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冰天雪地
莫离一旦认真办起差来,那是能令地府一众灵使都心服口服的。
就连地泽灵君,都数次忍不住劝她,“莫离,你何必如此辛勤?平素多歇歇,少和别人抢差事!”
莫离却一本正经回,“灵君,为了能够令罗刹王早日飞升,我是不会懈怠的!”
地泽灵君还想再劝,莫离却不予理会了。
于是,她这般的日子,一晃便是两年。
这两年里,琂每隔三月会出来一次,与她相聚。
地府仍是从前那般,平平稳稳,未有祸乱。
至于当年花医官擅闯诛神境一事,据闻轩辕殿追查数月,最终还是定了崔修平的罪。
然地府镇瞿一位不可空缺,于是天界便又派了一位地仙下来。
而花千彤,已能确定,她逃去了魔界。
这两年里,莫离的日子过得颇为顺遂,有欣玥与沈卿妍作伴,又有允洛时常为她煮饭烧菜,更有付白陪她饮酒作乐,亦有胡三与她桌案对赌。
因此,虽未能与琂相守,但总归不至寂寞。
且她每夜都睡得极其安稳,田子歌与元儒依旧坚持着替她煮植楮汤,据元儒所言,她的魇症怕是快要痊愈了。
此时,正值人间冬月。
卞云城已是一片冰天雪地,莫离身上裹着厚重的棉袄,却依旧抵不住寒风厉雪的侵蚀。
莫离缩着脖子,紧紧攥着胸前的领口,冻得双耳一片通红。
她正穿行在大街上,鞋底踏过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音。
在她的身侧,看得见的是一位身着黛色衣袍的男子,看不见的,是一只年迈的女善鬼。
男子伸手攀着莫离的臂弯,紧紧地依偎在她身畔,看似比她还要怕冷。
然而,因被男子紧紧攀着,莫离的速度大大减缓了。
她有些无奈,颤抖着双唇道,“傻鸟,你身上有那么厚重的羽毛,怎地比我还怕冷?赶紧给我松开!”
说着,莫离便要拨开他的双手。
然而,他却揽得更紧了,“主人,人家很冷!”
没错,身侧这容貌俊秀、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公子,正是于一年以前成功幻化出人形的小傻。
只不过,每日瞧着小傻这张俊脸,莫离都有些头疼。
因为,这张脸与琂的容貌相比,可算有七分相像了!
当小傻头一回顶着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险些都以为这是琂流落在外的亲生兄弟!
不过,依照小傻的说法,妖精初次化形,全凭意念,心中最想成为什么样,便能幻化得八九不差。
莫离那时才晓得,原来琂在小傻的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
而自从小傻得以幻化人形后,每每往来人间,它便再也不必躲进深山里。
它总是大大方方走在莫离身侧,将腰杆挺得笔直,骄傲极了。
然今日,因着卞云城狂风暴雪侵袭,小傻不敢轻易驮着莫离飞上空,她们便唯有从城里的街道穿行。
莫离冻得浑身直打颤,她四下里张望了一眼,吩咐道,“傻鸟,你上前面那家杂货铺看看,可有暖炉出售?”
一听暖炉,小傻眼眸立即亮了,当即便松开莫离,朝着前方跑去了。
莫离嘴角一抽,颇为无奈。
她便领着善鬼慢腾腾地走过去,尚未走近,便见小傻怀中抱着两只暖炉折返了。
“主人,这炉子可真暖和!”小傻将其中一只塞进莫离怀里。
“嗯,是挺暖和!多少钱?”莫离顺口问道。
“三两银子!”
“啥?三两?!”
莫离当即便冲向了杂货铺,要去找掌柜质问。
两个炉子居然要三两?那可是寻常百姓一家几口半年的伙食钱。
然,待她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时,对方只道,“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也就我这店里还能买到暖炉!况且,这位小兄弟方才给银子时,可半点都未犹豫!怎么?你若是心疼,将炉子还我!这可是小店最后的存货了!”
莫离一时气恼不过,下意识便要将炉子还回去。
却被小傻极力制止,“主人,求求你了主人,这里这么冷,你就心疼心疼人家吧!”
莫离还想跟掌柜理论,最终却是被小傻连拖带拽地,给拉走了……
莫离彻底黑了脸。
这傻鸟,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怎地总是给她丢人?
然,小傻心中亦有微词:主人怎么回事,这么点银子也要计较?我们本就不缺钱,买个炉子暖暖手有什么的?如此冲上去与人家理论,叫外人瞧见了,多丢人啊……
于是,这一鬼一鸟便各怀心思,朝着善鬼所指的方向款步而去。
怀中有了暖炉,身上也算是渐渐热乎起了。
莫离总算是有机会与这善鬼详细交谈。
这善鬼名叫汪菊,已有古稀之龄。
她的心愿,是想再去看一眼她的女儿。
据她所言,她已有近十多年未曾见过女儿了。
莫离不免疑惑,“汪婆婆,既然您的女儿尚在人世,为何您这么些年都不曾见过她?”
汪菊的面上闪过几分悲痛,似是难以启齿。
莫离也并未催促,耐心地等着。
走着走着,身侧的鬼终是开了口。
“都是我的错,二十年前,我们生活的村子发了大水,那场涝灾淹死了无数百姓。这其中,也包括我的外孙。而彼时,女儿女婿都去了城里谋生,外孙便交由我照看。可当大水冲来时,我没能抓牢他……”
汪菊的嗓音有些颤抖,一字一句无不透着浓浓的忏悔。
莫离听在耳中,却没什么感想。
如此看来,这汪菊的外孙因为当年那场洪灾被冲进水中没了性命,于是她的女儿女婿便怨恨了她。
遂,这么些年来,再无往来。
见汪菊如此悲恸,莫离只好出声安抚,“汪婆婆,您也别太自责了,二十年过去了,您那外孙想必早就投胎转世了。况且,当时那种境况,既是天灾难躲,自然也不能全怪您。”
汪菊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她沉吟了片刻,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幼时也曾因洪灾,与我的母亲生生分离。只不过我命大,最终活了下来。然这几十年过去了,我却再未见过母亲……”
莫离原本并未在意她所言,可突然脑中一紧,停住了步子。
“敢问您母亲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