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你不可以随便将这位姑娘带走。”
秦柏聿看了一眼怀中早已不省人事的女人,心中猛然爆发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话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大步离开。
“我是她的老公。”
老公?秦柏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个已经陌生的称呼脱口而出,那个从前天天缠在他身边,甜甜的唤着他老公的女人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用到这个称呼了,久到让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这样的身份。
秦柏聿将苏染小心的放在副驾驶上,贴心的为女人系好安全带,驾车一路向医院驶去。
事先接到秦柏聿电话早早等在医院门口的梁乔看到秦柏聿时,连忙迎了上去,待看到苏染右手上的伤口后,皱了皱眉,对手下的人厉声吩咐道。
“马上安排手术。”
“梁乔,帮我……帮我保住她的右手。”
秦柏聿看着担架上的苏染,对自己的好友开口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
梁乔听到秦柏聿的话,身体不由的停顿了一下,他与秦柏聿从小便已结识,一向高傲的秦柏聿从来都不屑于“帮”这个字。因为只要是秦柏聿想要的,他都拼尽全力自己去争取。
而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秦柏聿,竟然也有了如此狼狈的瞬间。
“好,我尽力。”
梁乔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的这位老友,低声回答道,连忙向手术室走去,准备为苏染进行手术。
秦柏聿站在手术室的门外,抬头看向“手术中”三个字时,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苏染,这一次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装可怜博得我的同情吗?”
如果是这样,你成功了……
“秦总,小公子今日去秦氏集团没有见到苏总监,现在正吵着要见苏总监。”
杨润东挫败的看向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对电话另一端的秦柏聿讲道。
“第一医院。”
电话另一端的秦柏聿先是犹豫了一下,想到苏安对苏染的重要性,还是将地点告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的秦氏大楼,苏安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再看到杨润东结束通话,小团子连忙从桌椅子上跑了下来,着急的询问道。
“润东叔叔,怎么样?那个人还是不允许我见妈咪吗?”
杨润东收起手机,轻声回答道,神情却有些紧张。心里也不由开始担心,她莫不是又受伤了?伤的可重?
“秦总让我现在带你去见苏总监。”
“润东叔叔,虽然你很好,但是很抱歉,你是不会有机会的。”
苏安将从杨润东钱包中意外找到的照片还给男人,抱着肩膀一副大人的口吻向杨润东说道,而他手中的照片正是苏染四年前工作证上的一寸照。
“放心吧,小家伙,叔叔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从前是,以后也只会是。”
杨润东感激的看了苏安一眼,他没有想到小家伙还会将照片还给他。杨润东小心翼翼的将照片重新放进钱包的暗格里,这份美好永远隐藏在心底就好。
“润东叔叔,谢谢你。”
听到杨润东的话,苏安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已经有太多男人想要和他抢妈咪,他可不希望再增加一名了。
“好了,我们快些赶过去,她……她也许正需要你。”
杨润东宠溺的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
“伤口已经缝合,只是她的右手……”
梁乔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愧疚的看向自己的好友,欲言又止道。
“梁乔,你直说无妨。”
秦柏聿看到梁乔犹豫的样子,握了握拳,声音沙哑的道。
“她的右手之前虽然由于多次受伤缝合导致无法自然伸展拳合,但是如果由我主刀手术,完全有修复的可能。但是这一次伤口太深并且没有得到紧急处理,她右手的部分神经已经造成永久性的损坏……”
“梁乔,你有办法的对吗?”
秦柏聿直接打断了梁乔的话,沉声询问道,女人的伤口他亲眼所见,严重程度他自然清楚,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在医术上天赋异禀的梁乔身上。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补救的办法。”
梁乔不忍让自己的兄弟失望,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无法修复苏染受损的手部神经。
秦柏聿看向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女人,视线落在苏染缠满纱布的右手时,他的心口一紧。连忙将视线从女人身上收了回来,他低声问道:
“如果一直没有办法修复,她的右手会怎么样?”
“完全成为一只废手,连之前可以提拿物品的能力也会丧失。”
梁乔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他是医生,必须向病人家属如实相告病人病情。
“梁乔,有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她,如果右手完全废了,我担心她的抑郁症会更严重。”
秦柏聿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疲惫,他竟然有些担心这件事会成为压在苏染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放心,我马上联系我在国外留学时的教我的神经学教授,看看他有什么好的办法。”
梁乔安慰的继续说道,说完立刻跑去办公室给他口中德高望重的教授发邮件。
......
“嗯……”
病床上的女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在看到周围的装饰后,苏染苦涩的笑了笑,她还真是和医院有缘,VIP601已经成为了她的专属病房。
术后刚刚清醒的苏染暂时忘记了好朋友去世的消息,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因为什么原因住院。
“看来又严重了,这一次又是什么让你对自己如此狠心?”
在看到自己右手的包扎后,虽然仍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苏染知道自己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否则也不会独独她的右手受伤。苏染眼神空洞的看向自己的右手,自嘲的笑了起来。
秦柏聿走进病房时恰巧看到苏染此时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染毫无生气的样子,他胸口一紧,薄唇却习惯性吐出残忍的话语,再次抬起头时男人已然恢复往日的冷漠。
“后悔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再这样不知死活,神仙都救不了你。”
而之前还未完全清醒的苏染在听到秦柏聿的声音后,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所有记忆扑面而来。她多希望一切只不过是她大梦一场,她的心如还在,可惜她的梦被秦柏聿打破了。
“后悔?”
苏染冷笑了一声,冷冷的看向眼前的男人,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没错,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我苏染后悔了。”
我后悔爱你,后悔遇见你,后悔自己还活着!
苏染平静地说着,努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抬起自己的眼眸与秦柏聿对视。
她说:“秦柏聿,你满意了吗?”
女人几乎苍白近死灰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讥诮。
她在笑,先是勾起嘴角,而后看着秦柏聿皱起眉头的模样,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秦柏聿盯着苏染这个模样,指尖开始发颤。
他实在是受不了女人这个模样,失声喊道:“苏染你够了!你冷静点!”
冷静?!
怎么冷静,如何冷静!秦柏聿,悲剧都是因你而起,你凭什么让我冷静!
苏染忽然间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就这样悄无声息死死地盯了男人一眼,忽然间抓起床头所有的东西砸过去,玻璃碎片碎裂在男人脚边。
她的眼眶恨得红了。
“秦柏聿,你笑啊,你看我都笑了你怎么不笑啊。你不是恨我么,你不是见不得我活在阳光下,你瞧我最后一丝阳光真的被夺走了,心如死了,死了,你不应该笑出声来,庆祝我苏染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地狱!”
如你所愿,这一切如你所愿!
苏染最后几个字说得肝肠寸断却又字字令人胆寒,就像是真的活在地狱里的恶鬼,在见过阳光后又被再次打入到更深层的深渊。
她的阳光,她的希望,她的心如,再见了,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说着说着苏染的喉间已经有了血腥味,她啜了一口在地上,一滩血水让秦柏聿觉得无端地恐慌,目光有几分担忧地看着眼前的苏染,卡在喉咙里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好几秒,苏染笑着笑着就没有再出声,眼神空洞地落下眼眸,秦柏聿以为她恢复了冷静。
男人叹了口气,“你这几天都在医院好好休息,我会派人过来,有什么需要你和他们说,别再乱跑了。”
还是找人看着苏染比较好,以防她再次犯病无意识废了自己的右手。男人是这样想的。
但这句话落在苏染的耳朵了,一下子让她的脸上泛起青光,就像是引发了某种深层恐怖的回忆,鲜血淋漓,暗无天日,痛与恨席满全身,每个细胞每存肌肤都在叫嚣着生不如死的恐惧。
“你又要关我!这次是关在医院!四年前把我关在监狱,心如死了把我关在公司!秦柏聿你还是人吗?你已经报仇了,你成功给你的韩晴羽报仇了!我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我要活在地狱里一辈子,可以了吧,你可以放过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