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吼出声。
“萧哥找到通向山顶的路了!”
半年的教学令他们对这事有些印象,可那难如登天的事,夏萧既然完成,真令他们兴奋!
刚接完任务的天命正换衣服,露出一身极为夸张的腱子肉,像金属打造而成,不像肉身。他随意将衣服套上,脸上浮现出的,是比见到母猪上树还惊讶的表情。
“谁说的?”
“川连师哥和阿烛。”
“卧槽!”
这简单二字是人类语言的精华之一,上到大雅帝王殿堂,下到桑池田间,都有它或大声或呢喃的发出。现在天命将其学会,算捡会人类的一大妙语。
“我们得再加把劲!”
“我们才刚”
慕林还没说完,就被天命夹住脖子,向寝室外走去。
“只要不练死,就往死里练。”
夏萧向来提醒他们要讲究效率,光用时间堆并没什么用,可现在天命想修行,他们也别想闲着。坐在露天广场上,淋着近乎消失的小雨,秦风和慕林结出手印,天命盘坐,吐纳天地元气。
面对打击,世上大概有三种人,三种反应都不同。一种越挫越勇,不管是否能跟上别人脚步,都要完成自己每日的任务和目标,若今天落下,明天便补上,以此进步。第二种破罐子破摔,变得自卑,觉得自己就这样了,别人强归强,可自己没那命。第三种并不极端,夹在两者中间,既感叹强者之强,又嘲讽弱者之弱,可从不反省自身,甚至有些自负,于是停滞不前。
三类人,于山麓完美展现着各自不同的做事风格。有的忙于修行,开始找自己的不足,甚至再一次踏上山路。有的唉声叹气,所幸回去睡大觉,等明天再说。可最多的,还是第三种,他们微微自卑,可不承认,一边仰望山腰之高,一边叹息山麓之矮,就此纠结。
等夜幕降临,天命带秦风和慕林登山,两者见他一整天都在身边,不禁好奇。
“不去找凤璐?”
“女人永远都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不用管,想让我变强,还想让我陪她,哪有那么多时间?”
慕林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可没说出来,因为秦风的嘴要快些,道:
“这可不一定,你看萧哥和舒霜,每天腻歪在一起,还先后上了山腰。”
“那毕竟是少数,在见到舒霜前,你们见过那样的女孩?”
天命口中的那样,便是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勤奋刻苦,总之一切褒义词都和她有关。要是有个什么都会做的女孩陪着,天命也愿意,可凤璐总是冷冷的,就算有心事也不说,阴阳怪气的样他可受不了!
秦风和慕林反应过来,皆摇头,像舒霜那样的女孩,他们确实没见过第二个,可他们也好想要。人长得漂亮,身材好,脾气好,下可洗衣做饭,上可作战杀敌,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可他们这个瘪犊子样,估计一辈子都没机会。
在桃林里绕了两圈,又是无功而返,秦风和慕林都习惯了。他们站在山脚等天命,他走的比较远,最终还是回来。天命每次都以为快了,觉得离山腰越来越近,实际还很远。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无边冰原
山腰小镇里,一竖水墨屏风后,火炉煮黄酒,加娜儿放两个柑橘进去,开始短时间的等待。一旁小桌上,坐着母星龙。他腰间依旧别着一卷书,书皮泛黄且有破碎,可里面记载着的,是他最珍贵的理论和大荒的真理。
“光凭我们,不足以带他们出去。”
“没办法,学院的决定。”
胡不归通知母星龙,让他和加娜儿带夏萧和舒霜出去透透气,不要每天为上山之路的事而忧愁。同时也拉拉他们的节奏,他们这次搞的动静太大,听说将山麓的学子打击坏了,他们虽是重点培育对象,可不能因为他们而毁了百人的前途。
学院讲究的是共同发展,夏萧和舒霜虽无意,可这样显然不行!但只有母星龙和加娜儿,显然不够。上次去东海,随夏萧出行的有五位教员,都是尊境曲轮的强者,这次五减成三,少了一大半的安全。
“再请示一下?”
加娜儿用碗盛酒,即便喝醉,也不会觉得自己和母星龙能抵挡住黑暗中不明的势力。他们对夏萧和舒霜不利,若出现,他们即便拼死,恐怕也阻拦不了。但母星龙摇头,脸上全是难色,若碗中酒不烫,定要一口喝完才算痛快。
“我请示了,前辈没有同意,似有难言之隐。”
“有猫腻。”
加娜儿说完,喝起酒来,配上桌子上的下酒菜,格外舒服。
“这里又没学生,为何还这么拘谨?”
加娜儿和母星龙是同一届人,虽然很少在一起喝酒,可知道他的德行。若是往常,他肯定会撸起袖子,大口吃肉,可他当前只是喝酒,一看就知心里有事。
“有件事不知该怎么给你说。”
“直说。”
“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真好奇,该有关于我的什么事,值得你这般藏着掖着?”
母星龙摇头。
“这算件好事,因为我们能见到故去的老朋友,也能让夏萧和舒霜历练一番。可这事中人,你听到会伤心。”
“宫卿戈找到了?”
加娜儿抬碗的手都未停,便一口热酒下肚。酒太热,在咽喉胃里滚烫,令其冒出几滴泪,但泪滴在碗里,母星龙没有发现。他知道加娜儿早将此人放下,可这么多年,他只见她爱过一个人,现在突然提起,难免悲伤。可没想加娜儿这么平静,看来是他想多了。
“对!前辈的意思是我们带着夏萧和舒霜一起去冰原。”
“这么远,还不给我们加人手,真的不怕我们和两株苗子回不来?”
“我们恐怕是学院的倒钩,引出藏在暗处的人,可我不确定。”
“确实有可能,不说是因为怕泄露。”
他们留在学院,便是对学院的绝对信任,它不会对他们置之不顾。
“不管是否为真,我会提前做好准备,木火水三行符阵都准备一些,到时就算遇到麻烦,我们挡住,夏萧和舒霜也能活。”
还没出发,母星龙已想起死事,可加娜儿表示赞同。前辈亲自培养阿烛,将夏萧和舒霜交给自己,他们便用生命保护好他们,不辜负前辈嘱托。
又喝了两碗酒,母星龙起身。
“我去了。”
加娜儿道一句辛苦了,便继续喝酒。它看着桌子上的一盘肉,一叠豆,不禁笑了,不是因为宫卿戈,也没有视死如归那么深奥,而是因为她没给母星龙准备筷子,难怪他不夹肉。不过他心情那么沉重,即便再香的肉到了嘴里,也没了滋味。
想起宫卿戈,都好几十年了,这些年来,自己都老成什么样了?
将酒放下,加娜儿脚步略急的走出屏风,走到镜子前。刚喝完酒的她容光焕发,脸上很红润,可没了以往的青春活力。木偶纹和法令纹像伤疤般刻在她脸上,嘲笑她的老态和丑陋。
真是老了,好老!
加娜儿一遍又一遍低喃,镜中的自己不断模糊,最后化作漫天的风雪。
世上有很多地会永久保持一个颜色,大荒极南的荒兽尾角四季如秋,枯原的新草永远只长在根部,很少为那枯黄的颜色增添一丝生机。它永久萧瑟,永远死气沉沉,可冰原比其还要嚣张!
冰原连草都没有,只有一片极白的风雪,于漫天飘荡,呼啸着死亡的孤独,叫嚣着前来征服它的生命。无论谁来,这里都将成为葬身之所。
冰原的边部也有聚落,是些与风雪为伴的土著,可他们始终无法征服这片冻土,他们只是顺着它,惯着它,无法改变。就像性格微软的男人,遇到性情高冷绝美的女子,没有一丝办法。
夏萧四人来到这片土地,和以往无数到来的人一样,注定无法征服它。他们只有不断向前,朝着目标前进。
“前辈,冰原有多大?”
“很大。”
“为何地图上的冰原不及大夏的五分之一?”
关于冰原,夏萧有着初识胭脂的困惑,他不知为何有那么多红色,就像此时不知冰原的真正面积。
风雪中,母星龙裹了裹浑身的厚裘棉衣,看向白茫茫的前方,于刺骨的寒风中说:
“冰原和海连着,北海有多大,它就有多大。可无人去过北海,便无人知道冰原的尽头。”
大雪劲风中,夏萧四人将自己裹成了北极熊。但在这等环境下,还是感觉到冷,像稍不留神,便会被冻成冰雕,一触即碎。风令他们脚步微慢,夏萧脱掉外衣,给舒霜绑在身上,而后眼眸亮起一抹蓝,掌控起身体四周的风雪。
今后无论何种场景,只要夏萧稍稍熟悉便可适应,前提是五行的完整。
地面的雪花干燥如沙,吹起时拍到脸上,刮得人生疼,他们撑起元气一面盾,继续向前。冰原里的四人不会半途而废,他们已做好长久战斗的准备,目标虽不在尽头,可也极远。
夏萧和舒霜第一次来,异常谨慎,即便前者能掌控归属于水行的冰,可还是畏惧。他和舒霜在极寒的风暴下吃了太多次亏,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怎么也不该出幺蛾子。可事与愿违,他们在冰原风雪中摸索,便有人从黑暗里挣脱而出,想将他们狠狠咬上一口。
一道鸟瞰的视野里,四人于白雪茫茫的冰原里如同一片雪花,渺小的不像话,可还是被锁定。自从他们离开学院,便是大难将至。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少女的裙摆
不知从何时起,冰原不再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形容词,形容冷酷无情,管他哪方的天骄翘楚,到这都没了头顶的光环,只剩狼狈和谨慎。这片冰原风雪极大,且从不停息,小到睫毛眉头结冰,大到肉身僵硬,化作冰滓。
顶着风,四人如逆流之鱼,硬生生在冰雪中开出一条道来。母星龙和加娜儿在前面顶着,即便风雪再大也一脸淡定,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次来冰原。可夏萧和舒霜结着冰霜的脸上,却难以掩盖震惊。
夏萧始终在大夏生活,去的最远之地便是东海和学院,冰原还是头一回来。虽说舒霜随着清寻子去过很多遥远之地,可冰原只有边部有人,那些地方远没有此处恶劣。
身边刮过的大风带着手掌大的雪花,再硬些便是冰雹,有些骇人。它们在空中地上翻滚,可伤不到夏萧四人,因为他们已靠着一块巨石停下。
“还有多远到?”
加娜儿问出夏萧和舒霜都想知道的问题。来之前,他们没有告诉夏萧和舒霜此行的真正目的,只是说有一处宝藏要寻。在山腰也是有任务的,所以夏萧和舒霜没有怀疑,可他们已走很久,体力逐渐有些不支。
夏萧上次这样还是在万灵谷,已经过了整整一年,实力虽说提升,可所来之地,还由不得他猖狂。
“根据冒险者工会提供的地图,还有十公里。”
“还远。”
作为学院教员,加娜儿并不矫情,这个和女性挂钩的词与教员无关。她毫不犹豫的背对巨石坐下,暂且歇息。他们之前走了四十公里,相比之下十公里算不得什么,可夏萧和舒霜当前的状态,难以走下去。两人也意识到这点,当即盘坐,结出“合”字印。
夏萧运用水行,于此处元气恢复的很快。舒霜虽能运用风,可此处风如浪,超出木行范畴,她恢复元气的速度便慢之又慢。
现在本是闲暇时候,四周只有风雪,巨大的嘶吼将细小声掩盖,便没了那股吵闹,只剩一股别样的宁静。可其下,母星龙和加娜儿双眼谨慎,都盯着夏萧和舒霜,一只小虫想靠近他们都成了难事。
母星龙和加娜儿都没开口,可极有默契,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在照看夏萧和舒霜的同时警惕四周。
冰原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为纯净之地。可这片冻土下埋了太多尸骨,说不定他们现在所认为的巨石,便是某头误入冰原的荒兽。而他们所坐的厚雪之下,便是某个倒霉家伙的脸骨。
天地白过头,便和黑暗无异,四处都隐藏着危险,像随时会将人吞噬。白色的黑暗那头,一股力吸引母星龙的目光,令其久久注视。
“喂!”
坐在雪地里的加娜儿踢了他一脚,母星龙这才缓过神。
“感觉有人。”
母星龙是水行,对这片天地的感知远超加娜儿,所以他一语惊得后者起身,并低腰准备抵挡某种未知的攻击。
“哪?”
泛上木行元气的眸子在这片天地没了原本的生机,可加娜儿不敢放松。除了在学院,她不敢将大脑放空。
母星龙觉得棘手,他也不知道对方在哪,可肯定冰原里有人。他像隐藏在黑暗一般隐藏于风雪,像钻在绿草里的青蛇,像投入大海怀抱的,完美的隐匿令人找不到踪迹。
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风雪都变得诡异,呼啸声如鬼嚎。风雪像布起迷魂阵,将母星龙和加娜儿困在里面。他们在备战,他们保持一个姿势半个时辰。等夏萧和舒霜睁眼时,母星龙声音略显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