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缓,但始终没有停下。舒霜的羽翼化作一片红白霞光时,她单膝而跪,双手触碰这片熟悉的大地。
树木生长也是有声音的,当两棵树木从种子长成参天大树,更是有明显的木头生长声。在其下,两棵大树交叉,似要将巨牛硬生生拦下。慕林的速度没有夏萧三人快,只在原处拍地。两块巨石突出地面,顶住大树,又形成一层阻力。
咚!
轰响声中,夏萧从交叉的树木和巨石空隙中倒飞,巨牛虽撞碎大树巨石,可难免头晕眼花。
藤蔓及攻势朝巨牛而去,夏萧张开双翼,可这股惯性令其不好停下。
破风声中,夏萧撞碎两辆马车,在木板破裂,骏马嘶鸣时于地面滚动。锋利的朴刀于空中滑动,插地时,夏萧的身体才猛地一停。
手臂上的拉扯力算不得什么,夏萧单膝跪地,微微扇动起双翼,开始调节自己的气息。这头巨牛的力量太强,幸亏五行相克,否则还不好对付。
不远处,舒霜三人及四兽战巨牛。很快,后者便呈败势,有舒霜和句芒在,他们不会有大碍。
起身,夏萧见到几道熟悉的面孔。
之前马车被撞碎,上面的林景和喻灵摔了个狗吃屎,此时刚起身便看到他,可只能愣在原地。这不是夏萧吗?他在万灵谷中出了名,更甩掉喻灵,又在最终赛选中甩到林天。当前,他是真正的成功者,无人敢质疑他,可他怎么来了?这场战争惊动宁神学院倒是正常,可他不该出现在这。
林景挪开目光,他没那个脸面,他曾是夏萧的绊脚石,可从林天的信上,他知道夏萧没有在圣上面前把自己推向死路。他该感激,可老脸惭愧,林景知道夏萧不屑于自己的感激,也不需要。
夏萧是为荟月来的吧?林景先前都懵了,这才想起她。她在队伍前方,应该不会有事。
“赶紧撤!”
夏萧没有废话,展翅而飞。
一片残叶从喻灵眼里飘过,令其眼中的崇拜更为显然。
夏萧现在是学院一员,和她已有本质差别,甚至高她一等。她能感觉到,夏萧比以前更强,还有了新的同伴。可不甘,舒霜那家伙有什么好?姿色远远不如自己,夏萧却选择她。得到翘楚的认可和青睐,是对一位女子最大的肯定,可喻灵被否定了。先被夏萧否定,后被林天嫌弃。现在他们一个在学院,一个在被帝军秘密培养,只有自己,还在这荣城,窝囊的像个废物。
“走!”
林景提醒,喻灵虽不情愿,可还是退步。表面上,她的实力和夏萧相差不多,可后者以强者的姿态定义登场时,便没了她的事。
巨牛光肩高就达到十米,这种莽荒巨兽一身蛮力,将地上粗壮的树藤挣断,硕大的脑袋四下乱撞,无论是竖插的石块还是树木都被其撞碎撕裂。
粗声的哞叫异常低沉,一对血红的巨大牛眼盯着四周的人类,回想着自己受到的屈辱。五阶荒兽已有神智,它怒火越多,战力越猛。
舒霜抬头,看夏萧从空中下落。他旋转身体,脚跟压下一颗种子,刺进巨牛的岩土皮肤中。它正抬头,可又猛地低下。旋即,寄生的细小树藤疯狂蔓延,欲要将其整个身体缠住。见其,舒霜调转元气,将其束缚。等藤蔓和岩石令其精疲力尽,动弹不得,他们也没痛下杀手。他们清楚这场战争爆发的原因!
龙吟成了背景,时而高亢,时而悲怆,可始终有愤怒。其下,天空鸟唳不断,地面兽吟连连。夏萧四人离开贯穿整个荣城,也毁掉半个荣城的巨牛,在竖直的巨石塌下,将其盖住时飞到天空。
“护送他们走,我和舒霜去趟龙岗。”
那座小城离这极近,夏萧准备回去看看,不知那边有没有人。可正准备离开的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见夏萧往地面飞,秦风连忙问:
“你方向错了吧?”
“是荟月姐。”
舒霜一边解释,一边跟了上去。
空中一道残暴的唳声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可清晨下天雷滚滚,随后又是一道火焰,令他们吃惊。坐在车辕上的荟月心头一颤,可那雷火电光中出现一人,那人面孔极为熟悉,飞到自己身前时,她才敢确定这是夏萧。
夏萧进学院已半年,他们也分别半年,再次相遇却如此混乱,不过还算幸运,因为性命还在。不至于只能怀念,存在于彼此的记忆中。
先前巨牛带来地震和吼叫,令荟月有些害怕。夏萧到来,她便心安,心头甚至有些欢喜。夏萧是专门为自己而来?荟月希望如此,可又觉得自己有些痴心妄想。她一个平常女子,那有那等本事?
“荟月,不管发生什么,一直往东走,到帝都夏府去!”
无比仓促的一句话后,夏萧扇动羽翼,迎向空中的鸟兽。越来越多的荒兽冲破最初的防线,开始激烈而刺激的捕杀,这是生命与生命的游戏。要想赢,必须心狠,不能手软!
抬起沾上些灰的下巴,荟月看夏萧挥动朴刀,在猩红的光中起舞,将鸟兽的羽翼斩断。他不想做屠夫,可若必须从人类和荒兽中选,他选前者!
一剑砍中狮鹫粗壮有力的翅膀,夏萧朴刀上燃起一道火光。火光携着狂躁的元气爆炸,将其半块翅膀炸断。
狮鹫太过高傲,还想用风拖住自己的身体继续战斗,可雷电已来。
这个时候,天空是句芒的主场,即便秦风也能飞,且能运用风,但根本无法与句芒相比。他在风中起舞,长发凌乱,身体四周攀附着雷电,随时能落下,随时能毁灭人间。银光一闪,雷声涛涛,狮鹫落下时,被跃起的祸斗咬住,它咬住便不会松嘴,爪子疯狂的撕裂羽毛,令其掉落,如被狗拔毛的鸡,没了原先的尊严。
“祸斗,够了!”
见狮鹫奄奄一息,慕林连忙提醒。可祸斗怎会听他的话?夏萧的话他都不听!
撕抓,狮鹫鲜血被扬起,它的爪子在地上挣扎,刨出一个坑,像被凌辱的无力妇女,只能抓住床单,甚至将其撕碎,可没办法反抗。它能运用的风在空中呼啸,已吹灭祸斗身上的火焰,可后者依旧将其按在地上,低头张开嘴,便是一顿乱啃,直断狮鹫的颈脖。
“走了!”
夏萧说时,朝龙岗而去,祸斗却不忘再咬几口,等其彻底没了气息才跟上。
看着夏萧与舒霜句芒一同离去,慕林不由说一句牛逼,他只能坐在自己的犀牛上,负责地面,空中由秦风看管。
闪着雷电的乌云随着句芒远去,也像随夏萧而动。荟月看着,暗自祈祷,一定要小心!她帮不了夏萧什么,只有照其说的做,让他心安。
“丁强!”
荟月朝前喊,立即有人回应。
“一直往东走,去帝都!”
“得嘞!”
丁强刚才也注意到了夏萧,不像好人的脸上浮现几丝笑意。夏家在帝都,即便荣城被毁,他们也有容身地。和夏萧交好,是一件怎么也不会吃亏的买卖!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人毒食子
整个大荒,许久没有此时这等大规模的迁移。无数人在逃命,坐着马车骑着牛,或者捯饬起自己的腿,怎么也不想死在兽爪下。而大夏的西北部,有近千里之地和荒兽森林接壤,这里的百姓也正慌张失措的离开,可他们自以为的快,在荒兽眼里,只是些杵着拐杖,在公园散步的老太太,只用几步就能追上。
清晨的光逐渐没了金黄,巳时将到,而夏萧和舒霜,即将到达龙岗。荣城到龙岗的路不远,上次用了一天,这次只用了一个时辰。
夏萧和舒霜展翅而行,一路见到两位学院的教员,还有几位冒险者工会的长老。但这不是好事,他们存在实属正常,可出现在此地,说明战线已后撤。这才是荒兽森林的第一波冲击,若这样就后撤了战线,今后的战况还将更惨烈。
叹息担忧间,龙岗入了视野。见识了更多巨大繁华的城池,这座小城更加渺小,就两条东西南北的竖直大道,几条小巷,便是一座城。可夏萧对这里十分熟悉,有一种比帝都斟鄩还浓的感情在里面。
人将欢欣记得浅,悲痛反而刻苦铭心,因此很多故事都以悲剧结尾,很多开篇都以开心定义。这里承载夏萧很多记忆,他在这里自暴自弃,也在这里感应到元气,还在这里拜师,甚至第一次见舒霜也在此处。
当前,小城混乱不堪,其中人群嘈杂,所有人都为活命抛儿弃女,令夏萧想到边境战争的场景。
一年多前,南商和大夏爆发边境战争,无数边疆人逃到龙岗,一个个什么都不顾,只想逃命的样煞是狼狈。现在,那故戏又重演!
有人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很多时候可以不要手足,但必须穿衣服,因为脸皮和体面。可现在手足可丢,衣服能脱,越光着身子越轻巧,恨不得再扒层皮下来,那样还能跑得更快些。
被抛弃的妇幼孩童在城里苦闹,似只有死路一条,杨振扔掉自己的乌纱帽,穿了身方便行动的布衣,在人群中穿梭。
男人闹事是为了解决问题,女人哭闹很多时候都是为发泄情绪。面对这帮被抛弃的女人,杨振没了主意。可他走到百姓队伍最后,高声呼叫,希望大家听他命令赶紧出城。他们龙岗虽然离荒兽森林较远,可百里距离,对于许多善于奔疾的荒兽来说只是几个眨眼的事。对于飞行荒兽而言,还将更快!
抱起扎着两个小揪揪辫子的女童,杨振看着聚集在城门的百姓,他们都出了城,向南方而去。只要所有百姓都出城,他这个城主也能安心的走了。
马车不多,杨振让给一些老人,自己跟在队伍后面,催促着大家赶紧往前跑。这个高瘦的汉子时不时望一眼身后,唯恐有荒兽追来。都怪龙岗太过偏僻,险些被遗忘,接到消息也极晚,否则城中人早该在两个时辰前撤走。不过有巫岷山挡着,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忽而,头顶闪过两道黑影,杨振冒起冷汗,用哑了的嗓子吼道:
“大家抓紧时间,跑起来”
妇女不顾头发的糟乱,孩童发了疯般往前跑,可前面的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远,身后的龙岗却没能远去。
黑影是天空中的夏萧和舒霜,句芒飞在高空,看更远的动静。见舒霜欲下去,夏萧连忙将她拉住。
“别去,我们留在龙岗,抵御一波荒兽冲击。”
舒霜点头,现在去可能会添乱。
“夏萧,你看。”
舒霜指向乱坟岗,一旁的宅子里有元气波动,似刚熄灭的火焰,并不明显。
那里住着的应该是朱家,半年前,他们来此处亲身体会夏家经历过的一切。如此看来,似乎过得不好。虽然那老宅没变,仍然破旧阴森。但小院最能反应一家人的生活状况,以往夏家在时,会在前院种些花。虽不算名贵,甚至是从路边挖来的野花,可也算陶冶情操,美了眼眶。但看此时的院子,只有醒目的血。
血泊中躺着一中年女人,头发乱糟糟的,浸在血里,被染成血色,乃朱恒正妻。而前厅中,朱恒的手臂正从朱天康胸膛中拔出。后者比夏萧大三岁,此时也没反手之力,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脏离开身体。他双眼中满是疑惑,他和父亲共患难,父亲要喝酒消愁,他便出去挣钱,但为何为何还要这么对自己?
朱天康的男儿性子自小便被磨灭,即便此时都软捏捏的。他倒在地上,瞥到夏萧时心中一颤。夏萧,可真风光啊。
咂了声舌,夏萧觉得自己不该和舒霜下来看这血腥一幕。虎毒都不食子,朱恒,既然亲手杀了自己的正妻和儿子?这该有多大怨?
夏萧挡在舒霜身前,欲要离开时,朱恒转身,投来凶残的目光。他双眼血红,疲倦而乏累,可更多的是癫狂和惊喜。见是夏萧,朱恒坐在朱天康身上,压得本就奄奄一息的后者吐出几口暗红的血。
“清灵,为什么”
朱天康发不出声,浑身疼痛逐渐消失,他也远离这世界。可这不公的老天爷,欠他一个父亲!
“喏,如你所愿!”
朱恒笑了,杀了自己的正妻和儿子后对着夏萧笑,笑得瘆人,笑得疯狂。脸上的无数血珠令其像一个疯子。而一切似乎都是夏萧造成,朱恒唯一心安理得的方法,就是把所有错都怪在别人身上。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夏萧想不出合适的话来骂朱恒,可后者盯着他,似要将其葬下九泉。
“这都是你害得!”
朱恒一脚踏地,身体射出,可天雷滚滚,将其身体拦住,而后一火光涌现,将其身体扑到一边的乱坟岗中。坟包连连被破开,棺材盖都被扬了起来。一道火焰在其中燃烧,口涎如熔浆的健壮大狗对朱恒张开大嘴,似要咬断后者的颈脖。
“滚!”
喝声如雷,朱恒尊境枝茂的实力已爆发至极限,祸斗被冲到一边,句芒携闪电大风而来,紧接乱坟岗化身熔浆火海,将其困住。
“在这等我。”
很多事夏萧都不想让舒霜跟着自己,后者也听话,乖乖的站在宅子的墙上,看夏萧踏着冒着气泡的熔浆而行。
走到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