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两座假山，总算到得锦绣宫的正院。

　　有几名宫女正在殿门前清扫着，莫离一眼望去，只见那台阶干净得一尘不染，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打扫。

　　看来那皇帝果真对秦贵嫔十分用心，即便她已死去七八日，却还是没将这里的宫人遣走。

　　见琂抬脚便要朝前走，莫离一把将他拉住，退回了假山后。

　　“你看见那几个宫女了吗？”莫离低声问。

　　琂点头，不明所以。

　　莫离眼眸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我们既然是来查真相的，那总要找人打听才是。快，就她们那样的装束，你给我也变一个！”

　　琂一时有些愕然。

　　“快呀！别耽误时间了！”莫离催促道。

　　琂无奈，朝那边的宫女瞥了两眼，便素手一挥，给莫离换了身衣裳。

　　莫离垂眸打量了几眼，满意地点点头，“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她走出假山，现了身形。

　　然而刚走没两步，她又立即隐身，退回至假山后，“头发，头发也要变成她们那样！”

　　琂再一挥手，这下莫离从头到脚便彻底与那边的宫女统一了。

　　“好，在这里等我！”

　　莫离第二次走了出去，刚走出没两步，侧目看向身侧的琂，她正欲开口，却被他抢了先：她们又看不见我，你紧张什么？

　　莫离后知后觉地重重点头，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真是糊涂了！”

　　她这动静不小，惹得不远处几名宫女纷纷回眸。

　　莫离连忙正了正神色，双手搭放在腰间，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你是何人？哪个宫里来的？”领头的大宫女放下了手中的笤帚，问道。

　　莫离并未迟疑，当即便回，“这位姐姐，我是长乐宫的。”

　　“温王？”那宫女双眉一拧，疑惑极了，“温王宫里的，来这儿做什么？”

　　莫离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回道，“圣上因秦妃之死日夜悲痛，我家王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想着派我来锦绣宫走一遭，若是能帮上各位姐姐的忙，也算是替圣上分忧了。”

　　几位宫女互相看了几眼，便对莫离道，“多谢温王的美意，只不过如今这锦绣宫也没什么可忙活的，你怕是白走了这一遭。”

　　莫离四下里张望了几眼，状似不经意道，“这锦绣宫厢房不少，更别说这大殿，若认真打扫起来，我们几人一起干，怕也得大半个时辰呢。”

　　“是这样没错。”大宫女点了点头，“不过自从秦娘娘走后，这大殿除了皇上，便再无人进过。”

　　“不光是皇上，昨夜那法师也进了。”另一名宫女接话道。

　　“啊对，我倒是忘了，那位大法师前几回都是在院中做法，昨夜却不知为何进了殿里。”

　　莫离眸色一沉，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琂。

　　那法师前几回都没入殿，偏生昨夜与他们交锋后进来了，此事怕不简单。

　　“这位妹妹，那处台阶上有几片落叶，要不你去扫了吧？”

　　这道声音拉回了莫离的目光，她一把接过笤帚，笑着应下了。

　　她一边扫落叶，一边与这几名宫女闲聊。

　　“几位姐姐一直都在这锦绣宫里办事吗？”

　　“是啊，自打秦娘娘入主锦绣宫，我们便被安排过来了。”

　　“想必姐姐们与秦妃感情颇深？”

　　“我们不过是奴才，真正得秦娘娘信任的那几个宫女已经下去陪葬了。所以我们也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许是看莫离也是宫女，大家同为奴才，这几个宫女说起话来也少了许多遮掩。

　　“唉，只是可惜了，秦娘娘真是个好人，虽然是主子，对我们这些下人倒是和气得很……”

　　“等再过些日子，皇上把秦娘娘放下了，也不知我们又会被派去哪个宫里，只盼着能遇上个好心的主子……”

　　“这深宫里，哪有什么好心的主子？像秦娘娘这样善良的人，还不是年纪轻轻便死了……”

　　“唉，秦娘娘是真的好。想我每夜替她守门，她命我子时便可去歇下，何时委屈过我……”

　　听到这里，莫离手上动作一顿，“你是替秦妃娘娘守夜门的？”

　　那宫女一怔，“是啊。”

　　“那么秦妃娘娘投湖的那夜，你可有看见什么？”莫离的声音沉了几分，令对面几人纷纷凝眸。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莫离连忙笑道，“姐姐们勿怪，我只是觉得奇怪，秦妃娘娘正得圣宠，究竟是什么原因会令她轻生？”

　　“我们也很疑惑呐！秦娘娘素来性子直爽，行事也颇为豪迈，圣上更是宠她无边，可她却……”

　　莫离双眉微蹙，有些急了，“难不成秦妃出事那晚，你们谁也没瞧见？”

　　几个人纷纷摇头，守夜的宫女却神色闪躲，显然藏了事。

　　莫离放下笤帚，大步向她走了过去，沉声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我……”

　　另外几人也发现了她的异样，领头大宫女便问，“是啊小香，你既是替娘娘守夜的，那么事发当晚你可有看见什么？”

　　小香连连摇头，“没……过了子时我便去睡了，什么也不知道啊！”

　　莫离眉梢一扬，又向她靠近了几分，一字一句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仵作验尸后，称秦妃是死于亥时三刻！”

　　此言一出，小香的脸上登时变得煞白，她一个没能站稳，竟跌倒在地。

　　“你还不从实招来！”莫离俯身看着她，浑身上下竟透着几分令人心悸的压迫。

　　“小香，秦娘娘生前可待你不薄，你怎能害死她！”那大宫女愤怒至极，抬脚便走，“我这便去告发你！”

　　“姐姐，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害死秦娘娘！”小香见状，立即惊呼出声，“就算是给我千百个胆子，我也万万不敢啊！”

　　大宫女这才停住了脚步，只是再看向小香时，眼底明显多了几分敌意。

　　小香咬了咬唇，片刻后垂眸低声道，“那夜刚过亥时，未央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有要事，请秦娘娘务必前往。”

　　“那么晚了？你确定是皇后宫里的人？”大宫女立即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