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途漫漫无期,可这花草还是如常般又长又落的,咱倒不如做根小草,如此还能为那些蝼蚁遮风挡雨。”桃花看着茶杯当中良莠不齐的茶叶沫子在浅褐色的茶水中不停地翻滚,不禁想到自己这浮浮沉沉经营惨淡的一生,顿觉百无聊赖。
“……”黄离远终于拿正眼瞧起桃花,此人莫非……患了相思之症,不像啊!若她当真瞧上了谁,一早便强取豪夺去了,哪里会顾及黄派这么个惨淡的摊子。“难道你看上了哪个皇亲国戚、魔族妖道?”黄离远忍不住问道。
“哎~”桃花摇摇头,将食指伸进茶杯,沾湿了指头在桌面上写画起来。
“死?”黄离远看桃花所写之字,有些疑惑。
“近日卜了一卦,咱命中带煞,此生无缘飞升,早晚不得好死。”桃花低着头呐呐道,说完又低声问向黄离远,“咱是好人么?”
“不算得,”黄离远为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算是恶人,据我所见,你是个明白人。”
“什么是明白人?”桃花抬头看向黄离远。
“明白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之人。此人不被世俗所羁,活得潇洒明白,是万里挑一的绝品。”黄离远说道。
“师父……”桃花抬头看向黄离远,不禁有些动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作威作福只会威胁逼诱的师父竟然能说出如此可心的话。
“放在平常,此种明白人不是早早死了,便是活得惊天地泣鬼神,你应属前者罢。”
“……”桃花的感动戛然而止,“师父也觉得咱会早死?”
“卜卦一事,只从今卜后,人非草木,时过境迁,总会变换,如何能算出届时的你。若你信了,你便死定了。”
“师父……真没想到。”桃花看着眼前的黄离远,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师父还算是件幸事,虽然懒散抠搜猖狂无礼一心炼器目无徒弟……但只要在对的时机做了合适的事情,说了恰到好处的话,那便是好的。
“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以你缺心眼儿的尿性,如何还放在了心上。”黄离远见桃花有些了悟,又开始嘲讽起来。
“师父说得对!即便是死了,咱也能在阴曹地府谋份好差事,做只风流潇洒的明白鬼。”桃花霎时间想开不少,苦哈哈的表情也变得活泛起来。“……还要多行善事才好,做了鬼魂还怎么找娘亲……”
“行善自然要到山下,山下求器之人甚多,如此既能赚灵石,又可行善,实在是一举两得……”
见桃花如开光顿悟般说了一通,到了还是没离开灵石二字,黄离远方觉这便宜徒弟是又回来了。
见桃花远去,黄离远径自闭了关,既然天石已现,便要马不停蹄地打造夜神了!如今知道天石去向的人越多,对夜神的出世便越加不利。
玄派玉兔斋。
“师父,门外有黄派弟子求见。”玄派长老正在为手底下的母兔接生,一听见有不长眼的弟子过来通传,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不见!”
“…她说带了渐离师叔的信件。”高渐离是长老从小带到大的亲传弟子,在几个弟子当中最有天赋,此次一进秘境便音讯全无,长老担心了数月,如今有了消息,定会很高兴的罢。通传的弟子小心翼翼看着长老脸色,不禁有些紧张。
“让她进来!”
果然,长老还是最在意师叔。见长老万分惊喜的脸色,弟子马上应声跑了出去。
“这是高师叔亲笔手信,他在青云阁认了一个尊者作师父,如今正乐不思蜀,说让您千万别想他。”桃花淡定地道。
“这小兔崽子,真有出息。”玄派长老看去很是欣慰释怀,像极了新登状元郎君的老父亲,操劳大半辈子,自家小子终于光宗耀祖,青云得报了。
“长老莫要谢咱,这只是咱每日要行的一件善事罢了,不足挂齿。”桃花见玄派长老似乎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扯了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便离开了。
重器店。
“金掌柜,许久不见,咱来看看你。”桃花笑呵呵对金发财说道。
“小友真是忘性大,昨个儿不是才见了么?”金发财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如今还是心有余悸,这人怎么好端端就凭空冒出来了呐!
“昨个儿没好好打声招呼,如今过来便打算和掌柜好好商议一下这炼器之事。”桃花端坐在重器店里间,熟络地敲了敲桌子。
“怎么,小友有什么要紧之事?”掌柜坐在对面,十分谨慎地看着桃花。
“往后这找店家炼器之人,必须是十成十的好人。倘若是杀过十人以上的修士,咱是不会为他炼器的。”桃花郑重道。
“这……好!若是小友要求,本店自然照办,我们定当询问求器之人,在这之前到底杀了几人。”
“嗯,”桃花点点头,“还有一事。”
“但讲无妨。”金发财忙道。
“这白糕是没了?咱想拿点出去,接济那些在后街行乞的可怜人。”
“……”掌柜既是发闷又是不解,为何要拿他的白糕去慰藉旁人,这人又为何要去祸祸乞丐?
“诶?小蔡!上白糕来,要多些。”桃花朝着外间喊道,说完又笑眯眯看着金发财,“金掌柜怕是不知,咱这近日算了一卦,好歹要日行一善,否则便挡不住见天儿长的煞气啊!”
“得,这白糕您是要多少有多少。”好歹是条红腰带,不能因着一点白糕令人不痛快,且他新换了房子,心情好比那开了蕊的大红芍药,吃拿多少都不碍事。
桃花拿上白糕先去了重器岛后街,这里总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乞丐在四处游荡,逢人便挤张笑脸凑上来讨灵石,桃花运气好的碰上了几个。
“真是可怜的孩子,给你几个白糕吧。”桃花递上三块白嫩嫩的糕,凑在一个乞丐眼前。
“切!”乞丐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副极其不屑的神色。“现如今谁还吃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