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欣顺着盘山公路继续往山里走着,走了大概十分钟,绕过山脚,就看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山洼里有一个村子。
“方总,这里就是常家庄了。”王欣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村子里姓常的人最多,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三百多口人,年轻人都进县城打工了,剩下都是老人、妇女和儿童,还有就是像常贵田这样没有劳动能力的人。”
“难道这些困难户村子里就不管吗?”我忍不住问道,“总不能都像常贵田这样干吧,我看早晚会出问题。”
“村里能有什么办法啊。”王欣无奈的说道,“这里是山里,又不是县城,村里一没有资源,二没有特产,就算是来旅游的人也不会去村子里啊,就守着山洼里的几百亩地种点庄稼,要是要有个天灾人祸的,那就不好过了,县里倒是有专门的帮扶队,可是本身燕山的经济就比较困难,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救济常家庄,最多逢年过节送点米面油就不错了。”
我和王欣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到了村口,看到村子里的房子多半还是那种砖瓦结构的房子,院墙就是土坯墙,村子里的路也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积水坑。
唯一好的就是村子里果树很多,全都是碗口粗的大树,如同一把把绿色大伞,遮挡着烈日,走在村子里绝对不用担心会被太阳晒。
十字路口几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唠嗑,看到我和王欣走过来都停了下来,一声不吭的打量着我们,身上的衣服都十分破旧,表情也很木然。
我被几双眼睛盯得有些发毛,王欣倒是笑着和几个女人打起了招呼,看来她的确是来过常家庄走亲戚。
“这里真是够穷的了。”我看着脚上沾满的泥巴,感慨着说道,“他们干嘛不搬到县城里呢。”
本来我觉得燕山已经是偏僻落后了,可是到了常家庄,我才发现什么叫一穷二白。
听到我的话,王欣顿时吃吃笑了起来,“方总,你肯定没在村里待过吧?”
我红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王欣为什么会发笑,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王欣笑完了,才叹了口气说道:“下山倒是容易,可是这些人下了山能干什么,在山上好歹还有自己的地,最起码能种点粮食,可进了县城吃什么啊,现在县里还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呢,更不要说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了,再说很多老人在村里住了一辈子了,有了感情,也不愿意下山,有些老人本来让子女接到县城了,可住了几天又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很多事情真不能想当然,一不留神就要闹笑话。
王欣带着我进了一个石墙围起来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大片菜地,种着西红柿、黄瓜和茄子,还养着一群鸡,显得生气勃勃。
一个中年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王欣笑呵呵的说道:“王欣你来了,这位是?”
王欣说道:“二伯,这是我们酒店的方总,有事过来找你。”
“那赶紧屋里坐吧。”王欣二伯一听,十分热情的把我让到屋子里,屋子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土炕,最里面是几个包着铁皮的木头柜子,墙上贴着年画,窗户上糊着发黄的报纸,让我一瞬间似乎是回到了二十年前。
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也没有任何体现这个时代的产品,时间在这里似乎停滞了。
或许王欣二伯手里那个黑不溜秋的直板手机就是他家里最值钱的电子用品了。
“领导,咱们村里啥也没有,就山上都是核桃树。”二伯拿了一簸箕核桃放在桌子上,搓着手说道,“对了,王欣,我记得你们经理不是姓冯吗,怎么又姓方了?”
“二伯,早就换了。”王欣笑着说道,“这是我们新的总经理,姓方。您可别记错了。”
“换了好啊,原来那个冯经理太不是东西了。”二伯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我说你们酒店离着咱们村近,想去大门口摆摊卖点核桃,可却被保安给轰走了,说影响酒店营业,王欣你也是,好歹你也是当什么主管,连这点事都办不了。”
王欣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皱着眉头说道:“二伯,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我这个主管就是个小喽啰,什么权利都没有,我要是帮您说话,搞不好我第二天就让开除了。”
听到王欣和她二伯的聊天,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笑着对王欣说道:“王主管,我看可以在咱们酒店里专门设一个小商店,买一些山里的特色产品,这些来旅游的人其实对纪念品那些不感兴趣,反而对这些土特产很感兴趣,比如核桃、小米,红薯干之类的,可以把全村的人都发动起来,专门负责给我们酒店供货,我们酒店负责销售,到时候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王欣眼睛一亮,对着二伯说道,“二伯,你觉得怎么样,平时你总说村里这些病残负担,现在正好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反正这些山货也运不出去,烂了也可惜了,倒不如和我们酒店合作,咱们来一个共同富裕奔小康。”
“真的吗?”王欣二伯激动的站了起来,握住了我的手说道,“方领导,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村里过的有多苦啊,这几百号人一年平均收入不到五百块钱,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了病也不敢去看,就买一瓶止疼片,疼了就吃一片,我这个主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也没什么办法啊,你要是真能帮我们这个忙,我代表全村乡亲给你磕个头。”说着就要往地上跪去。
我赶紧扶住了他,没想到我只是随口一句话,竟然会让一个大男人这么激动,而且我还能够改变几百口人,一个村庄的命运。
我忽然有些理解孟樊城的感受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成就不是挣了多少钱,得到过多少女人,而是能够多大程度上改变这个世界,我只能改变常家庄几百口人的命运,而孟樊城却能改变苏城几百万人的命运,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