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响在耳畔，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莫离的心顿时一阵悸动，她迎上他的眸子，藏在心底六年的千般牵挂万般思念，到了这一刻，却也仅仅化成几个字，“我也好想你。”

　　二人静静相拥许久，感受着彼此间的柔情与相思，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莫离的肚子响起一阵极不和谐的咕噜声。

　　她扯了扯嘴角，窘迫地呵呵一笑，撒起了娇来，“琂，肚肚饿了。”

　　琂好笑地看着她，眼底的宠溺毫不掩饰，起身走至屏风外，再折回时手上便多了两盘糕点。

　　莫离两眼放光，抓起糕点便往嘴里塞，一口气吃下五块后，她才稍稍歇了歇。

　　“你吃慢点，我又不跟你抢。”琂挑眉，眉眼间尽是笑意。

　　虽相隔六年，可与他相处时的感觉却一点也没变，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生疏都没有。

　　可莫离却知道，总有什么是不同了的，譬如他如今可以顺畅地说话。

　　莫离一边吃着，一边笑道，“这六年里你究竟沉睡了多少回，如今说起话来顺顺溜溜，倒是不如从前可爱了。”

　　“怎么？”琂挑眉，“不喜欢听我说话了？还是嫌弃我的声音不好听？很老吗？”

　　“怎么会！”莫离笑着戳了戳他的侧脸，“你这声音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琂覆上她的手掌，眼底闪过几分怜惜，“离，这些年，辛苦你了。”

　　莫离心尖一颤，却立即点头，“对啊，我可辛苦了！地泽灵君说你的神力与我的灵蕴相关，所以我非常努力地在当差，这六年走过了人间许多路，看了太多悲喜。每每站在诛神境前，我看不见你，听不见你，我甚至不能确定你能否听见我的声音。”

　　莫离说着，鼻尖又是一酸，眼眶也微微泛了红，“而且这六年里，我从来没有睡过好觉，每晚都在做噩梦！我明明那么想你，却没有一次梦见过你，我怎么会不辛苦！”

　　听着她的一阵诉苦，琂心疼极了，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低低道，“你每回去诛神境，我都感受得到，你与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见。若不是有你，我怎能熬得下来？”

　　听见这话，莫离却是心头一紧，连忙问，“那里面都有什么？是很可怕的酷刑吗？”

　　他笑着摇头，“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吓唬你的。”

　　莫离眉头微蹙，“可……”

　　“你为何会做噩梦？梦境里都有些什么？”琂却巧妙地移开了话题。

　　“梦里很乱，却大多都是些妖魔鬼怪，有向我索命的，有找我复仇的……”

　　琂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莫离连忙又道，“不过现在好了，先前在人间时，小傻给我抓了条冉遗鱼吃，吃过后三月内都能安然入眠。”

　　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却道，“往后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做噩梦。”

　　莫离心头一暖，重重点了点头。

　　而后想起什么，便问，“对了，你如今神力恢复了多少？”

　　“九成。”

　　“这么多！”莫离有些惊愕，“酒鬼曾经告诉我，你若要恢复八成神力，最快也需百年光阴。”

　　琂却挑眉，自豪一笑，“那家伙岂能跟我比？”

　　“你当年加注在我身上一成，如今又恢复了九成，岂不是已回到三百年前的巅峰之态？”

　　“神力并非以数量来衡量的，我如今之力，兴许已远超三百年前。但我又明白，我的力量尤未达到巅峰。况且，虽说当年给了你一成，那力量也并非再修不回来了。”

　　莫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又很快蹙眉，“鬼帝只要你恢复八成神力，那你为何不早些出来？可是叫我好等！”

　　“诛神境是很好的历练之所，我原本是想着完全恢复后再出来，但……”

　　他突然顿住，眸色深了几分，莫离一时疑惑，忙问，“但是什么？”

　　他眉头微蹙，沉声道，“但是你体内的神力已薄弱到仅剩下一丝，我察觉到你有危险，便强行化了一抹神识冲出诛神境。”

　　莫离顿然心惊，“难怪我会坠下无间地狱，所以当时是你救了我？”

　　“离，你仔细告诉我，近些日子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事？”

　　莫离自也知晓此事的严重，遂将近半个月内发生过的事情都努力回想着说给他听，说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秦昭予？当年那个染指皇帝后妃的男人？”

　　“对，没错就是他！”一提起秦昭予，莫离便气得牙痒痒，“你都不知道这个秦昭予有多可恨，我跟他斗了六年，得罪了地府一众姑娘们……”

　　接着，莫离又将秦昭予在地府的种种恶行都说了一遍，添油加醋也好，刻意夸大也罢，总之她越说越气愤，脸都涨红了。

　　莫离这愤然的模样倒是可爱得紧，琂揉了揉她的发丝，“不气，我帮你教训他。既然此人有古怪，还敢陷害你坠入无间地狱，那么我绝不会放过他！”

　　莫离闻言连连点头，“对，你一定要狠狠地揍他！先前在轩辕殿，他们都说我与魔族有染，这怎么可能！一定都是那臭男人搞的鬼，保不准他才是魔！”

　　琂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转而又问，“沈卿妍又是谁？这几年可没少听你提起她。”

　　提及沈卿妍，莫离的脸上不由浮上浓浓的担忧，“你还记得六年前的中元夜，魔族异动致地府动荡一事吗？卿妍当时救了我与田子歌，这六年里我与她相交甚密，感情很好的。可她被我连累掉下了忘川，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琂的眸色渐深，却轻声安抚着，“别担心，她应当不会有事。等解决了秦昭予，我陪你一起去看望她。正好……也要感谢她这些年对你的关照。”

　　莫离顿然眉开眼笑，正巧这时糕点吃完了，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软着声音道，“琂，你终于回来了，真好。”

　　“嗯，”他应了一声，随后抬高了三分音调，“莫离，你吃完东西可以把手擦干净了再来抱我吗？”

　　“不可以！”莫离连连摇头，转而抬起手，朝他的脸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