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当然知道了。”秦为民笑呵呵的看了女儿一眼,对着我说道,“方涛,做事和做人是不一样的,做人要堂堂正正,可是做事有时候要懂得顺势而为,不能随心所欲,你看历朝历代那些皇帝哪有一上来就大刀阔斧改革的,都要等自己掌握了局势之后才徐徐动手,润物无声,这样才是上策。”
“秦叔叔说的是,我就是考虑的的太少了。”我听着心悦诚服,秦为民果然是老江湖,说的是一针见血,也让我很快明白问题所在。
“你能明白就好。你会下象棋吗?这个做事和下棋其实道理一样。”秦为民将杯中酒喝完,脸色有些发红,开始侃侃而谈,“下象棋要手上走一步,眼睛看一步,脑子里想一步,做事也是如此,不管做什么都要谋定而后动,不能只有一套方案,最起码要有两套备选方案,这样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虽然秦雪觉得父亲是老生常谈,可是我却听得津津有味,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认真的告诉我该如何去做事情,即便原来在秀色酒吧,青姐也只是放手让我去干,很多东西都要我一点点摸索。
而秦为民就不一样了,虽然听上去都是一些枯燥的大道理,可偏偏他说的通俗易懂,又能切中要害,而且还经常会拿他的实际情况举例说明,我越听越觉得兴奋,今天来秦雪家吃饭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爸,你还有完没完了?”秦雪有些不满的说道,“能不能说点别的,我天天听你说这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方涛他就是个酒店总经理,你还指望他以后当什么大领导啊。”
“你这叫什么话?”秦为民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很认真的说道,“自古政商一体,商而优则仕有什么稀奇的,我看方涛未必不能另辟蹊径,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看到秦为民父女有点闹僵,我大感头疼,赶紧对着秦为民说道:“秦叔叔,您太抬举我了,我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而且我知道我也不是那块料,我就想着把酒店经营好,多挣点钱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您今天说的这些人生道理,我还真是受益匪浅,来,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说着我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那辛辣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咳嗦起来。
“方涛,酒可不是这么敬的。”秦为民笑眯眯的说道,举着酒杯玩味的说道,“你知道吗,这酒里面的学问也很大,你要是能把这酒局给琢磨透了,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半功倍的,可惜啊,你志不在此,我说了也没用,也好,当一个富家翁未必不是一件乐事。”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席间秦为民又和我传授不少为人处世之道,让我觉得茅塞顿开,其实有时候很多道理就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别人帮你这么一捅,你就是想不明白。
我看着喝的微醺的秦为民,忽然动了心思,要是能把秦为民弄到酒店给我当一个顾问,那我可是如虎添翼。
只是秦为民不是陈虎,他心里装着的是燕山的大事业,根本不屑于个人前途,他的舞台应该更大,要是真的到酒店里当个顾问,那真是明珠暗投,太可惜了。
不过我人微言轻,根本帮不了秦为民,或许只有孟樊城这样的大人物才能改变他的命运,我虽然认识孟樊城,可孟樊城那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去关心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燕山的一个小人物呢。
“方涛,我踏上仕途已经二十五载,如今两鬓斑白,一事无成,唯有一女,不求大富大贵,但愿她平平安安。”秦为民忽然举起酒杯,有些伤感的说道,“秦雪她性子烈,说话直,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多多包容。”
“爸,你说这些干嘛啊。”秦雪看着父亲,眼圈忽然有些红了。“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秦雪,恭敬的举着酒杯和秦为民轻轻碰了一下,说道:“秦叔叔言重了,秦雪和我都是燕山中学的,我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秦叔叔正是当打之年,我相信您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咱们燕山就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人才?”秦为民嘿嘿一笑,用手指轻轻转动着酒杯,“咱们国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才,我算是什么人才,不过是一根不知道进退的硬骨头罢了,何况在有些人眼里,奴才可是比人才好用多了。我也不指望什么了,就现在这样也挺好。”
我很清楚秦为民的意思,只要当初冷落他的那人还在台上,别人就不可能为了他去得罪那人,毕竟比起燕山的千秋大计,个人前途更为重要,秦为民是翻不了身了。
秦为民酒量其实并不大,喝了几杯便支撑不住,说是要回房间躺一会,我便和秦雪一起离开了秦家小院。
秦雪抱怨说道:“方涛,我爸就是这样的性格,说起来头头是道,好像什么都懂一样,可是他自己却一样都做不到,他要是真能做到他说的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我说道:“知易行难,秦叔叔能明白这么多道理已经很难得了,很多人恐怕连这些道理都不明白,更不要说去做到了。秦雪,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个父亲。”
其实我挺羡慕秦雪的,我父亲是那种在外面喜欢交际应酬,可一回家就沉默寡言的人,从我小的时候就很少和我交流,着急了就吹胡子瞪眼睛,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我怀疑我母亲不告而别,或许也是受不了我父亲的这种落差吧。
“喂,方涛,你什么意思啊?”秦雪却一脸不善的看着我,噘着嘴说道,“觉得我和我爸不像是吧,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从来不讲道理啊?”
“我可没这么说过,你别误会啊。”我顿时无语了,怎么秦雪就是抓不住我说话的重点呢,这对父女的差别真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