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起自己的智多星,可惜沐公公已安眠于斟鄩木槿花下,万事都得他一个人考虑。
姒易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帝军的目的,他们是大夏最忠的臣,虽说行为不受自己约束。可父皇曾说,他们会全心全意辅佐姒家,这是他们世代的传承,也是根的精神。只要一种精神产生,便可影响很多代人。可帝军做的事,目前看来会卷进无数人,并引起很多人被针对,甚至有性命之忧。
向来,帝军首领和圣上的身份都很悬殊。前者有随时面见圣上的权力,后者也必须接见,可圣上不能像召见普通臣子那样见帝军首领。
姒易登基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帝军首领究竟长什么样。即便平常的战斗中,帝军首领始终会出手,可一直和曲轮强者待在一起,他也见不着面。甚至姒天华杨铖等人也未曾正面看到,虽说他们并肩近在咫尺,可又被一袭黑袍隔至天边。
帝军首领面见夏萧的事已有两日,除了夏惊鸿,只有姒易明确知道,其余臣子都只接到南国和射列将和南商单独对抗的命令。不过这事,定有转机,就是夏家的结局难以预料。
姒易反复思索,最终也没找到办法,不过他觉得夏萧的提议可行。虽说冒险了些,可只要这么一闹,南商便会派遣更多的军队。那样联盟一同发力,比南国和射列牺牲诸多然后被人诟病的好。
不过劫难是化解,可帝军不会放过阻碍他们的人。姒易脑海里尽是这句话,可他该如何保护夏萧和其他臣子。如果连这都做不到,还如何安心坐在自己的皇位上?最终,姒易找来姒天华和杨铖,谨慎的问:
“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两位大修行者以元气笼罩此处,令其神隐,随后才说:
“有人在监视谋士们的行动,夏萧也时刻遭监视。”
“夏萧还好,他是学院人,还有毒老在,不必担心。可他的家人和斟鄩中的夏府,定要派人保护周到。我总觉得帝军什么都做得出来,但夏萧及他的家人碰不得。”
“他们应该懂得分寸,所以我担心的,还是苏忠谋,他的性格太直,在朝中本就得罪了不少人。虽说对圣上忠心无二,可若是被帝军杀鸡儆猴,恐怕大夏将失一位铁血忠臣。那样一来,只有利于帝军的威信,圣上恐怕会遭人揣议。”
姒易叹气,尽是忧愁。世代君王多早死,不是后宫三千的罪,而是天下的愁事,都需一人承担,谁能担得住?
“还请二位多加留意,苏爱卿不能有事,否则朝中众臣定心寒。至于帝军的动向,我们还得看夏萧行动的具体实施。”
“他的元气不是被封住了吗?是否可行?”
“夏萧亲自提出,应该可行。”
姒易说罢,姒天华和杨铖先退下,各自养伤去了。不过帝军究竟是如何计划的?
现在的大夏、南国和射列分别是实力不同的修行者,帝军欲砍掉南国和射列的手脚,将三人紧紧绑在一起,以此面对南商。虽说毒辣,可和帝军以往的做法不同。
这种想法一产生,便被姒易否定,帝军在众多大夏人眼中,扮演的似乎不是那种好人的角色。期待他们来一个反转,似乎也不切实际,甚至会令人失望。姒易想得多了,便觉得累,眨眼便至傍晚。
侍卫端饭进来,姒易见有鸡鱼,问:
“粮食送到了?”
“是!小人先前见圣上在沉思,便未告知圣上,还请圣上将罪!”
“无罪,不过你稍后将这烤鸡送到林天将军府上。”
跪在地上的侍卫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有什么就说。”
姒易夹一筷子鱼,清淡的蒸鱼正适合他,烧鸡还是留给林天,他日夜操劳,又要练兵,又要管理军礼,甚是辛勤。可侍卫道:
“此次送来粮食极多,圣上不必这么节俭。”
姒易还以为是什么话,语气沉了起来。
“军饷未到,这些都是百姓的粮,虽说要吃饱,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可也不能浪费,去吧!”
逐渐冰冷的语气带着少许不耐烦,令侍卫退下,只有护卫还在一边。对普通人家而言,这么一长条鱼,配上冬日新鲜的蔬菜,真是一种莫大的奢侈和盛宴。可对帝王来说,怎么也差了些意思。可无论多么豪华的餐食,在此时的姒易面前,都黯淡无光,没有多少色彩。
今日百姓的粮食送来,所有人都开了荤!
过去这一周,全军上下只用并未烧毁的粮食熬粥就干粮,咸菜都成了鲜味,且被吃光。而昔阳城四周的山上,野菜根和野兔动物已被抓了个遍。
若现在不是冬天,定不必那般为难,可难就难在季节,冬日山上什么都长不出来,苦煞了人。
不等红烧肉出锅,光是闻着香味,所有人便异常欢喜,整支军队也算活了过来。只要有了粮,下雪他们便不必怕。
过去这段时间,大夏联盟的人都怕下雪。没有粮已够煎熬,若天气再冷些,那就太惨。不过等吃饱了肚子,浑身都暖和起来,再大的雪也不怕。一回忆起饱腹的感觉,将士们就高兴的咧嘴发问。
“开饭了吧?”
“就是,等好久了!”
将士们迫不及待,炊事班的人笑着回道:
“别急,肉还没熟。”
漫长的等待过后,一声“开饭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多个炊事班皆齐声大喊,欢呼声顿时混杂一片。无论再忙,现在都能好好休息一番,可在饭点巡逻的士卒皆叫苦连天,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得守!但饭菜管够,再也不用怕吃不饱或没肉丁。
对战场上的将士而言,吃不饱饭真的是种比受伤还煎熬的事。可今日粮食一来,便改变了以往的储存方式。以往都是大部分囤积,少数分到各个炊事班,现在直接按人头数分配,囤在炊事班,剩余的再储藏。这样就算有人来烧,也不能瞬间确定粮食所在地,将士们也不用担心没饭吃。
过去一周的饥饿带来恐惧,将众人吓怕了,再也不愿回想。当他们端着饭碗跑进暖和的房间,心情顿时大好,这就是在城中而非在外扎营的好处,诸多房屋可以自由使用。房屋可比营帐保暖,一想到南商人在雪中受冻,他们吃得更有胃口。
“再给我俩馒头!”
“今天馒头管够!”
老班长掀开棉被,掏出热乎的馒头,塞到小战士手里,满脸都是欢喜。他让大家别急,吃完再来拿,不然凉了。在大家大口大口吃肉时,他也端着一碗带有汤汁的红烧肉,就着馍馍一口下去,简直就是美味。
“恶鬼投胎啊?你小子吃了五个了!”
“怕饿。”
小战士包的满嘴都是,老兵笑话道:
“多吃点,死了也是饱死鬼!”
大家哄笑一堂,那小战士看起来刚成年,是个趁着军队混乱钻进来的乞丐,就为混口饭吃。现在是战争年代,将其送出去也不现实,毕竟他连家都没有。离开了军营,在这寒冬恐怕会饿死,军营外可没人愿与他共挤一床被子。
不过在战场上背背箭篓,也算个不错的人手。只要有饭吃,这小子干活比谁都有劲,过去一周每顿一碗粥都满足,就是吃不饱。
开饭后的一刻钟,众人笑着,争相打着饱嗝,似比谁更响。这等声音中,天空开始飘起鹅毛般的雪花。
雪花瓣从高空落到人间,钻进人的嘴里,被里面的热气融成一小滴水,流进身体深处。
这场雪还将更大,此时只是开端。可阻止不了大夏人的狂欢,南商的粮食运送得肯定没他们快,所以他们诅咒着,叫嚣着,令南商人在许久之外咬着牙,恨不得立马发起进攻,将昔阳城踏平,然后抢夺他们粮食和床,像他们一样钻进暖和的被窝,只露个脑袋睡觉。可又无可奈何,只有在真正的冰天雪地中备受煎熬。
第五百一十八章 殊不知前路多艰险
即便是晚上,也因为四处堆积的厚雪而变得明亮,房屋地面,飞檐廊顶,皆有一层雪。等堆积得足够多,便成了块,从高处落下,砸到地面,碎成一片。无数将士也这样奉献过自己的性命,有的活,暂且能在房中睡觉,有的死,化作几缕魂,永久徘徊在龙岗和当前这片土地上。
都说生死仅隔一线,生是死,死是生。因为人类的认知有限,所以才为生而高兴,为死而哀悼,可有些人的死,是为了另一些人的生,以此做到生生不息。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在雪上,四处皆比平时亮。有了它们,城中的荒芜和死寂便能得到掩盖,空中飘动着的股股炊烟,带着浓郁的米香传到各处,令所有人闻到后比平时更早起床。
想必这就是过去一周和当前的区别,粮食缺乏时,休息的时间长些,军内散漫,众人无精打采。可现在所有人又回到以往的作息,干劲十足,军中纪律也恢复,无论是巡逻还是正常的训练都进行的井井有条。
可一少部分人在这纪律的掌控之外,比如说夏萧和阿烛。他们没有因为那夜帝军首领的到来而深居浅出,而是和平时一样,该出去玩就玩,该修行就修行。虽说夏萧现在运用不了元气,可每天对身体的锻炼从未减少。
随着他实力的提升,这种简单的锻炼早已放弃,可此时重拾,也别有一番韵味。反复锻炼后,他胸口的血字印记逐渐变浅,看来彻底消失也是早晚的事。
“夏萧,起床了!”
正在锻炼的夏萧没穿上衣,见阿烛进门,表情微妙,只是让她关上门,有点冷。咋咋呼呼的阿烛见夏萧着上身,不但没有害羞,反而多看几眼。她见到的男性不多,夏萧的身材绝对算得上最好,没有石塔般壮硕,可又有着结实且线条分明的肌肉,力量感十足。
“等我们吃完饭就去东门看看,今天南国和射列的军队就要到了。”
“好!顺便散散步,今天天气不错。”
“大雪配火锅,晚上一起吃吧?”
“想吃自己做,我没问题。”
“好嘞!”
阿烛和夏家军炊事班里的人都混熟了,有事没事就往哪跑,探个小脑袋东瞧瞧西瞅瞅。上次抓回来的野兔也是在那烤的,还给最照顾她的老师傅分了一只极为肥美的兔腿。今晚她去借个小锅,要些菜,自己洗干净,便有一顿极香的晚餐。
一想到好吃的,阿烛就兴奋,等侍卫大哥送来早饭,他们吃得一干二净后才出门,完美展现出郎才女貌的样。
夏萧一身雪衣白装,和四处景色极配,也显得年轻有朝气。阿烛穿着大致一样的衣服,只是小上两码,可正好合身,只是胸前有些紧。她稍稍解开腰带一点,才不至于憋得慌。他们走在街上,遇到熟悉的将士皆打起招呼。而举手点头间,有太多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甚至见到生机十足的队伍时的笑容,有些像夏惊鸿。
阿烛的小手无处安放,只有牵住夏萧的衣袖,最后一把抓住他的手。当他扭过头,阿烛一脸打死我也不松手的样子,那股倔劲令她高高抬起头,眼睛瞪得像头牛。夏萧笑她,可说起牛,阿烛心里只有学院的牛肉饭。
东城门前,姒易亲临,林天等将领相加足有三千余人。夏萧和阿烛站在最后,也不往前挤,只想凑个热闹。他们来得比较晚,所以等得时间不过一刻钟,路的另一头便升起三面旗帜,随风乱飘。
水帆图腾的南国旗帜和雄鹿形状的射列旗并行,可最前方的,还是大夏旗帜。旗帜下,三军将领骑马而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十分高傲,特别是那南国旗帜下的男人,扫视这边时,目光尽是不屑,少数修行者看到,不禁为他的不敬而皱眉。
不过那位南国将领听过最大的笑话,便是南商有一支神威军团,以五十万可战八十万而不败。现在他来,也该让大夏看看南国真正的兵力,既然不再隐藏,就得立威,总之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他知道大夏一直看不起自己,更觉得南国男人大多阴柔,射列男人大多鲁莽,军队皆不强。可那等偏见,从现在开始就得逐渐改变。
因为事先有南商将领的命令,整支军队都展现出自己最为精神的一面。他们步伐整齐,落地发出铠甲铿锵声,面容肃穆,双眼始终目视着前方。地面微微震动,带来的动静令大夏众人欣赏。
终是等来这天,有南国和射列的精英增援,他们的下策,便能再晚一步实施。
等这支庞大的军队走近,夏萧才看清那位南队的首领。
“是他?”
“谁?”
“谢毅的皇兄谢河林。”
“感觉很强的样子。”
“确实不弱,可只是个手下败将。”
谢河林扫视一圈,没见到夏萧,如果后者在姒易身边,他肯定不会摆出这副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
姒易明晓局势,不和他计较,说过几句客套话,便将他们请入城中。夏萧和阿烛不必陪同,便在人流中进了小巷,慢慢悠悠的朝夏家军所在地走去。
相比和大人物在一起的拘谨,他们还是喜欢自在一些。阿烛踩着雪花,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抬起皮肤似雪的小脸,问: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