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我嫁给了你?
我摸了摸头顶上一道三角形的疤痕,这是我拥有的第一个记忆。
我摇了摇痛的发晕的脑袋。当年,我还只是个幼童,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摔破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头顶上的疤痕是十几年来唯一留下的印记。我醒来以后,就拥有了妈妈和哥哥。只是这个哥哥和我的梦境长得很不一样。
梦境里的哥哥留着长长的鞭子,穿着清代的长衫,背着我欢快的跑过草原。银铃般的笑声揉碎在和煦的春风里。妈妈笑着说,是我看《还珠格格》看得走火入魔。
我以为过段时日就好了,可是没有想到啊,没想到,还珠格格一放放了十年。这个梦境也伴随了我十年。幸亏我长大后,明白了事理。我终于不梦小男孩了,因为我开始梦男人了!我经常梦见一位红衣少女死在一个男人,她眼里流露出的巨大悲伤,真实得仿佛是我自己。
妈妈取笑我说,闺女终于长大了,开始思春了。
我也一度把它当做了梦境,直到遇见了十四。
“公主,你没事吗?”夏雨有些担心得看着我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
“奧,没事”,我晕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收敛起自己的胡思乱想。
夏雨脸色有些白,“公主,那个大恶人还守在外面呢”。
我这才意识目前的境况,连番问她:“对了,你没事吧?”
夏雨见我恢复些气色来,努力笑着摇头,“奴婢很好,奴婢没事”。
敦多布……他还活着。我瞳孔缩了缩,终于想起眼下这头等要紧的事。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冲出了帐篷。却见敦多布正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完全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我一步一步艰难的绕道他的身前,他的半张脸已经毁容,布满狰狞的疤痕,脸上还有一道清晰的血痕,那是我刚刚留下的杰作。但我依然清楚的认出他就是当年救了我的敦多布。
我嫁的人,就是他吗?我不由呆问道:“或许,你就是准葛尔的首领策旺阿拉布坦?”
敦多布的脸抽了一下:“我叫策凌敦多布,乃准葛尔第一战将,公主难道不记得了吗?”
我:“可是我嫁给了你?”
郭多布,“弟承兄妻有何奇怪,你以为可汗会由着一具无用的尸体葬进皇陵?”
夏雨跟着过来:“把堂堂大清公主许配给一届将领,这也未免……”
巴伦茨跟着呵斥道:“胡说什么,我家主子是可汗的弟弟”。
敦多布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问:“巴伦茨,为什么还没有将她们送到马厩里去?”
巴伦茨有些许犹疑,“可这……昨天救了您的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率先被我打断,“你的腿……还有你的脸,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巴伦茨看着我的眼色顿时变了。
敦多布没有理睬我,只是吩咐道:“还不快去!”
这一次,巴伦茨没有丝毫犹豫。
“是,应该十分的痛恨我吧”,我挣开巴伦茨的手,“无数次的想要找我报仇,就算此刻死在你面前,都不觉得解恨!”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的话,”原本已经死灰色的眼睛再这一刻复燃,“我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来弥补我的罪行。同样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我们从此各不相干”。
敦多布的眸子有了一丝波动,看着我的嘴角欲笑不笑:“你是要同我交易吗?现在说的什么鬼话!把我的双腿变成残废的人,胆敢……开口提条件!”
我:“比起报仇来说,大人看重的不是能得到什么吗?比起回望过去,大人难道不是更看重将来吗?就算两个国家多么仇恨,战争是如何惨烈,可是终究有一天,还是会签订和平协议,相比追究无法改变的过去来说,未来能从中获得利益,不是更重要吗?”
我看向他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本来一开始就可以救我的,却要等到我被抓以后,呵~大人不就是想看看我究竟有多少能耐吗?”
敦多布淡漠道:“不,我改变主意了,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没有的木偶,我不需要”。
“我,虽然仍旧没有办法杀人,但我会告诉你种植水稻的秘密,我会以我的方式帮助你取得胜利”,我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比起什么也不能做的我的命来说,你看中的难道不是我的头脑吗?我当初能从准葛尔逃脱,可不是因为会比死人多喘两口气”。
敦多布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我直直的望向了他:“因为有了必须要做的事”。
“呵,女人算是变色虎吗?这种心意也可以说变就变吗?”敦多布看着我的眼睛变化莫测,“死一百还是死一个,呵,你现在是说因为要杀你的人占多数,所以打算牺牲自己保全他们吗?真是令人反胃,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还真是了解我呢”,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就算再怎么恶毒,也没有办法谋害祖先不是?杀戮会带来死亡,我没有办法自信,自己的祖先会不会成为其中一个。未来的子孙,把祖先害死,这像话吗?”。
“鬼话连篇的家伙”,敦多布盯了我半晌,似在分辨言语中的真假。片刻之后,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摇着轮椅转身离开,“你这是在同魔鬼交易”。
他话音刚落,两个武士就上来扭住我和夏雨,将我俩送去了马厩。
夏雨惊声尖叫,我紧咬唇角,死死的盯着郭多布。巴伦茨冷冷的看了我俩一眼,将两个木桶丢到跟前,“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就这么几个人,没有什么下人。昨天晚上,那些马嘶叫了一夜,全都累瘫了。你们去负责清洗和喂养”。
我没回过神:“什么!”
巴伦茨:“没听明白吗?主人已经放过你们了”。
夏雨:“那为什么还要我们洗马?”
巴伦茨可笑的看着我:“真敢把自己当王妃!在这里,值得尊重的只有鲜红的血液和打碎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