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承翳皱眉,走到长廊尽头,推开虚掩的门,只见灯火通明的屋里,秋晚晴正缩在床榻里头,裹着被子。小小的身子抵着墙。
走近了更能看见她眼角泛红,想是在梦里哭过。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连承翳苦笑。掩住心底的疼,缓缓坐到她身边,伸手碰了碰泛红的眼角,还带着湿意。泪痕未干。
“晚晚,”连承翳压低声音,唯恐惊动她,却没想到秋晚晴还是动了动眼睫,慢慢睁开眼。
连承翳下意识缩回手,若不是身子不便,他连人也要躲开,但出乎意料的,秋晚晴睁开眼看见他,并没有如往时一般生气,只含糊的念了句:“夫君你回来了。”她往里拱了拱身子,仿佛在给他挪位置。
原来是在做梦。连承翳松了口气。低声应道:“是我回来了。”
“快睡吧。”她困极了,声音含糊得如同呓语,犹如当年,困得睁不开眼的姑娘挣扎想要起身。
连承翳苦笑,侧身躺到秋晚晴身边,把还想往里头拱的姑娘揽进怀里。秋晚晴立时安静下来。弱弱的哼了两声,就靠着他睡过去。
她难得不抗拒他,连承翳没忍住低头亲了亲那翘起来的唇角,她一定梦见了开心的事。
但能让她开心的是什么?连承翳的心往下沉了沉:“晚晚,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好不好?”
听不到回答,连承翳也沉默下来。她会想去哪里?只怕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没有他,没有连家人,没有江家人。
可他们之间一定要到当做不曾认识的地步?
连承翳亦觉得茫然。他以为自己能再活一次,是老天感知到自己的悔恨,给了自己弥补晚晚的机会,可一次次不得接近,他不禁怀疑,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他弥补晚晚的机会。而是要他将当初的一切都还给晚晚,但那些属于他的。他要如何放手?
“晚晚,我放你走。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灯火灿灿下的阴影里,男人低声祈求,而梦也渐渐走到尽头。
秋晚晴只觉得沉甸甸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了身子,她挣扎了几下,好容易才搬动手指睁开眼来,眼前透亮,天色已白。她定定的望着陌生的房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梦里的一切也在此时渐渐褪色,只余下句含糊不清呢喃。她皱眉想了想,也没想起来那是什么,就看见门开了,阿蜜端着碗进来,苦涩一下子飘到近前。
“小姐你醒了,快把药喝了,赵大夫刚叫药童熬的,专治风寒。”阿蜜快步上前来,那股苦涩变得浓烈起来,秋晚晴下意识想躲,一动才发觉身子笨重得厉害,使不上力气,原来不是被什么压着了身子,而是她病了。
赵大夫的药越来越苦了。秋晚晴几乎是捏着鼻子才喝下去,再看见阿蜜拿出来的大红枣子,她差点儿被苦得哭出来。
“这是姑爷吩咐人送来的。”阿蜜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秋晚晴刚嚼了口甜味儿,听着这话她一时间不知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