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前殿无人,桃花擅作主张走了进去,顺带将门给掩了住。
这殿中摆设沉稳大气,奢华铺张,与那人倒是相配……无非都是些装模作样的东西。
面上光风霁月,背地里小肚鸡肠。
“离清大人,几百年未见,您可还安好?”桃花大声喊着,慢慢向后殿踱去。
“您要不答应,咱可进去了!”
“几百年前可真是一场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放在心里,咱保准不将那件事告知旁人。”
“……”
桃花掀开后殿的黑金布帘子,果真见了魂牵梦萦的债主。
“哎!您看看可真是不巧,您先忙着,咱就在殿前等候。”桃花仅露颗脑袋在帘外,笑嘻嘻说道。
说完便缩了回去。
桃花在外安分守己地坐着,时不时便看看外面的动静,心想着,倘若那真公主来了,自己也挨着离清,大不了将救命一事给抖搂出来,那黑山也在……性命事大,实在不成在此地强认了他,总不能不任亲生女儿的骨肉死在跟前。
……
这离清是属鱼的?!怎么泡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娘们儿唧唧的磨蹭死了,怪不得娘亲看不上他舅舅……
桃花等得心焦,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里面擦身的宫娥才走了出来,临走前特意看了桃花好几眼,好像要将桃花刻在心里似的。
“哗啦啦~”
这是好容易出浴了,桃花正襟危坐,准备起了说辞。
殿中的帘子掀了起来,紧接着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此人一袭黑色华服,裸露着半拉雪白的胸肌,柔顺的黑发还滴着水珠,几缕头发钻入颈间,将边上的衣服浸得有些濡湿。
“你是何人?”离清坐在上首,挑眉问道。
“呵呵呵……离清大人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咱在咸溪小筑见过,您怕是记性不好,哈哈哈哈……”桃花打着哈哈,从头说起道,“当初您困在那八仙过海图里,咱见您虽然落魄……不是,虽然面无波澜,却混体的高贵啊,别看您是在池子里泡了多年,那肌肤之顺滑,那腿脚之灵便……咳咳,咱那时想着您定是被奸人所害,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放了半池子血放您出来啊,您可记起来了?”
“本尊不记得有这么一人,倒记得有一人奸滑难测,让本尊很是头疼。”离清“头疼”地摸摸了太阳穴,看起来很不舒服。
“离清大人真是说笑了,呵呵……”桃花皮笑肉不笑,想着别是过河拆桥了。
“你找上本尊,所为何事?”
就怕你不问!桃花站起身,狗腿地为离清倒上了一杯茶水,“离清大人好气量,果然还记得那魔池的事。”
“哦,原是为了魔池来的?”
“是啊,您当初还说什么必有重谢……呵呵,咱也不是什么贪财的人,但此次跋山涉水到了离宫也着实不易,可谓是耗尽了家财啊,不过既然见了离清大人,咱也就放心了。”
“嗯。”
“……”桃花站到了一旁,“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咱这就去泡魔池去,也好了了离清大人的一桩心事。”
“本尊忙。”
“也是,今日是承魔宴,是族中大小子弟的大日子,没了离清大人可不大妙!咱就陪您一道,身为殿下,身边怎能没个漂亮的护卫。”万万不能让你走掉,否则再等什么日子方能碰见。
离清有些揶揄地看了眼桃花,随即起身走出了大殿。
“殿下。”早有宫娥在殿外守着,桃花跟在了离清身后,虫子似得紧紧地撵着。
宴会是在离宫一个殿内举办的,宾客几乎已经到齐,只剩下主位几个空座了,按照规矩,主坐上人,是要最晚到的。
离清向来出门出的晚,碰了事也不上心,来迟了倒也没什么,只是何时?离清身边多了位女子。
桃花蒙着面,见人看过来便笑呵呵地露出一双笑眼,看起来又不像是新收的婢女。难道是……
“清儿,你身后这位女子到底是谁?”有辈分大些离族人的问向离清。
“朋友。”
“哦~”长辈一声答应拐了三个弯,生怕别人瞧不出他所思所想。
桃花笑着看了一圈,突然撞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精明无比的眼睛。
那人见了桃花的眼睛也是一愣,随后遥遥地为桃花敬了杯酒。
“……”桃花总有直觉,那人是黑山。
等了片刻,上位的人终于落了座,例行公事般寒暄了一阵,又带着诸位敬起了酒。
“清儿旁边的姑娘,何不把面纱摘下来,这样如何能吃酒?”上座人是离镜的父亲,也乃离清的祖父,此刻发了话,桃花便顺手摘了面纱。
既然离清说自个儿是朋友,便无需害怕被指认是假冒公主,这面纱戴着确实影响吃喝,这可是离宫的宴席,可以堂堂正正吃厨子的醉仙锅。
“小友也是俊俏,何必挂着面纱,哈哈哈……”那离族族长说笑了几声,又瞧上了其他陌生的小辈。
那精明的中年男子见桃花摘下面纱,似乎是有些失望,桃花特地看了一眼,那男子独自喝了杯酒。
自己长得不像黑崎,幼时便有人如此讲道,桃花想着,约摸是像那个便宜爹罢。
那个白族公主也看了过来,对桃花十分地好奇。从来只有自己在承魔宴上穿着白衣,怎么此次还有一人穿着白色衣裳,真是……该死。
“鄙人黑山,小友如何称呼?”桃花见那人走到跟前,端着杯酒,十分和蔼地看着自己,突觉终于遇上了有钱外公,虽说不是在木里村见的面,孩童的愿望是终于成真了。
“娘亲自小叫咱狗蛋,大了便叫做桃花。”桃花笑道。
“狗蛋?哈哈哈……”黑山笑起来,“鄙人小女曾养了条天狗,也唤作狗蛋。”
“……”桃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沉思,芪枣先前似温柔似强势的爱抚,好像都像是摸了条狗……
心情当真复杂,桃花默默举起杯子,一杯下肚,一滴不剩。
“好!”黑山敬完酒便去了旁边的坐席,坚挺的背影看不出是自己的外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