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泪很快将林溪的手背淋得湿漉漉的，大概是感觉到了不适，林溪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片刻后又努力缩了缩。

　　越离瞬间察觉到了，刷地抬起头看向林溪：“小溪！”

　　林溪的睫毛颤了颤，在越离紧张的目光中睁开了眼。入目就是越离猩红的眼，浓密的睫毛被沾得一簇簇的。明显刚才浸过了泪水。

　　林溪心口一酸，声音喑哑地开了口：“你哭了？”

　　她以为越离会不承认，没想到越离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小溪。我把命还给你好不好？你一定有办法的，告诉我要怎么做，才可能把命还给你……”

　　林溪虚弱地笑了笑：“别傻了，怎么可能……”

　　越离喉头梗得厉害：“是我傻……还是你傻？明明你都提出离婚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拿命来救我？”

　　林溪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你比我，更有能力护住阿泽和小昭。

　　答应我，好好护着他们平安长大，不要让越家那些人再伤害他们，好吗？”

　　林溪清澈得像山间溪水似的眼睛此刻如一汪幽涧，黑得让越离心慌。

　　林溪在托付后事，她的清醒……是回光返照！

　　那双漂亮的杏眼，过不了多久就永远闭上。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林溪，不要！”越离紧紧抓着林溪的手，不想她继续说下去，仿佛只要她不说，那双杏眼就不会闭上。

　　“阿泽和小昭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有你才能护好他们。

　　他们都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男人是最不可信的，再深的情。过上几年就会被淡忘到脑后。

　　有了新人，就会忘了旧人，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只有你。你这个亲娘才能护着他们兄妹俩好好长大……”

　　林溪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越离为了把命还回来，不惜自污……这样的男人，她没有看错，越离一定能护好阿泽和小昭兄妹俩长大的。

　　只可惜，她看不到那一天了……

　　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发冷，林溪轻声打断了越离的话：“我书架上有一本《古医基础概论》。里面夹着一张纸，是一个男人的侧脸的素描。

　　越离。如果你找到那个人，就一定不要让他靠近小昭。他会害死小昭……”

　　越离震惊地盯着林溪，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奇怪的神神鬼鬼的话。

　　林溪惨然笑了笑：“你不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你家里那几个人的命吗？

　　因为我这辈子是重活了一次回来的，上辈子，那几个畜生害死我的阿泽和小昭……”

　　越离压下心里的惊涛狂澜，静静听着林溪说起上辈子的事。

　　如果是以前，林溪说起这种事，越离还有可能只当她在说故事。

　　可是现在林溪快要走了。在离世前吐出这个秘密，甚至细节历历在目，由不得越离不相信。

　　说完上辈子的事，林溪疲惫地喘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以为我是在临死前胡说八道。

　　即使你不相信……那就不信吧。我只是求你，一定、一定要护好阿泽和小昭，护好他们兄妹俩，让他们这辈子能够平安长大……

　　这辈子、这辈子我能重活这一回，就值了……”

　　越离心口大恸，好半晌才嘶哑问了出来：“林溪，上辈子我在哪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让林溪和孩子们受这样的苦！

　　林溪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你去了海外战场之后，一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