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城与西北边境相距百里,按照苏晨提供的驻军地点,正午之前恰恰能赶到,因而杨烈等人一刻也不能耽搁,商议定计策之后,便立即动身了。
滕州虽是一方州府,但是其中并无百姓驻扎,滕州城便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军方驻地,因而一旦遇到战事,军伍行动十分方便快捷,根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当下,段志明命令两位‘元将’在后方支持粮草供应,稍后赶至,其余大批人马在半个时辰内集结完毕,便浩浩荡荡赶往西北边境了。
虽然深冬大雪,但是一万军士中个个是武道好手,行军速度并未延滞。
半空中,段志明杨烈王坤等众将悬空而立,默默注视着大军开进。
“北蛮边境群山绵延,正北方有一条横贯东西长达数千里的山脉,名为‘蛮神脊梁’,正是这条名为‘蛮神脊梁’的巨型山脉将我大洪朝和蛮族南北分割,这么多年来,双方大大小小的战斗,大多发生在这条山脉附近。”
“苏晨戍守的西北边境地界位于‘蛮神脊梁’的末尾,大军军地还算地势平缓,但相对的蛮族驻地就地势险要得多了,那许多蛮族部落群居在一个奇形怪状的山谷之内,名为‘吴天谷’,就是杨少爷那日所见的山谷了。”
“我们这次行军不会完全听命于苏晨,但在此之前还是要赶去和大军会和。”
段志明凝望着西北方向的漫漫雪天,语气颇为郑重。
此时杨烈虽然已经和这位‘玄淳将’颇为熟悉,但还是隐约觉得此人另有一些奇特的过往旧事,否则也不会变成这样的怪异性格。
“嗯,我们滕州军方能否扬眉吐气,就看这一战了。”
王坤等人个个气血上涌,心情难以平静。
片刻后,段志明吩咐道:
“大军已然开拔,从现在起,王将军等众将各自率领自己的千人军徐徐前进,王将军领头,其余各将相互扶持,至于杨少爷,便请你和我一起坐镇中军,若有突发情况,我们也好及时商量对策。”
“是,将军!”
王坤等人各自领命而去,杨烈也吩咐雷朋暂时统帅自己的千人军,自己却和段志明一道在中军坐镇。
“杨少爷,这次战事荣辱成败就要看你的了。”
许久后,段志明不动声色道。
杨烈微微一怔,有些愕然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战事情况我们都已心里明白,当日是你亲自刺探军情回来,对于敌方部署最为了解,我们这次利用边境驻军赚取军功,无异于火中取栗,便只有靠你随机应变,才有可能成功了。况且,敌方军中既然有‘魔心门’的阵法高手,阵法之道,也要你这个天波府后人才能见招拆招的。”
段志明话中的意思很明白,他居然是要将此战滕州军马的指挥权全部交给杨烈,希望靠杨烈的指挥来稳定胜局。
霎时间,杨烈怦然心动,但还是颇有压力道:
“蒙将军垂青,可是在下初入军伍,从未有什么战事经验,此战尚且是第一次,怎么能……”
“哈哈哈哈……别跟我说这些,我就不信堂堂天波杨家的后人会是什么兵道雏儿!杨少爷,你尽管放手去做,到时候一切后果由我们共同承担!”
段志明大笑道:
“废话少说,这次战事由你全权指挥,我便负责发布命令,调动军士。这样虽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我刚才已经将王将军他们调开,想来即便他们知道是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话说到这份上,杨烈也不再矫情谦让,微微躬身,表示感谢。
段志明悠然一叹,忽然又想到什么,笑道:
“杨少爷,自你这次回来,我便隐约感觉到你身上杀气极重,似乎是和你的本命元气有关。这本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便多问,只是还要善意提醒一句,为将者固然要杀伐果断,不过如若杀气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是,在下明白,多谢将军关心。”
“好了,再过不久就会和边境驻军会合,我们各自准备,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段志明留下话音,自己一人赶去大军前方。
杨烈默默无语,周身布满雪花无数。
……
行军半日,当日正午,段志明率领的滕州一万军马赶到西北边境驻地。
大洪朝边境驻地设置已久,历经数百年锤炼,整个驻军营地依势建造,或勾连,或点缀,分布有方,看起来极为严整。
足足数万顶营帐依次排列,中军军营防御工事斥候哨探尽然有序,宛如一个标准的军事营地。
这仅仅是北蛮边境驻军中的一角,然而看起来已经是气象万千,隐隐有金戈铁马之音,让人感受到一种可怕的肃杀之意
杨烈第一次亲身进入边境营地,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叹。
然而,很快,杨烈等人发现整个军营中人迹寥落,除了少许军士以外,宛如一座空营。
此时段志明不知去向,军伍前列只有杨烈王坤两位元将。
见状,王坤眉头一皱,大惊道:
“怎么,难道大军已经出动?”
“不是命令我们前来会和吗?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杨烈王坤二人脸色难看,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到时候军马调动权全在自己手里,更加方便依计行事。
滕州军马赶到之际,边境驻军早有察觉。
不多时,一位全身戎装的将领率领着本部人马而来。
这将领乃是虚武境修为,至多不过是‘元将’级别,然而却神态傲慢无礼,一路骑着军马而来,面对杨烈等人的援军也不屑一顾,仿佛从未将滕州军放在眼里。
双方都是‘元将’级别,而对方却如此轻慢,杨烈心中大怒,不由得冷笑连连。
一旁的王坤也是大怒不已,不过似乎司空见惯,当即向杨烈无奈道:
“虽然多次配合作战,不过边境驻军一向瞧不起我们滕州军伍,这些武将以为我们地方驻军战力低下,连地方将领也不放在眼里,这么多年来,我们和段将军一直忍着这口气。”
“哼,滕州军士的战力我早已了解,加上前几日有大量丹药提供,此刻的战力未必便输给这些边境驻军!”
杨烈正在心里不痛快,对面那‘元将’已经骑着高头大马走到面前,居高临下道:
“你们来迟了,苏将军等你们不到,已经率领大军杀去蛮族军营腹地。苏将军临行前吩咐,命你们即刻前去会合,多少出点力也好。”
“哦?是吗?不知苏将军统领多少兵马而去?”
“营地中有大军十二万,苏将军统领十万而去,已经足以将那些蛮人杀到片甲不留!”
“这么说,此刻营中还有两万军士,对吗?”
“不错。”
“何人统帅?”
“‘玄通将’郑修郑将军,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元将已经有些不耐烦,极力督促杨烈等人率领大军前去蛮族腹地接应。
“‘玄通将’郑修?嘿嘿,倒是个老熟人呢?”
杨烈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那‘元将’已经发起怒来,手中一只马鞭抽向杨烈,嘴里大骂道:
“蠢货,苏将军的命令难道没有听到吗!速去禀报段志明,令他统帅大军前去支援,否则贻误战机,你们滕州军方如何担待得起!”
段志明乃是堂堂‘玄将’,职位高于此人,但这‘元将’心中丝毫没有尊敬之意,竟然直呼其名。杨烈王坤和他职位等同,而他居然也敢如此傲慢无礼,想要用马鞭抽打。
这等屈辱,便是泥人也要忍受不了了!
“狗东西,给本座滚下来!”
马鞭抽来,杨烈怒气勃发,双目暴睁,一手抓住马鞭,将那‘元将’硬生生拉下马来。
那元将好歹是虚武境修为,反应及时,就要催发元气抵抗,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大手已经顺势掐住了他的喉咙。
“将军!”
对面那些边境军士眼见首脑被擒,又惊又怒,立即就要上前动手。
然而,王坤雷朋二人率领滕州军士齐齐踏前一步,使得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杨烈一手提起那边境元将,今时今日,对付这种虚武境货色,他一个手指都能轻易捏死:
“哼!狗东西,本座也是我朝堂堂元将,接到你们边境战报特来援助,又不是隶属你们边境军马,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吼大叫!”
“混账!你是什么人,居然……居然敢偷袭边境武将,待到苏将军回来,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苏晨?区区一个‘地将’而已,他又敢奈我何?”
杨烈目光中透漏出冰冷杀机,一瞬间双目赤红,一丝淡淡的杀戮之气弥漫全场,连王坤雷朋等人都被震慑住,不知杨烈究竟要干什么。
“你自以为是边境武将,高人一等,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
那元将还在嘴硬,他却不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天波府’杨烈,出了名的无法无天,在洪都时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又岂会怕他一个区区元将。
杨烈手掌用力,只差一丝便令那元将窒息。
“杨将军,这……”
一旁的王坤心中惊惧,生怕杨烈一时冲动,惹下大祸,毕竟军伍之中胡乱杀人可是大罪,何况对方也是一位元将。
他本想上前劝阻,但一时想起杨烈的为人处事之机敏,便又放下心来:
“想必他是有意而为的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苏将军命令你们滕州军伍前去支援,如果误了大事,你我……你我都担待不起。”
生死边缘,那元将终于害怕起来,连声颤抖道。
“哼,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杨烈一声冷笑,将那元将摔倒在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之后忽然扬声传令道:
“滕州军士听令,立刻进驻边境营地,整装待发!”
“什么!”
命令一出,王坤大惊失色,那边境元将更是惊骇欲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