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小妖平时也没少和其他有名的主播或是当红的明星合作，换言之在她直播间的粉丝可以说是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清唱，热舞，才艺，或是像是凌霄这样的乐器弹奏，都在这个范畴之内。

　　但是，即便如此，包括主播在内，直播间的人一个不剩全被凌霄曲声俘获，陷入半梦半醒的曲中世界。

　　凌霄弹奏的曲调将他们带入了高山丛林，蜿蜒的小溪来到山头化作瀑布倒悬俯冲。

　　加速的水流撞击在下方的碎岩之上，裂成朵朵水花四处飘落，残留的水雾摇曳在空中，蒸腾出了一道彩虹。

　　一旁的树从中，警惕的鹿群踱步到溪边，一番侦查确认并无危险，方才小心翼翼地饮用着溪水，让这份清凉流入腹中。

　　突然——

　　凌霄加快手指拨动的频率，曲调一下变得汹涌澎湃起来。

　　只听一声震撼的兽吼声吐出，拥有傲人身躯的霸王龙带着大地的震动自树梢探出身影，一口下去就捕获了一只野鹿吞入腹中。

　　其他的鹿群当即发出警告的口哨，四条腿摆动一番，全速沿着溪流向着远处跑走，它们那密集的蹄声与观众的心跳声遥相呼应，逐渐向上攀升。

　　霸王龙穷追不舍，鹿群穿过了树林，来到了草原，途径了峡谷，甚至闯入了沙漠，一旁的小溪都变成了干涸的沙床。

　　一头头小鹿掉队倒在了不知何时刮起的沙尘暴中，后方咆哮的霸王龙也褪去了表面的皮肉变成了一具骸骨怪物，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变成彻底僵死的恐龙化石被风暴掩埋。

　　剩余的鹿群终于抵达了它们最终的目的地，鸟语花香的海边。

　　镜头逐渐上扬，定格在候鸟飞过的蓝天白云，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寂灭，凌霄的曲子至此终结，众人沉浸的幻象也随之瓦解崩亡。

　　“这是……”良久，淘气小妖做出了回应，她摸着仍在高速跃动的心脏，回味着宛如戴上VR设备后的体验，感慨良多。

　　淘气小妖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问道：“GM先生，你演奏的这是什么曲子，能告诉我们吗？”

　　正在屏幕对面活动着指关节的凌霄闻言，一时有些哑然，他尴尬地笑了两声后道：

　　“那不是啥曲子，我好久没摆弄吉他了，随便起了个调子试试手，调一下乐器。”

　　寂静笼罩在直播间内，同时也盘旋在直播间的弹幕上，就连最呱噪的键盘侠此刻也码不出半个字。

　　没有让观众们等太久，凌霄快速地结束了吉他的调试后，开了嗓子。

　　伴随着喉头的鼓动，低沉的嗓音与轻柔的乐声杂糅在一起悠扬散开。

　　淘气小妖一个照面就明白，这是一首情歌。

　　一首打磨得非常成熟完美的情歌，但是非常奇妙的是，以她的专业程度，竟没在任何地方听过。

　　凌霄接着唱下去，他的身体向侧方偏转一个角度，好让苏凝能够出现在视线中，毕竟后者正是这首曲子的源泉。

　　是的，这首情歌是献给苏凝一个人的。

　　苏凝静静地望着凌霄，认真地欣赏下去，跃动的音符组合在一起，搅动着她的内心，将那往昔的回忆一个个从深处捞了出来。

　　她想起自己离开家前往海市的那个夜晚，自己在笔架湖旁边哭着起誓要在海市立足。

　　她想起自己在大学拼命学习，却不知为何惹了吴航，后者拉着舍友凌霄前来找苏凝算账。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凌霄，这个看似柔和实则强硬，处世随性但却原则鲜明的男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多久，他俩就化敌为友。

　　对于苏凝而言，这是来到海市后第一次泛着色彩的记忆，但对于凌霄就不是那么愉快。

　　凌霄的行为惹怒了吴航，最后甚至因此失去了毕业前敲定的好工作。

　　作为朋友，苏凝明明知道不应该，但是心里却无法抑制那份窃喜，找到凌霄递出橄榄枝后，她如愿让这个男人协助自己开始了海市的创业。

　　记忆接着往下走，更多的片段冒了出来。

　　第一次生意成功，在笔架湖旁观赏烟花的夜晚。

　　被郭三炮威胁，凌霄挡在前方挺身而出的背影。

　　服药过度昏昏沉沉之际，躺在凌霄怀里感受的温度。

　　还有从骆晨的绑架中逃出后，与凌霄紧紧相拥时感受的温暖。

　　曲子结束了，苏凝感觉自己的面盘有些发热，那里不知何时已被泪水笼罩。

　　同样的感触也降临在每个聆听者的身上。

　　淘气小妖的直播间内，消失的弹幕渐渐回来：

　　——这真的是人世间的曲子吗？

　　——妈的，我想起我初恋了！

　　——这是哪来的歌坛大神，不，那些自诩大神的人在GM面前压根抬不起头。

　　——GM，永远滴神！

　　——要是有男人对我弹这样的曲子，我就嫁了。

　　淘气小妖本人刚拿纸巾擦完面部，正好读出这条评论，脸上有些发红地问道：

　　“GM先生，你的这首歌原曲是谁作的？”

　　凌霄耸肩道：“没有原曲，这就是我刚刚有感而发即兴弹出来的。”

　　有感而发？

　　即兴弹唱？

　　淘气小妖顿时误会了凌霄的意思，张开嘴像个带着雀跃的心跳正想多问一句，结果啪的一下，凌霄关闭了连线，让她一脸懵逼。

　　凌霄望着苏凝，此时此刻他确实也没心情去考虑别的。

　　“你刚刚的承诺没忘记吧？”凌霄提醒道。

　　苏凝低着头，半晌没给出回应，然后突然一下起身往自己房间跑走。

　　凌霄一脸懵逼地坐在原地，心道这么好的氛围，自己到底又有哪里弄错了。

　　谁料就在进门前的一瞬间，苏凝停下脚步，快速回头说道：

　　“明天，时间地点你安排。”

　　说罢，她一头扎入房间，再无多言。

　　凌霄的面部渐渐放松，直到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心满意足地上楼，开始安排起来，整个客厅只留下爱丽丝一人手足无措。

　　全程注视着发展的她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识相离开，跟个电灯泡一般尴尬地杵在这里。

　　爱丽丝拿起身旁的纸巾擦拭了下面上同样被催下的泪水，可是无论擦了多少次，泪水仍旧没完地向外涌出。

　　终于，放弃的爱丽丝伸手捂住面庞，带着哭腔骂着自己：

　　“傻瓜，早该明白的，你只是他的学生，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