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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时候,班长照例从门卫那拿来了我们全班的信件。
其实我们这个年代已久不流行写信了,手机通讯、电子邮件、QQ基本成了标配。
每天的信件基本没有,所以偶尔有一个信封,很快就会成为班宝,得到众人的围观。
班长进门的时候,朝着全班挥舞着手中的那唯一的一份信,十分得意的样子,好像信件就是她的。
全班男生嘘声一片,仿佛在说,班长你这样的大姐大女生,谁瞎了眼呀!
哪有女生没有男生喜欢的道理!
小强一听就不高兴了,一声怒吼:“干什么,还学不学习了?”
说完便起身朝着门口的班长走去,这架势带着九分的怒气,一分的竞争意味。
我没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我也不关心。
策回来了,脸上没了先前的愤怒,残留着一些沮丧和遗憾。
我起身给他让了个座,班长却走到了我跟前。
“你怎么知道这份信是你的?”班长娜问我。
“嗯?”我一脸疑惑,压根没有这个意思。
“还挺先知先觉的吗,这么积极,主动起来迎接。那就……”班长清了清嗓子,变声说道,“草民丰年接旨!”
我呆呆的看着班长,双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
班长“啪”一下把信件摔在我手上,大声说道:“今天,我们班收到了一份信,给丰年的信,看这字像是女生写的哦。不用谢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谢你个大头鬼,就一份信搞得人尽皆知!
班里早已瞎起哄,特别是听到班长说是女生的信,众多男生更是羡慕不已。
我急急忙忙将信塞入课桌中,下意识的带着焦虑看向芮雪。
迎来的是芮雪的微笑。
不明不白的微笑。
关键时刻还是要兄弟帮忙,松也起了高声:“散了散了啊,就一份信,人家的隐私,没什么好好奇的!该学习学习,好多试卷还没做呢!”
一说试卷,众人纷纷拍手恍然大悟,说的最多的是:“对哦,我还有数学试卷没做呢!”
呵呵,谁叫我们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
我向松投去感激的目光。
芮雪那,总算是有惊无险。
可我一低头,却有些许欣喜。
121
“展信佳!
时光流逝,岁月荏苒。一年已过,不知卿在慈中书院可一切安好。
遥望当年,卿心怀天下,念民生之疾苦,体恤吾等,这赤诚之心乃吾辈心目英雄!
卿,谈吐不凡,身怀琴棋书画润出的才华气质,恰似四大才子,令人羡慕。
不知卿在慈中书院可思念吾等?
近日即将分科,卿乃理科天才,想必定是选理。吾与卿同道,一同努力。
敢问卿心愿何处高等学府,吾必以此为目标,不破楼兰终不还!
祝好!”
落款写的是“卿”,一旁还画了一个简易的小猪头。
信很简单,寥寥数字。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异样情怀。
我摇了摇头,羞涩的微笑着。
卿,鲁亦卿,人如其名,带着古人的气息,又有点诗意,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就是这么一个十分优秀、清新、文雅的女生。
想不到入慈中一年了还会收到初中同学的来信。
带有古典气息的确实信沁人心脾,我小心翼翼的将信按着原来的折痕,合起来。
信纸十分精致,是那种女生特有的信纸意味,硬朗镶嵌着亮晶晶的图案。
我重新拿起信封,现在因为匆忙没有来得及看。信封上只有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落款就是一个简笔猪头。
翻过来写了五个字:“我想你认识!”
我差点就读成“我想认识你”了,尴尬。
初中那会,我总觉得自己还是很受欢迎的。还真别说,初一的时候,我也受到过一个女孩的表白,那个人就是手上这份信的主人,鲁亦卿,在我脑海中十分清楚。
初中刚开学,我就是老师钦点的一名小班干部。拿着手中花名册,“伊哇伊哇”的点着名,遇到“鲁亦卿”三个字,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清秀的小男孩,等点名真正照面之时,想象总是与现实充满撞击,眼前起立的是一个机灵中夹在的一丝稚气,扎着马尾的可爱小女孩。又恰巧,这个小女孩就坐在自己的前面。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像极青春剧里的同桌,前后桌。这种邂逅也算是一个标准的校园式邂逅。
倒是与芮雪的相遇十分相似。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我记住她了。
在一次电影活动中,鲁亦卿偷偷的将她的画塞给了我,那双善良的布灵布灵的眼睛,一直盯着,似乎等着我的回答。
画上画着简单的一支羽毛,旁边写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像我这样一名典型的好学生,此等简笔画怎么会看不懂,只是碍于道德观念和不可早恋的根深蒂固。我选择假装不知,像极了煮酒论英雄时的刘备,装模作样的将班级里的其他男同学说了个边。最后还是鲁亦卿以曹操式的结尾,拿回了那张画,留下一句,“聪明之人只有你和我”。这话说的我很莫名其妙。
“呵呵。”我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在深夜的走廊上特别明显。
“哪个美女的信呀,这么投入!”
不知什么时候,策从后边潜入,一把扣住我的头,将我手中的信夺了过去。
松在身后接应,信就像4X100米的接力棒一样,一棒一棒传递到了芮雪的手中。
“哦,这么精致,还带着香味呢,还不老实交代?”策说话总是这样,特别像是解放时期的特务。
“交代什么呀!”
芮雪若是看了信,那还了得!
我施展浑身解数,企图硬抢,可松和策哪能让我如愿。
双拳难敌四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信封在芮雪手中缓缓展开。
芮雪抽出里面的信纸,上下翻转把玩了一番,又放了回去,轻声说:“像丰年这样的男生,那会有女生给他写信,你们别瞎操心。”说完,准备将信交换给我,“不过这信纸和信封倒是十分精致。”
我第一次听芮雪这样说话,怎么听着都像带着怨气。
芮雪将信在我眼前晃了晃,“啪”一下摔在了一边的阳台扶手上,重重的,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呆若木鸡,不知道如何应对。
松留下了一句:“你好自为之!”也回去了。
策说:“丰年,平日里见你都很专一的呀,没发现呀,你这么花心,又是情书又是蜡笔小新的小玩偶。我看你就是铁匠铺的料,欠打呀。”完了一捏拳头,在我眼前晃了两下,走了。
我一时间没了反应。
“谁告诉你这是情书的!”
等我反应过来,我努力的大声吼着,可策他们早已经远去,只有空荡荡的黑夜陪伴着我,还有芳芳。
我问芳芳:“你为何不和他们一起走?”
芳芳说:“我相信你,我觉得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哪种人?我行的正坐得端,堂堂四班的一份子,怎么就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了?
一声叹息。
“我以前也有你这样的苦恼,我也理解芮雪。你不用担心,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芳芳似乎安慰又似乎自我陈述。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目送芳芳回教室,满脑子却是如何跟芮雪解释。
屏幕上应景的跳出了“来自芮雪的短信”几个字。
我打了个激灵,连忙点开。
“丰年,不管你选文科还是理科,我都无所谓。”
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