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花魁,一曲名扬天下。这是青楼女子都渴望的事情,却是很难企及的高度。而玉锦笙帮她做到了。
首场演出很成功,听惯了淫词艳曲的大老爷们,突然听到优雅小调,就如同听到天籁一般。再加上花魁本就是清冷艳丽的美人,曲如人,人如曲,相得映彰。直让男人们沉迷。
那县太爷的公子爷就是青楼的常客,今日听了花魁一曲,瞬觉耳目一新,百听不厌。立即让花魁再唱。
这时老板娘出来了,安抚公子爷道:“公子爷,您想听,悠悠再给你唱。只是你也得让她休息一会儿不是。而且,这价格!”老板娘欲言又止,“您知道的,悠悠一日只出场一次的。”
“啪”的一声,一个元宝放在了桌子上,公子爷翘着二郎腿,歪着脖子,豪橫的道:“钱,我有的是。你让她尽管唱,钱要多少有多少!”
老板娘看见元宝,立即两眼冒光:“好好好。您稍等!”
悠悠回了房里休息,玉锦笙满意的夸赞道:“你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悠悠却担心着银子的事:“得来的都是些碎银子,怎么也凑不够的。”今日满打满算最多也就一百来两,而且已经是历史新高了。哪怕明天赚个两百两,也是不够的。
玉锦笙心里已经有了计谋,道:“你只管唱你的《赋美人》,今日结束,你把得了的银子给我便是,我来想办法。还有,你让老板娘多为你宣传宣传,一传十十传百,明天势必会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还有那个公子爷,既然他出手阔绰,就从他身上多捞点。”
“行,我信你。”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悠悠下午多加了一场,因为上午的效应,下午来的人足足多了一倍,不乏出手阔绰之人。
晚上,悠悠将赚来的一百多两银子偷偷给了玉锦笙,叮嘱道:“你小心点,别让妈妈抓到了,她要是知道我把钱给了你,我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玉锦笙将银子仔细揣在怀里,“你放心好了。你好好休息,准备明天上台。记住,明天在台上,坐地起价,价格抬得不高,你绝不开口。”
“好,我明白了。”悠悠在门口望风,见没什么人过来,示意玉锦笙赶紧离开。玉锦笙会意,猫着腰出了青楼。
怎么有种私会情郎的感觉!玉锦笙一路偷偷摸摸的赶到与虎子约定的地点。
“嫂子!嫂子!”虎子已经在胡同里等待。
玉锦笙过来将怀里的银子交给虎子。虎子接过沉甸甸的一袋银子,不禁道:“我滴个乖乖,这么重,这得多少银子?”
“不多,也就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虎子忍不住叫出来。
玉锦笙忙捂住他的嘴,提醒道:“声音小点。”
“嗯嗯嗯。”虎子连连点头,玉锦笙这才放下手,小声吩咐:“你听我说,你把这些银子拿去换成更碎一点的银子,碎银子换成铜钱,越碎越好,越杂越好。”
“为什么?那样岂不是更不好拿了。”虎子有些不解的问,这个已经够重的了,换成铜钱,不得抬着走了。
玉锦笙解释道:“不好拿肯定就不好数。我们凑不够五百两,就必须拖延住时间。一百多两的铜钱够他们数好一会儿的。明天还有两百多两,也都要换成碎银子。”
“嫂子你好聪明!”虎子有些佩服玉锦笙了,除了黑子,他还没佩服过别人。
“还有。”玉锦笙交代,“悠悠姑娘唱的那首《赋美人》,你明天让你那群兄弟,在城里口口相传,越多人知道越好。你们应该也能背出个大概了。”
虎子立马答应:“好,这个我们擅长。”
“还有一件事。”玉锦笙犹豫了片刻,问,“现在能进牢里见黑子吗?”
虎子拍了拍已经塞进怀里的银子,笑嘻嘻的回答:“有银子在,肯定能进去。那些狱卒就喜欢钱,只要稍加打点,立马领了咱们进去。”
玉锦笙点点头,“好。我不识路,你先带我去牢房吧,我见见他。”
“行!”
虎子领着玉锦笙摸到监狱。看门的守卫歪歪斜斜的靠着墙站着,怀里抱着可有可无的长枪,头抵着墙打着瞌睡。
虎子小心翼翼的上前,拍了拍守卫的肩膀,小声叫道:“大哥!大哥!”
“谁!谁!谁!”守卫受惊,猛地直起身,手里胡乱的摸了长枪,“有贼人?”
虎子满脸堆笑:“没贼人。是我,虎子!”
那守卫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虎子,松懈了些,靠回墙上,不耐烦的问:“你又来做什么!”
虎子陪笑道:“我想见见黑哥!”
“我说过了,不行。”守卫一口拒绝,刚欲推虎子走,猛地看见虎子手里拿着的一锭银子,立马两眼放光,手偷摸的盖了上去,贼笑道,“你这人真够意思。算了,看在你们兄弟情深,进去吧,但是时间不能太久。”
“好好好。”虎子连连答应,转身向不远处的玉锦笙招手,“好了。”
玉锦笙压低帽檐,低着头过来。
“等等。”守卫瞧了一眼黑头黑脸的玉锦笙,命令道,“只能一个人进去!”
虎子笑道:“我不进去,他进去。他也是我们兄弟,念及黑哥的好,想来见见。”
“好吧,那他进去。”
“好好好,多谢!”虎子向玉锦笙道,“我先走了。”
“嗯。”
玉锦笙跟着守卫进了监狱,一进门,黑暗狭小的空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扑面而来的是人身上的腐臭味,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冤死之人
“前面就是了。”守卫嫌恶的捂着鼻子,指了指最里面那个阴暗的牢房,“你快点,好了自己出来。”守卫边说边出了监狱,他实在厌恶里面难闻的气味。
玉锦笙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她从来没来过这种让人窒息的牢房。这已经不能叫牢房,而是吃人的腐烂之地。
最里面的牢房里,黑子一脸平静的坐在里面,单腿屈膝,手里拿了根稻草,随意搭在膝盖上,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临死的害怕。
破烂的牢房顶端裂了丝缝隙,皎洁的月光照在黑子那黝黑发亮的脸上,显得少年更加坚毅,倒有些好看。
身上的衣服已经裂开了好几条缝,上面还沾着血迹,此刻已经干了。那是被鞭子抽的,玉锦笙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那该有多疼。
“黑子!”玉锦笙靠近牢房,小声唤道。
黑子睁开眼,偏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玉锦笙,“你来做什么?”他一眼认出了玉锦笙,“是虎子告诉你的?”
黑子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虎子管不着那张嘴。
玉锦笙见黑子泰然自若,也就稍稍放心了。
“他们对你用刑了,一定很疼。”玉锦笙忙从怀里掏了瓶药出来,伸手递给黑子,“这是我从悠悠那里要来的药膏,你拿着,身上涂一下。这里环境恶劣,你的伤口不好好处理,很容易化脓。”
黑子看了眼玉锦笙手里的药瓶,没有接,有些不悦的质问:“你去青楼了?”他知道悠悠是青楼的花魁。
玉锦笙被问的有些没底气,低头解释:“我,我是为了救你!”
“我不需要!”黑子生气的打掉了玉锦笙手里的药,怒吼,“谁让你去那种地方的?我再不济,用不着你用肮脏的钱救我!”
玉锦笙被黑子突然的怒气吓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生气的面庞,他怎么可以这样?自己做错什么了?
玉锦笙微怒:“我,我怎么了?什么叫肮脏的钱?我凭本事挣钱,那就是光明正大的。你凭什么诬陷我!”
“青楼那种地方,是良家妇女会去的吗?去那里的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黑子激动的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
委屈一下涌上心头,玉锦笙眼中噙了泪水,又气又恼,叫道:“谁让你救我的!你就该让我自生自灭。要是这样,你当初装什么好心。”
“你以为我想救你,要不是那是我家,我才不会多管一下。我本来就不是好人!你现在知道也不迟,赶紧离开这破地方,去找你的朋友。”
“你,”玉锦笙虽然生气,理智还在,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撵她走,让她不要插手,不可能!她向来有恩必报,决不能当逃兵。
玉锦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和声和气的道:“我不走,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这样才不会亏欠你。不就是五百两嘛,再肮脏也是钱,只要我赚的到,那就是我的。”玉锦笙向来是倔强的。
“随你!不过我告诉你,我死活和你没关系,你死活也和我没关系。”黑子警告着玉锦笙,背过身去,撵人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玉锦笙深深地望了一眼黑子,目光落在地上的药瓶上,“好。我走,你好自为之吧。”
黑子怔怔地看着她离去,许久才回过神,起身去捡了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