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没有食言,再次回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先到吴家去看了姥姥,专程给姥姥姥爷带了吃的,给张丽娥和吴尚荣带了茶叶,给吴家老三买了文具,给四丫买了糖果。这是她第一次作为吴家老二对象的身份出现在吴家,所以格外重视。白有财之前也教导过白霜,第一次正式登门该说什么该买什么。白霜都做得规矩有礼。
姥姥特别开心,二外孙子也要娶媳妇了,她有生之年能看到两个外孙媳妇进家门,已经太幸运了。
白霜这次登门,举止得体大方,给张丽娥和吴尚荣的印象都很好。看她和二儿子眉来眼去间都是亲昵,张丽娥和吴尚荣都笑。
吴尚荣跟白霜说:“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也该跟你父母坐下来商量商量了。”
白霜听了这话,笑着看了看吴彦章,脸羞红。
姥姥和姥爷一个劲儿点头称好。
这年夏天,陆家添了个大胖小子,陆人杰高兴得要飞起来了,孩子百岁那天,他家给全巷子的人都送了油炸糕,让邻里也都跟着他一块儿高兴。
巷子里,除了何美凤,大伙都跟着开心。何美凤是做计划生育工作的,从她听说陆家还想再生个小子开始,她就三天两头跑去做陆人杰媳妇的工作,最后,这件事以她被陆人杰骂出陆家院子终结。陆人杰没记仇,油炸糕没少了白有财家的。可何美凤心里不爽,陆人杰送来的油炸糕她碰都没碰。
这一年年底,白雪和张铁柱举行了婚礼。巷子里又热闹了一番。
白雪婚礼那天,何美凤闹了一出戏,在迎亲队伍来接新媳妇的时候,何美凤跟张铁柱提出彩礼再加一台录音机的要求。开始,张铁柱包括迎亲队伍都以为是何美凤在开玩笑。后来看何美凤竟然真的黑下一张脸来,说今天不把录音机拿来,新媳妇你们就崩想接走!当时新郎官张铁柱都傻了,这是哪一出啊?该给的彩礼都给了,怎么还现加出一项来?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白有财和白雪白霜也没想到何美凤会出这种幺蛾子。白有财当时很生气,跟何美凤吵吵起来。两边的人被何美凤这么一搅和,又是难堪又是生气,更是把白雪弄得很是下不来台,气得白雪说这婚她不结了。
不知是哪个腿快的,跑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张铁柱家。张铁柱的亲妈亲爹也不是好欺负的,当时就拍桌子说,这婚不结了!送信人又跑回白家,张铁柱正尴尬在那儿不知如何进退,送信人悄悄把这话跟他说了,张铁柱更是进退两难,唉,这都什么呀。
屋里乱成一团,闹的闹,嚷的嚷。好好的婚礼,被不长脑子的婆娘搅成了这个鬼样子。白有财气急了,说赶紧把新媳妇接走,别理白雪她妈。
何美凤就是不干,跟白有财吵吵得更凶了。
最后,白有财不得已出了手。
新娘子接走了,巷子里响起的炮声,宣告着白家大闺女成功出嫁了。
巷口人声鼎沸,看热闹的人们欢声笑语热气团团,谁也不知道刚刚在白有财家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迎亲和送亲的队伍都离开了。炮声渐息,何美凤的哭声才显出来。
白有财不理会何美凤,关上家门,又关上院门,到巷口跟人们抽烟聊天儿去了。
何美凤一直哭。白有财偶然听到,就当听不到。
这天,白有财觉得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都是何美凤数落他骂他,而这天,他不光骂了何美凤,还对她动了手。
一直到十一点,白有财才进来看何美凤,说:“走吧,去亲家那儿吃席了。”
何美凤不说话。
白有财把衣服扔给何美凤,“走了,不过我警告你,别再搞事情。”
何美凤不说话,也不动弹。
白有财说:“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出现,我就跟人家说你早上的话都是开玩笑。”白有财叹气道:“你要是真为闺女考虑,你就按我说的做。”
何美凤老老实实出现在了亲家面前。
白有财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张家也当着众人有面,勉强接受了白有财口中所谓的一场误会。
张铁柱总算松了口气。
白霜只想着,办完婚事后快离开家。
回门宴一结束,白霜和张铁柱就逃离了何美凤。
没有不透风的墙,何美凤那天那出戏,很快就被巷子里的人传开了。
张丽娥跟吴尚荣听说后震惊不已。
张丽娥说:“不会到咱老二办事那天,何美凤也来这么一出吧?”
吴尚荣不言语,他也不确定啊。何美凤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她的所作所为想想就让人心惊。
张丽娥沉沉气,说:“反正我想好了,如果到时候何美凤也来这么一出,这婚不结了,他白家闺女咱不要了。”
吴尚荣点头,他赞同张丽娥的意见。
张丽娥想起何美凤那个母夜叉就不爽,唉,居然真要跟她结亲家,白家闺女是好闺女,可就是她们那个妈,唉,真不想提她,也不知道白有财是怎么跟她过了这么多年的。
还没等吴尚荣登门找白有财,白有财先来拜访吴家了。
白有财就是找了一个姥姥姥爷和张丽娥吴尚荣都在时候来的,他来的目的是商量亲事。
白有财淡定地坐在炕桌旁,姥姥姥爷张丽娥和吴尚荣看着他。
白有财看了看吴尚荣和张丽娥,笑了笑说:“老吴,丽娥,我也不等你们上门找我了,我就直接来了。”
四个人八只眼看着白有财。
“首先,我保证,大闺女结婚那天的事儿,不会再出现。”
张丽娥看看吴尚荣。
吴尚荣说:“你做得了何美凤的主吗?”
“放心,白家我说了算。”
吴尚荣点点头,“我们就希望孩子们顺利喜庆地办个婚礼,然后他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
“是是。”白有财点头,“我保证,婚礼一定顺利。”
吴尚荣说:“行,那咱先说说彩礼方面,再定日子。”
白有财说:“好。”
“彩礼方面,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录音机,被褥什么的,我们都准备好了。”张丽娥说完瞟了白有财一眼,“就是怕到时候再跟我们要电视机,那我们可给不了。”
“不会!”白有财说:“你们放心吧。”
“那日子?”吴尚荣看看姥姥。
白有财也看了看姥姥,说:“姥姥定吧,选个好日子。”
姥姥点头,“那就九月份吧,天气好,选好了我让尚荣告诉你。”
“好,姥姥说了算。”白有财轻轻笑了笑。
“老白,你这一个人跑来议亲,你们家真你说了算?”吴尚荣不放心地问。
“我说了算!”白有财十分肯定。
“那就好。”吴尚荣嘴上说好,心里却还是不放心。
又过几天,在这一年结束的时候,吴家和白家最终商定了婚礼的日期——中秋节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