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步踏入中军营帐,杨烈感觉到四周有阵阵空间波动,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这显然是苏晨故弄玄虚,他却不知道现在的杨烈今非昔比,对于这种浅显的空间之道早已十分熟悉了。
“老鬼,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杨烈心中冷笑,抬头看去,但见主帅之位上的苏晨大马金刀端坐,脸色肃然,神情自若,一副天塌不惊的模样,实则他外强中干,装作若无其事,本身早已是伤势严重至极了。
杨烈一眼看出苏晨装腔作势,微微拱手笑道:
“杨烈见过苏大将军,在洪都时便已听闻将军大名,又在滕州任职多时,不料今日才有幸一睹真容。”
苏晨同样仔细端详着杨烈,冰冷的面孔上闪过厉色,立即大喝道:
“大胆杨烈,你还敢来见本座!你可知你犯了我军中律法,早已危在旦夕!”
苏晨声色俱厉,煞有其事,连四周的空间晶壁都被他震得连连颤抖。
“哦?不知末将犯得是那一条军中律法。”杨烈正色道。
“哼,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苏晨双目一挑,怒喝道:
“其一,‘吴天谷’一战,你所率领的滕州军不听号令,未能及时到达,导致我边境大军陷入蛮族大军重围,损失惨重!其二,你在我边境大军营地中无法无天,击伤同朝武将,蛊惑上司,擅自指使两万留守军士,大逆不道!其三,‘吴天谷’内,你逾越职权,不听号令,胡乱指挥大军,使得大军陷入不利之境!其四,你和‘玄淳将’段志明私自勾结,意图为害本座,幸好本座英明神武,否则早已着了你们的道了!”
“杨烈!你一人犯了军中四条律法,大逆不道,无法无天,如此重罪,即便你是天波杨家后人,却也保不了你!本座今日就代替‘右枢密武院’将你拿下!”
苏晨所言的四条罪状,除了第二条外,其余全部都是无中生有,自行编造,也亏得他胆大妄为,居然一股脑给杨烈安了这么多罪名。
从一开始,苏晨就定下先声夺人的计策,必定要让杨烈永无翻身之地。
嗡!!!
苏晨厉声咆哮,要将杨烈拿下,但他本尊未动,却是动用了整个营帐内的空间之道。
中军营帐已经被苏晨的空间法则布满,相当于是他自己的独立空间,他心念一动,无数空间碎片凝结在一起,将杨烈身形捆绑,就要送到苏晨面前。
“哼,若是连你这点手段都破解不了,本少爷今日岂不是来自寻死路!”
杨烈一声低笑,袖袍无风自起,在他四周轻轻一拂。
这一拂看似简单,实则是杨烈暗中使出‘啸风阵’身法,将苏晨的所有空间碎片全部击散,甚至将这独立空间都微微撼动了一分。
苏晨出手是雷厉风行,杨烈却破解得游刃有余,表面上看,中军营帐内一片安宁,就仿佛二人从来没有动过手一样。
“什么!”
苏晨心中惊骇,脸色终于变了一变,他原本想要一击拿下杨烈,使他束手就擒,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稍微松一口气,彻底占据上风。哪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空间手段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就这样被轻易破了。
“是空间波动,此子竟然已经触及到了空间法则!这怎么可能!”
当日在‘吴天谷’,苏晨已经摸清杨烈的实力,知道他是本元境修为,纵然逆天,也不过是欺压一些化神境高手,如若对上‘山河境’高手便望尘莫及。
可是未曾想,数日不见,杨烈不仅突破到了化神境,更加精通于空间之道,已经无视‘山河境’高手的独特手段了!
变故来得突然,将苏晨的全盘计划彻底打乱,如若在实力巅峰期,苏晨自然不会怕了杨烈,可惜现在他不但损折空间晶片,实力大打折扣,连身上的伤势都远没有恢复!
病虎虽有余威,可是杨烈却不是一只弱猫那么简单。
“将军此言差矣,你所说的四条罪状在杨烈看来只不过是子虚乌有而已!”
将苏晨震慑之后,杨烈傲然开口:
“其一,当日我滕州军奉命在正午时分赶到边境营地,并非我们迟到,而是苏将军你自行带领大军先行,置我们于不顾;再者,蛮族大军早已在‘吴天谷’布下埋伏,是你们边境军不知兵法,所以中计,怎可说是由我们滕州军导致?”
“其二,你说我在边境营地内无法无天,那不过是你们边境武将目中无人,本少爷出手教训,至于擅自指使两万留守军更是无稽之谈,试问,谁是那两万大军主帅,当日指挥大军出发的又是谁?将军无凭无据污蔑于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苏晨气得脸色铁青,明知杨烈撒谎,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指认。
杨烈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继而道:
“其三,‘吴天谷’一战中,我指挥的只有我滕州本部军士,与你们边境军毫无关系,当时局面混乱,我军虽仓促布阵,却针对敌军,处处击破,解救被围将士,一举反败为胜,此乃救援有功,又怎会是越权之过呢?”
“至于第四,嘿嘿……”
杨烈话音一顿,双目寒光电射向苏晨:
“苏将军,段将军和你的个人恩怨,末将并不了解,这件事本就离奇,我想日后‘右枢密武院’一定会介入调查,如果有需要的话,杨烈倒是可以为武院的枢密大人们提供一些信息,您看如何呢?”
咳……
一声轻微的咳声传出,虽然被有意遮掩,却逃不过杨烈的耳目。
杨烈话语如珠,说出这许多理由,终于让苏晨心中怒火升腾,忍不住咳出一丝鲜血。
其他事情或者无所谓,至多不过是陷害别人不成,可是关于段志明和自己的私人恩怨,其中又牵扯着多年前成军之死,苏晨绝不愿看到‘右枢密武院’着手调查。
“这小子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苏晨双拳紧握,心中一片寒意:
“我当年暗害成军,只有段志明最为清楚其中细节,不过也不排除许多人从某些方面猜测出一二,听这小子的话中意思,只怕他早已知道实情!若是他将此事捅出,‘右枢密武院’那群家伙绝不会放过我!”
武将内讧乃是大洪朝军伍中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着先后两位‘玄将’的死因,这件事若由杨烈挑出,苏晨有九成可能会东窗事发,被朝廷缉拿。
虽然时隔多年,不过苏晨不敢小觑‘右枢密武院’,更不敢小觑整个大洪朝的能力!
事关生死,苏晨先是惊怒,紧接着心中害怕,早已丧失了胆气。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再和杨烈为难了。
“杨将军,是非曲直,日后自有公论,本座还有军伍处理,你且退下。”
“且慢!末将还有话说!”
对方见势不对要逃,杨烈可不会白白放过这等机会,只见他向前跨上一步,与苏晨已经不足一丈遥远。
苏晨强忍怒气,沉声道:“还有什么话,快说!”
“禀将军,末将还想在将军面前参上一本。”
“嗯?是谁?”
“呵呵,不是别人,就是将军您了。”
杨烈话语玩味道。
“大胆!”
苏晨拍案而起,猛地指向杨烈,怒道:
“杨烈!本座已经再三忍让与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胆敢直言弹劾本座,究竟有何凭证!”
“哼,装腔作势……”
杨烈心中冷笑,肆无忌惮,大声道:
“禀将军,末将有三条凭证,可证明我朝西北边境主将‘地森将’苏晨有违军纪,不称其职。第一,当初早在‘吴天谷’战事之前,我滕州军方已经得知蛮族大军可能在‘吴天谷’内设伏引诱,围歼我军,那时,我等已然提前通知西北驻军,请他们不可上当,哪知大军主帅苏晨将军全不在乎,将这警醒之意置之不理,到最后依然中了蛮军计策,导致我军中伏,若不是最后有援军赶到,只怕这一战不是胜仗,而是一次大败了!”
“第二,依照我朝边境军伍律法,任何战事,但凡参战人数超过万人,战事行动必须通报‘天将’和朝廷,在由‘右枢密武院’和驻守‘天将’一同许可之后,方能发动战事。此次‘吴天谷’之战,西北驻军参战人数多达十余万,然而此前从未就此事请示过任何人,虽然最后侥幸得胜,可是军中律法不容轻犯,主帅苏晨已然犯下大错。”
“第三,我朝明文规定,边境驻军地方驻军分属不同序列,各自独立,并无交叉,滕州驻军属于地方军伍,可在必要时候辅助边境军作战,却并不听命于边境军,边境将领也不得夺取分割其军权。可是,嘿嘿……苏将军,据我所知,一个月前,你曾纵容下属三名‘玄将’赶赴滕州城,逼迫‘玄淳将’段将军交出军权,此事不了了之,暂且不论;另外,就在刚才,您的两位下属可还口口声声说是奉您的命令让滕州军士分割入边境军,滕州军不愿从命,却引得大批边境军包围,几乎引发兵变!苏将军,这您又作何解释呢?”
不同于苏晨信口胡诌,杨烈这三条罪证可是实实在在的,由不得苏晨随意抹灭。
杨烈话音落下,苏晨脸色泛红,胸口起伏不定,双目暴睁,同时紧咬双唇,早已愤怒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时,杨烈又走近一步,几乎是面对面对苏晨笑道:
“苏将军,这三条罪状,可还是没有将您‘污蔑下属,谎报军功’包括在内呢,您以为如何?”
噗!
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杨烈的这句话令苏晨暴怒到极点,情绪不能自已,牵动伤势,立即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将营帐内的地毯染红一片。
苏晨也算是能忍了,他明知杨烈是故意激他,想要逼他露出底细,因而被杨烈任意折辱多时还能挺住许久。
可是直到这时候,苏晨终于忍耐不住,若不是伤势太过严重,以他的暴戾性格,只怕早已和杨烈在营帐中动起手来。
鲜血突然喷出,杨烈猝不及防,袖袍被略微沾染了一丝。
他随即退开两步,紧紧看着苏晨的狼狈模样,一瞬间心中有种快感升起:
“段将军,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成将军,这苏晨老儿作恶多端,终有今日之报。杨烈此时虽不能杀他,不过将他逼迫至此,也算是给你们出了一口恶气了,望你们泉下有知,也能稍感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