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晓敏送回了寝室,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从女生寝室到男生寝室的路并不远,但我感觉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以前送她回寝室都是轻松愉快的,我是她可靠的男朋友,但现在我又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她的老公,这个老公不仅仅是嘴上喊喊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我们或许即将面临着一个家庭。
同时我也有了一种做爸爸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几乎是跑着赶回寝室的,我害怕这无尽的夜把我吞噬了。在这个慢慢寂静下来的夜里,在这个校园某个角落里似乎有一个小孩的声音在喊着“爸爸”,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
我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会给我带来这种刺痛的感觉,而不是幸福的。或许那个孩子在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吧,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冥冥之中,我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回到寝室,我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浑身都感觉酸软无力,我把我心中的不安告诉了晓敏。
“我有点害怕!”我给晓敏发过去信息。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室友们都已经睡了,而我还是清醒无比,但是浑身没有力气,就好像中了魔一样。脑袋里感觉都是昏沉沉的,好像受到了风寒一样,但刚才回寝室的路上根本就没有风,一切都感觉是静悄悄的。静得可怕,好像要把一切都吞噬一样。
“你害怕什么?”晓敏很快回复了我,她现在心里也应该很乱吧,虽然刚才在操场上跟我讲了很多,我们有过激烈的争吵和选择,但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我们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最后我们好像统一了意见,就是把孩子拿掉,这样,我们的生活还能维持原样。
虽然会有所欠缺,但我们还是决定一定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们都太年轻了,还是孩子。我们对未知的未来带有一丝天然的恐惧。
“要是我们把这孩子打掉了,那这孩子会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啊?”我回复着晓敏。这是我刚才在回寝室的路上突然意识到的问题。
我一个人走在黑暗之中,天上的星星已经暗淡了,地上没有一点光亮,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寂静得可怕,就好像我在直面我的内心一样。可就在这可怕的寂静之中,我听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那声音忽远忽近,好像就在我身边环绕着又好像飘向了远方,那个我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远方。那种恐慌来自于自己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不齿,因为是我们亲手创造了这个孩子,又要亲手毁掉这个孩子。
这个声音似乎在责怪我,痛骂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寝室,这么近的距离,我都快迷失了方向。最后不是那个宿管大爷大吼一声“是谁啊?还在外面晃荡什么,快进来啊!”,我都找不到宿舍的门了。我感觉我已经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