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怎么了?”
“荒兽尾角地广人稀,我们若一股脑冲进去,估计会被发现,得想个办法。”
若在其他地方被发现还好,即便擎天宗的人前来阻拦,他们也有逃的机会。可夏萧的目标本就是南海之南,但那里有棠花寺存在,若惊动他们,将其引来,恐会很难摆脱。棠花寺除魔的心向来极重,天下人皆知。
阿烛惊叹于夏萧的考虑周到,但这片空荡荡令人更加渺小的荒原他们也只有踏过去,毕竟苍穹云少,还永久黯淡,他们若是飞行,被发现的几率更大。夏萧突然想起一件事,望向身后的深林。
感知一瞬蔓延,夏萧看到树木冒犯,看到鸟虫在叫,看到几头荒兽正看管着自己的领域。在南国之西,大夏西南,南商之下,便是这片堪称荒凉而混沌的荒原。可依旧有不少人到来,比如此时这支别着冒险者工会胸针的小队。
夏萧之前就看到了他们,此时确定他们会来自己这边时,当即坐在树下,取出面纱以遮面。宽衣黑袍面纱,夏萧准备的无比齐全,阿烛跟着做,听其解释道:
“我们跟着冒险者工会的人一起南下。”
“能行吗?我们牵扯进来的势力已经够多了。”
“不差这一个。”
夏萧说着,望向南方。只要出这丛林,天地便被染成偏褐的色调,一切皆深沉,亘古如此。而这片荒原像无垠的废弃麦田,四处皆有一股淡淡的沉重忧伤,配上天空那云那风,显得无比沉重。
荒原在一场大战中生,至此未改容颜,现在带给夏萧阵阵诡异的感觉。更奇怪的是,其中似有一种呼唤。令赶路多日的夏萧失了疲倦,站在丛林边缘,于那小土坡上深情的望着这片无尽的荒原,心中若有一事,像其中隐藏着世人不知的秘密等其揭晓,也像他一旦踏上,便再也回不到世间。
奇异的感觉令夏萧在原地踌躇许久,阿烛则致力于自己的呼唤,想令夏萧回答自己的问题。他突然缓过神,看向阿烛带有尘埃的小脸,轻声道:
“荒兽尾角太大,且无人烟,我们不能一直傻愣愣的在其上行走,那样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但也不能跟着冒险者工会啊。”
“没关系,他们实力不强,暂时发现不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你只要配合我就好。”
“看把你骚的,人家又不傻,我们都逃亡快一个多月了,看到我们裹着面纱便会觉得奇怪!”
“南边有棠花寺,我们虽说危险,可也安全。”
“好吧。”
阿烛有些担心,她知道夏萧在走一步险棋,比起先前安安稳稳的赶路要危险的多,可他擅长下这样的棋。此时金行元气覆盖刀身,将其塑造成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随后和阿烛等待起来。他们坐在通往荒原的必经之地上,也算丛林的出口,极为安静。
树枝一动,繁茂的叶子紧接作响,就怕太过宁静,扰了夏萧的打算。可冒险者工会的六人小队一见有人坐在出口处,心中不禁一寒,当即拔刀。
深褐色的荒原辽阔无比,令人心颤。天空奇异的云,空中沉重的风,都令他们提前感觉到畏惧。这个时候的两人坐在边界线,像地狱门口的看守者。只是夏萧和阿烛没有半点敌意,才令他们逐渐放松,不至于立即动手。
“什么人?”
为首的男人已至中年,脸上伤疤如蜈蚣般骇人,目光警惕,寒光难散。
“俗家信士方欢,各位不要误会。”
“俗家信士是啥?”
六人小队里有个年纪小的家伙,直接这么问出问题,令为首的队长回过头狠狠刮了一眼。可他始终没收起刀,且和夏萧保持着距离。
“你们要去棠花寺?”
“正是。”
夏萧表现的毕恭毕敬,那男人又问:
“为何不走?”
“第一次来荒原,不知从何下脚。”
“一直向南即可,告辞。”
这个队长显然是老手,不想和夏萧染上半点关系。出门在外,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不要多事是传统也是前辈的教导。
队长从夏萧和阿烛身边经过,带着小队踏进荒原。夏萧并未强行跟随,只是许久后才对阿烛说:
“走吧,我们远远跟在后头。”
“我就说不行吧,荒郊野外的美女是狐狸精,我们这种,虽说不是妖怪,但肯定不会被搭理!”
“别急,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带上我们,跟着就好。”
夏萧从小就爱看那种怪谈异书,知道这片荒原一到晚上便有各种异事,且隐藏着某种生物。到时再出手,自然而然就能跟上。至于这片荒原的大,足够他们走上十天,所以今晚就算不得手,明日也有机会。
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们要去哪,但怎样都能同行一日,那样便算安全一日。夏萧突然较起劲,拉着阿烛行走在极高的荒草里。
说也奇怪,这片荒原上的草即便被踩倒,扭头间又立了起来。不知他们当初在荒原上炸出的坑是否还在,还是说和干枯的荒草一样即便倒下又能恢复。像下了魔咒的黄纸,烧毁后又从纸灰恢复,永久祭奠着死去的亡灵,同时证明着那位强大存在的厉害。
夏萧和阿烛跟在极远处,逐渐和他们的路线有了偏差,可都向南。
六人小队中,年纪最小的那个青年被队长教训起来。
“不会说话就别说,掉面儿又丢人!”
“队长别气,是我错了。”
青年缩了缩脖子,被身边几位老哥一阵教训。
“以后在外人面前少废话,多注意四周,小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在这片荒原死的人可不少,都是你的前辈们!”
“想来这些年里,死在荒原上的人大多都是我们工会的冒险者。”
“你呀,不爱读书就算了,平时唠嗑你也不听,这下不知道了吧?俗家信士,就是佛门的俗家弟子。”
有一个男子为青年解惑,令其恍然大悟。不过队长瞥了一眼身后,没好气的说:
“别管他们,一看就不是善茬,一点出家人的气息都没有,若运气差,会是夏萧和阿烛!”
这两个名字早已成了恶魔般的存在,以往会换来无上的尊敬,现在只会带来恐慌,令他们加快脚步。可青年有自己的看法,与之前为自己解惑的那个老哥靠在一起,小声问道:
“应该不会是夏萧和阿烛吧?他们怎么会自己朝棠花寺跑?谁不知道棠花寺最厌恶魔道。”
僧者守护生灵,魔道弑杀生灵,两者本就是最大的冲突。可就像这男人所说,夏萧已成魔,还是一个睿智的魔,这么久都没被抓住,足以证明他的厉害。而这样一个家伙,主动朝向棠花寺也未必不可能。
在常人眼中,不正常的人都是疯子。可在疯子眼里,正常的只有自己,且要做的事,永远是常人想不到的。
“可是”
“少废话!下次还想出来就乖乖闭嘴。”
青年无奈,只能闭上。可未到黄昏,他们便开始扎营,因为荒原的夜晚格外可怕,队长脸上狰狞的疤,便是在这里留下的。因为它,他这辈子都没法有除严肃之外的表情,可也令其成为一个老手,就此于荒原中穿行,经验十足!
第五百九十八章 乾坤暗且奇异
队长眼里先有任务,后是队员。可队员不全,任务也难完成。此次他们要去棠花寺确定南海之南的东西究竟是当年被封印的荒兽王雀旦,还是另一片大陆的生物。
自从清寻子和副院长从找寻大荒意识的神行之路归来后,召开过一次极大的会议,五大势力皆有参加。而告知众人的,是关于大荒意识所说的话。她说将有一场巨大的变革,众人统一矛头,指向南海之南。
这个谜团存在太久,棠花寺说其是黑暗是魔,是当年被封印的雀旦,因为那股黑烟中的力量十分强大,且带有远古的气息。可清寻子说那里存在着的是另一片大陆的生物,至于古老的气息,或许是被封印镇压而死的雀旦的几口呼吸。
棠花寺的统一看法和清寻子的看法各有人支持,就像不同的信仰学说,看法不同,见解也不同。信仰无需争论,不分贵贱高低,因为都对生命充满崇敬,但这件事不同。如果连敌人都不清楚是谁,那应对起来将更艰难。比起不明真相的黑暗,明亮处的人困难重重,难以前行!
背负极重任务的小队搭起帐篷,生火煮了些食物,顺便将炭火洒在帐篷四周,围成一个圆圈。队长面色虽冰冷,犹如永寒的冰原,可掌握着炽热火行,元气注入炭火中,令其整夜都将释放光与热。
“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队长不断释放元气,似要将自身的元气耗尽,青年有些好奇。可身边的男人满脸严肃,只是将食指竖在唇间,令其不要说废话。队长最讨厌的,便是不停嘀咕的人!
青年异常好奇,队长的实力在尊境生果第二轮,在整个工会里都有些地位,但就算这样,这些附带元气的炭火都烧不到明天早上。青年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想,缓过神时,发现四周温度骤降,很快天黑,令其明白队长所为原因。
先前还是黄昏,天色虽暗可未黑,但不知何时,深褐色天空中的云朵匆匆离去,拉开一张夜幕,令其恍然降临于世。它到来的速度极快,遮天蔽日只在一瞬。可也是那一瞬,整个乾坤都奇异起来。
原本这片荒原便极为冷清和死寂,现在更是荡然一空,乾坤上下皆沉静,黑压压一片的东西不知从哪钻出,甚至像从心里爬到他们眼前,将青年的视野一霎盖过,令其一屁股坐在地上,四下环视时无比震惊。
“什么东西?”
黑暗从不独行,来时遮天盖地,令这片世界的黄昏缩短了不少时间,直接进入深夜。
风也不知从何处来,它在黑暗里爬行,见这炭火便开始呼啸,似将其熄灭,可只吹起大片大片的火舌,令青年于其中尖叫,如见妖魔。
“真没见过世面!”
男人将其提进帐篷,队长殿后。他双手结印,猛地按在地上。炭火一瞬加固,色深如火炉。元气在其中发挥着自己的作用,队长见效果不错才钻回去。青年吓得连问发生了什么,就算这片荒原再奇怪,也不该发生那样百鬼呼啸般的场景。
曾经他很想来,为了这个名额争破了头,哪个青年没有一颗冒险无畏的心?可队长只是低吼一声,便令其乖乖闭上眼。
“睡觉!”
长期积累的经验告诉队长,此时不该做别的,就该睡觉!这是当初带他执行任务的前辈于这种时候说过的话。原因他迟早会知道,可当前需要做的,不是废话,是睡觉!
青年将自己裹在随身带的毛毯里,他原本以为用不到它,没想到荒原冷不在风和空气,而在骨里。那股冰凉从四面八方而来,令青年微微颤抖,可夏萧和阿烛那边,却有着浑然不同的景象。
天地确实黑得快,先前苍穹中的云朵在夏萧和阿烛眼中一瞬便离去,可此时他们压倒一片荒草,坐在上面炖起肉汤。
“荒原里既然一根野菜都没有,真是犹如其名。”
阿烛有些失望,用长勺搅汤,身边的夏萧却站了起来。
“怎么了?”
微弱的火光照不到夏萧脸上,令阿烛看不到他的表情。
于这夜里,她和夏萧就像变成普通人,不再有修行者的反应,可她起身时,顺着夏萧目光看到的是一片漆黑。漆黑内外都是黑暗,没有其他色彩,可那股奇异逐渐惊悚。似其中隐藏着庞然大物,正要张开血盆大口开始撕咬。但它的存在夏萧和阿烛都看不到,只能模糊感觉到某种东西在移动,像看向深海时,分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觉得有亿万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好吓人!”
阿烛赶紧坐下,不想见到那些家伙,她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幻觉,夜晚只是因为太阳在另一边,没什么异常。可四周的冰冷和诡异的风令阿烛抱住夏萧的腿,央求般念叨起夏萧的名字。后者蹲下身,取出背包里的碗筷。
“四周有什么?”
阿烛小心翼翼的缩起脖子,四处张望,可夏萧也不知道,这同样是他在荒原的第一个夜晚。关于荒原,夏萧从未彻底仔细的查过,也没有多少准备,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开口道:
“那些冒险者恐怕会有危险,这些家伙似乎都是朝他们去的。”
“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阿烛倒不是想陷入危险,可就是单纯的好奇,但夏萧的回答很接近答案。
“兴许是我入了魔,它们觉得我是同伴,反正我感受到了上次没感受到的亲切。也有可能是前辈的舍利,我感受到它在发热,很温暖的那种热。”
阿烛将自己的小手伸进夏萧的衣服,放在他的胸口,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微热。
“你不是说要开发吗?不试试?”
“吃完饭就试,反正以他们的实力暂时不会被击垮。”
夏萧嘴角含起笑,等自己救了他们,他们总该带着自己一起南下,不再有那么重的戒备。世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