,可阿烛却说:
“你怎么知道我通往山顶的路在这?”
夏萧还未反应过来,踏上去时,发现阿烛的双脚也离了地,真切的踩在石砖上。她的这一步踏得十分真实,不像玩笑,也没有依靠元气支撑,她就在夏萧眼中,踏上一条和他相同的路。
“什么意思,你的路也在这?”
阿烛点头,得意洋洋的说:
“我早就找到了。”
“厉害,但怎么会在一块呢?”
夏萧呢喃自语,满是疑惑。他记得这条路大概象征着他们人生的大致之路,虽说不能完全以路判断一个人,可舒霜的路断于半截,她也死于黑暗。那阿烛和自己的路完全重合,也该有所寓意,起码不能再以巧合定义。
夏萧比较倔,还是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很多巧合,包括偶遇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白素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千年前的恩情,千年后主动寻上门来报,否则怎么能于那桥上遇见?若真有那等运气,白素贞便不会被法海发现,夏萧也早就买彩票中奖,不用住在潮湿廉价的出租房。虽说他从没买过,也不知是否能中,可那种事从来都是别人中奖,永远和自己无关。
阿烛似乎不知道这条路代表着什么,所以反应不大。她走在夏萧前面,但凡她走过的地方,都有夏萧路上的石砖。准确来说,在夏萧眼中,阿烛踏上的石砖即是他的路,完全一样,没有半分差别。可他还是在难以置信中觉得此事不对,至于为何不对,那里不对,他还参悟不到。
兴许是石砖太大,自己的右半块只是阿烛的左半块,这样的话,也不算完全重合。可阿烛步伐轻盈且快,夏萧难以看出石砖的准确位置,他就一直盯着阿烛的脚看,早已走过平时的修行之地也未发现,等离开森林才反应过来,随后原路返回。
“开始了!”
阿烛并未在意那么多,她兴致勃勃的在石砖上盘坐,结出一个“合”印,吸纳天地元气。以往的她像呼吸般吸收元气,此时却像鲸吞,息声极粗且响,身体四周皆被星空渲染成一片神秘境地。
豆豆盘在一旁的松树底下,那里干燥,还有很多叶子,适合它休息。可它朝夏萧投来目光,似好奇他怎么不修行。夏萧皱眉苦笑,世间谜团已够多,自己和阿烛就占了不少,这估计又是一件连前辈都看不透的事。就像当初舒霜的路一样,断在半途,却不知人也消逝在漫长的路上。
带着猜想不透和乏困,夏萧还是结出手印,因为知道自己多想没用。可有的事,他又控制不住去想。
等夜晚,窗外的句芒和晓冉还腻歪在一起。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这样,或陪伴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或在修行,要么就像此时这样化作一棵树,紧紧拥抱,极为温情而优雅,比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要温柔的多,且令人向往。可夏萧看久了,脑海中还是不禁浮现那条路和阿烛。
阿烛自从签署灵契,每天又多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对她而言,体内的伙伴是每日都要去看的,不能将其一个人丢在灵契空间。所以每晚的陪伴后,才是她窝在被子里的休息时间。
能被灵契主体这般重视,星空大海里的小独角鲸逐渐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他对人类的揣测也逐渐朝向好的方面,并未全是贪婪等贬义词。更重要的是,阿烛身体的秘密,正被他逐渐发现。
阿烛所拥有的力量不止是隐匿气息,而这个能力,只是因为她不属于这世界,且高于这世界,所以能做到将气息完全隐匿。可她真实的身份,真的像胡不归等人猜想的那样,不在人的范畴,而是人之上,或许是人类亘古崇拜的神!
这等大胆的猜想小独角鲸先前并不相信,因为胡不归等人都不确定,很是茫然。可他逐渐觉得,很有可能!
这些夏萧还不知道,他还在思考,彻夜难眠。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环境,他隐约有些不安,身体本能的告诉他,他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一颗糖果。甜美的糖衣之下,是剧毒是足以将其摧毁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像棋盘上的残局,数量极多,令人眼花缭乱,看清已要许多功夫,更别说如何解开。
夏萧不善解棋,梦里无比焦急,他想知道那多个残局要如何解开,如何取胜。他觉得自己是白子,黑子是他厌恶的黑暗。可白子的处境,永远不如黑子好。每一个残局中,都属白子四面为敌,有的白子距离局极远,似不参与其中,也像在思索该如何加入。而有的白子看似是白,却堵住其他白子,令黑子逍遥于围剿之外。
这一盘棋,白子和黑子长期对峙,皆主动进攻,想方设法令对方陷入困境,但迟迟分不出胜负。那一盘棋,白子和黑子皆无比偏执,走着自以为对的路,可皆堵死,但还在寻找路,可当棋盘填满,也未有结果。
还有一盘棋,比所有的局都大,因为它由所有残局拼在一起。残局难解,夏萧看了许久都没有答案,但当所有残局合在一起,他却走向偏静小径,找到令白子取胜的办法。只要将那堵住白子的子拿开,第二盘棋便可解开,随之调动第一盘棋的白棋,加入第三盘棋中,这样陷入僵局的第四盘棋也能解开。
一切都有迹可寻,一切都可看穿,夏萧似用了一生的时间才将其看透,可欲要抬子的手却僵在空中。他拿不动白子,也挪动不了黑子,因为他自身便在棋盘中。他第一次看到所有局,无非只有四盘残局,可他身在其中,并且还是黑子!
夏萧似坠落,扑通一声入了深海,于无数气泡中不断下坠。他看到了头顶破碎的棋盘,其中白子和黑子始终没有胜负,可他却在黑子的无形拉扯下,在白子的主动助力越陷越深,似要到大海的深渊当中。
深渊中什么都没有,可像他的终点。等看穿,才知深渊里面是死亡,他本不必如此,也不想如此。夏萧拼命的挣扎,祈求着白子伸出手拉自己一把。他们确实伸出手了,可只是将自己往水里推,正如将自己往下面拉的人一样居心难测。
“远道而来者,用你的力量毁灭这深渊及黑暗!”
白子的声音里满是期待,那是正义凛然,是拯救天下苍生的渴望。可身下的黑暗,夏萧对付不了也难以面对。最终,他不再挣扎,因为他身上没有光也挣扎不动。他的身体被撕裂,里面所有的力量都化作深渊中的一部分,令其猛地暴起,冲出时将所有的黑子和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