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灵堂,一副空棺材放置于灵堂之上,里面放着柳萧然的衣物和骨灰。德宁像个木偶一般跪在一旁烧纸钱守灵,向前来吊唁的宾客回礼。柳夫人已经趴着棺材哭晕了好几次,不得不被柳明州带回房间休息。柳明州头发一夜斑白,偷偷抹了几次眼泪。战义前前后后奔走,帮忙料理柳萧然后事。
柳嫣然站在门外,眼神涣散,她实在没有办法面对灵堂上的那副棺材,更没办法与德宁共处一室。她分分钟都想杀了她。
“小姐。”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趴在地上悲痛的道,“文淑郡主,去了!”
柳嫣然听完,整个人呆愣住片刻,回过神来,身子险些站不稳,往后退了两步,一旁的丫鬟忙扶住她。她顿时热泪夺目,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你从哪听说的?”
管家擦着眼泪回道:“汀芷轩刚来的消息。郡主早上吐血,太医前去救治,束手无策,午时撒手人寰了。”
“她为何会突然吐血?”柳嫣然依旧难以置信,玉锦笙的病已经得了控制,怎么会突然吐血?
管家回道:“听说是得知了少爷去世的消息,急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吐了血,昏睡过去。待她醒来已是回光返照,只与肖王爷说了翻话,便撒手归去。”
柳嫣然已经伤心的麻木了,怔怔地问:“不是吩咐了不要把我哥去世的消息传出去的吗?谁去了汀芷轩?谁告诉她的?”
管家也是不解,道:“我老早就叮嘱过了,少爷去世,谁都不能外传,更别说柳府的人去汀芷轩了。怕是外面的人传到郡主的耳朵里的。”
柳嫣然听完,不再多问,木然的离开,不一会儿,手里提着剑回来,径直进了灵堂,怒气冲冲的吼道:“德宁!”柳嫣然一脚踹翻了德宁面前的火盆,将剑抵在了德宁的脖子上,咆哮道,“你害死了我哥的孩子,害死了我哥,现在锦笙也被你害死了,你如今满意了?”柳嫣然恨不得吃了她,哪怕将她千刀万剐,也难解心痛之恨。
“她也死了?”德宁原本面无血色的脸上动了动,嘴角牵扯出苍白的笑容,“哈哈,她也死了?最终她还是去陪了他!哈哈!”德宁疯了似的站起身,疯狂大笑,“哈哈哈哈!我最终还是输了!输了!”德宁疯疯癫癫的,大叫着跑出了柳府。
众人都看出德宁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此刻跑出府,怕是会出事。柳明州忙吩咐管家:“快,快追上她,把她带回来!”
“究竟是造的什么孽!”柳明州捶胸顿足,万般无奈。
玉锦笙的遗体被人偷走,德宁疯癫的跑不见了。上京第一次在白天紧闭城门。可纵使肖正卿如何寻找,依旧寻不到玉锦笙的身影。柳府亦没有找到德宁。
柳萧然下葬,柳家在柳萧然墓旁,为玉锦笙立了一个衣冠冢,也算是成全了他俩。
三天了,德宁依旧没有踪影。
“王爷!不好了。”德亲王府的管家跌跌撞撞的冲到房里找德亲王。德亲王正因为德宁失踪而悲伤惆怅。
“王爷,门口,门口,郡主她——”管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整话。
“德宁怎么了?她回来了?”德亲王苍老的面容上有了一丝期待。
管家满脸虚汗:“郡主她,您还是去看看吧。”管家实在难以启齿。
德亲王匆忙来到王府门口,只见门口放着一张草席,德宁躺在草席上,被一张白布盖着,只露出一个头,脸上极其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德宁!”德亲王瞬间老泪纵横,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白布之下,德宁一丝不挂,浑身伤痕,再摸她的手,冰凉如丝,俨然早已没了气息。“德宁!”德亲王顿时一口气顺不上来背了过去。
德宁的遗体出现在德亲王府的事瞬间传来。德宁的事也被传的沸沸扬扬。
原来,德宁那日疯癫跑出柳府,不知怎么被几名不学无术的小流氓抓到了。活生生被糟蹋了几日,最终折磨死了。
德亲王从昏厥中醒来,直接进皇宫向肖夜宸哭诉,她的女儿死的太惨了!请求肖夜宸一定要为他主持公道!肖夜宸答应他一定彻查,必定抓到真凶。
谁知第二日,那几名侮辱德宁的小流氓全数躺在了德亲王府门口,尸体旁边还写了一封告罪书。几人主动承认了罪行,并畏罪自裁!
如此蹊跷之事,在坊间更加渲染开了。德亲王虽然年老,却也不糊涂,这件事任谁看了都知道事有蹊跷。他再次进宫请皇上一定要查清真相,告慰德宁在天之灵。
肖夜宸有些为难,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群流氓既然已经畏罪自裁,谁都不想多生事,把这件事情捅大了。
德亲王在肖夜宸面前泪流不止,满面悲痛,肖夜宸无奈,只好表面上答应了他,让他回王府等消息,先处理德宁后事要紧。
德宁下葬的日子到了。虽然柳萧然在与德宁成亲当日弃她而去,但德宁已经进了柳家的门,就是柳家的人。德宁去世,按理,需要以柳家少夫人之名葬进柳家墓陵。
这日大雨倾盆,送葬队伍将德宁的棺椁抬往柳家墓陵。谁知柳嫣然手中执剑,挡在了柳家墓陵前,强行阻止德宁下葬。
“她是杀人凶手,不能进我柳家墓陵,更不配与我哥合葬!”柳嫣然挺着大肚子,毅然执剑立于风雨中,无论柳明州怎么劝说都不让路。
柳嫣然挺着大肚子,谁都不敢贸然对她做什么,双方僵持不下。肖夜宸很快听到消息了,勃然大怒,这个柳嫣然也是太不像话了。她明摆着就是和他对着干,和德亲王对着干。
战义一直保持中立状态,只进宫和肖夜宸说了一句,“末将夫人有身孕在身,恐不能在雨中久站!”
战义很明显在纵容柳嫣然,肖夜宸无法,一面是战家,一面是德亲王府,他选择了战家。固下了一道命令:念及德亲王爱女心切,特恩准德宁郡主回德亲王府祖陵安葬!
圣旨一下,众人抬着棺木赶往德亲王府祖陵,下葬时已经过了吉时。
德亲王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不愿再在上京待下去,请旨回封地。一病不起!
柳嫣然因为柳萧然与玉锦笙的事,动了胎气,胎儿还未到月份便出生了。幸好母子平安!
柳府一时之间萧条不已,柳明州夫妇几日老了十岁,直到后来领养了一个有些残疾的婴儿,因那宝宝长的与小时候的柳萧然有些相像,柳夫人这才有所寄托,精神好了许多,把宝宝当自己的亲孙子养,细心呵护。柳府这才有了些生气。
肖正卿一直不相信玉锦笙就此香消玉殒,一日不见玉锦笙便一直找下去。那人敢带她走,就说明她肯定不会死!肖正卿一直坚信这一点。
逍遥王与宛若回了肖王府一趟,宛若听闻此番噩耗,悲痛不已,痛哭了一番。待听了玉锦笙遗体消失不见之后,宛若收拾了心情,对肖正卿说了一句:“你若是想寻她,便去寻到无生崖,那里,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无生崖崖底。
“你当真救不了她?”一身玄衣的萧景睿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鬼手,一双摄人魂魄的深眸紧紧盯着他,浑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气。似乎他只要说一个不字,就会杀了他!
地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白发老人,一双形同枯槁的手,一手摸着小胡子一手搭着床榻上的人。抱怨道:“哎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送个死人给我,让我医,我怎么救?我又不是神仙。”
“你若不救,我就将你扔出无生崖,你那些仇家可是日夜在崖边等着你出去呢。”萧景睿不痛不痒的说着最狠的话。
面对他的威胁,鬼手丝毫不惧:“你把我杀了我也救不了!”
“也好。你还欠她一条命,既然救不了她,你就下去陪她吧!”萧景睿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搭着他的肩,只要稍稍一用力,鬼手立即一命呜呼。
鬼手讪讪的笑道:“我说尊上,你闭关三年辛苦修炼的绝世武功,不至于一出关就用在我这个半截入土的废人身上。”
“那你是救还是不救?”萧景睿再一次施以威慑。
“救?”鬼手犹豫一下,忽然想起来,“你刚刚说她救过我?”鬼手重新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仔细认了一下,这才认出床上比他还瘦的人儿是谁,不禁摸着小胡子笑道,“她是笙丫头啊,怎么,她这是出去渡劫了?三年未见,竟成了短命鬼了!”
“少废话!”萧景睿再一次眼神警告,这家伙太啰嗦了。
“我再瞧瞧?”鬼手再一次探向玉锦笙的脉搏,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确实脉息全无。不过——”
鬼手望向萧景睿,试探性的问:“这丫头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
萧景睿知道他意有所指,如实回答:“我祖母在她出崖之前,给她吃了定髓归气丹,封印了她的内力,所以她身体要比常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