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烧了热水，端到海胭脂面前，扭扭捏捏，不肯替沈琛擦拭，因为他身上实在是太臭了，一股尿骚味。

　　海胭脂无奈只能接过热水，找来干净的面巾，替他慢慢擦拭，然后把海棠红做的衣服给沈琛穿上，还是短了点。

　　记得上次见他没这么高呀，才多久又窜个了，再看看自己这五短身材，呃，要不吃点东西补补。

　　夜里，主仆二人对眼。

　　“公子，怎么弄？”

　　茯苓指着家里唯一的床，而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沈琛受了寒，躺在榻上呼呼大睡，总不能赶他起来，在看茯苓两只熊猫眼，心下明然。

　　海胭脂吩咐道：“今晚我轮值，你去找了被子搭了凳子睡。”

　　“好。”

　　夜里黑，为了省蜡烛，她入夜就吹熄了灯，借着屋外的闪电，她将盆里的水倒了又接，接了又倒。

　　周而复始，一夜在倒水中度过，白日当茯苓伸懒腰起来就见海胭脂眼底浓厚的黑眼圈。

　　……

　　“你少吃点，我们没得吃了。”当沈琛第五个馒头下肚，茯苓委屈巴巴的看着海胭脂，要知道五个馒头是她跟海胭脂两天的口粮了。

　　“姨姨，琛琛饿。”

　　“又来……”茯苓翻白眼，只要她说他几句，他就拉着海胭脂的手眨眼睛，装可怜装得比她还好看，还可怜。

　　一个男子，还是个长相俊美的美男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呃

　　茯苓抖抖身，憋屈地看着海胭脂，她感觉自己失宠了。

　　“乖，吃吧。吃吧，茯苓你别说他，他小孩子你说他做甚？”

　　“公子，他男人耶，比你我都高耶。”没记错的话这沈家公子今年14，比她们大3岁耶。

　　“姨姨。”

　　突然被喊到，海胭脂有种不祥的预感，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已经了解沈琛叫她的含义。

　　若是两眼脑脑冒星光，必然是看到吃的了，若是委屈巴巴的那就是茯苓背地里欺负他了。

　　可若是他突然木纳的蹲在那里不动，然后叫她，那必然就是尿了！！！！

　　果然一股尿骚味儿来，茯苓闻了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了，海棠红做的衣服都弄坏了，挂在屋子里吹不干。

　　他们已经没有衣服穿了，海胭脂只能求救看着茯苓，记得茯苓奶奶给她做了件大红色的衣服。

　　说是让她用来辟邪。

　　茯苓委屈：“不要，公子，那是我的嫁衣。”

　　海胭脂头疼：“那我们只能让他光着身了。”

　　光着身，14岁的少年，该长的，不该长的，都长了！

　　算了，奶奶给的衣服用来辟邪的，就当沈琛是个瘟神，用来避他了。

　　女孩子的衣裳样式繁华，各种衣服袋子，纽扣，沈琛不会穿，穿到最后发了脾气，对着海胭脂哭：“姨姨……”

　　哭起来有几分戏曲里花旦的委屈，茯苓不忍直视跑一旁去绣花。

　　穿衣服中，沈琛不消停，不是扯海胭脂辫子，就是咬她的衣袖，一番下来，海胭脂感觉比上阵杀敌还累。

　　最重要的是沈琛他不消停，把能看的，不能看的都让海胭脂看了。

　　她倒无所谓，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前世与赵瑾，算了不想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下这衣服湿了，就只能光着了。

　　可她怎么教沈琛那个？

　　手把手教有点尴尬！

　　头疼。

　　“啪啪……”

　　“啪啪……”

　　“谁呀！”茯苓去开门，然后鬼吼：“你不是吧，为了杀我们不远万里，又来了？”

　　“谁？”屋里的海胭脂，只听见哗啦啦的雨声，听不清茯苓说什么。

　　“我。”抬头就见宋然站在她身后。

　　屋外正是抢了她们钱，磨刀霍霍要杀她们的美男子宋然，不过现在浑身被雨打湿，如落汤鸡一般，别说好看，半夜都能吓死人了。

　　海胭脂皱眉：你的伞呢？”

　　宋然：“做甚？”

　　得，见宋然一副茫然的表情，海胭脂明了，八成又是个跟沈琛一样的人。

　　半路落难了！

　　屋里多了两个人，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况且这两个男人要吃肉，外面下了两个月的雨了，哪里有肉吃，能吃馒头就不错了。

　　当沈琛双目无神的看着海胭脂后，她决定去山里闯闯。

　　“公子，山洞里不是有吗？”茯苓也好想吃肉，他们已经半个月没吃肉了。

　　“那是救命的。”海胭脂戴了斗篷就要去，宋然拉住她的手，示意：“我去。”

　　“我们一起，山里路滑，你弄到了东西我替你拿着。”

　　海胭脂不反对，外面风大雨大，一个人确实不安全，再三叮嘱茯苓照看好傻子沈琛。

　　沈琛正在炭盆那流口水，听见海胭脂在说他，赶紧别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嘻嘻。”

　　外面瓢泼大雨，动物们早找了山洞躲起来，肉没找到。蘑菇倒弄了好多，当海胭脂满怀蘑菇回来，宋然的脸突然红了。

　　“你怎么了？”

　　“衣服……”

　　低头一看，衣服湿透贴在她的身上，构画出她的曲线，特别是那刚刚发育的某处。

　　平日里，海胭脂作男装，宋然并不知道她是女子，只是现在雨水构画出她女子的曼妙，他顿时脸红。

　　明白海胭脂是女子，而他与她同屋而眠，想到这，鼻孔一热。

　　上手摸，流了鼻血。

　　心虚，宋然突然出声：“嘘……”

　　宋然手房嘴边做了禁声手势，海胭脂看过去，可了。

　　一只肥硕的兔子，嘴里叼着红艳艳的草，可怜兮兮的蹲在大树下，见了他们两人也不逃。

　　红勺？

　　治疗出血过多的伤，也可用于产妇血崩，海胭脂觉得奇怪，一只兔子叼草药要做什么？

　　宋然刚要放箭，那公兔子扑腾一声跪了地。

　　这是？

　　求救！

　　“别，别伤害它们。”海胭脂内心母爱泛滥，动物皆有生存的选择，这兔子明显成了精。

　　她拉住宋然的手，恳求道。

　　宋然盯着被拉住的手，面上再度一红，然后收了箭，目送兔子离开，兔子离开后，两人对视，看着蘑菇大笑。

　　“蘑菇盛宴。”

　　“你看？”宋然顺着海胭脂的手看去，那兔子跪在那，又回来了。

　　眼神祈求地看着他们。

　　“你这兔子，满山的蘑菇你不采，看着我们的做甚？”宋然大怒，转手就是弓箭。

　　“它好像是让我们跟着它。”

　　海胭脂皱眉，兔子虽然跪着他们。可眼睛却指着左边。

　　“跟过去。”

　　山里路崎岖，两人跟在兔子后面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小山洞，一看乐了，有一头受伤昏迷的野猪。

　　这是不是说的就是好人有好报！

　　进了洞，兔子并未停下，海胭脂跟在它后面进了里洞，发现里面有只肚子更硕大的兔子。

　　腹部臃肿，趴在地上吐着白沫，这兔子中毒了？

　　再仔细看，兔子身下一摊血水。

　　“宋然你过来看看，这兔子是不是要生了？”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宋然哪里看得懂这些，被海胭脂一问又是面红。

　　“你要我们救它？”海胭脂对领他们进来的兔子问。

　　那兔子咬了她的裤脚，眼底竟然有泪水。

　　前世为了学医，她偷偷跟兽医待了段时间，也见过动物接生。

　　她让宋然找些柴火，寻了个石槽烧了热水。

　　在对方一脸诧异下替兔子接生。

　　胎位不对，所以幼兔下不来，她顺着兔子的肚子揉揉，帮它摆正胎位，过了些时候，幼兔才能出来。

　　她又替兔子上了点解毒的草药，把粉红肉嘟嘟的几只小兔子放在母兔的身边，公兔来到母兔的身边，两只兔子嘴巴动了动。

　　母兔子流了泪，一脸不舍，公兔子看了一眼母兔，看了眼小兔子，最后看了眼海胭脂。

　　然后……

　　“不好，宋然快拦住它，它要撞石头。”

　　说时迟那时快，公兔子一个箭步冲向石头，宋然嗖过去，替兔子挡了。

　　海胭脂走过去抱住公兔子，看着它的眼睛说：“我们不要你命，你给把洞外的野猪给了我们，就已经够了，我们不要吃你。”

　　公兔跳下，又跪了跪，才呆在母兔身边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头顶雨花，宋然与海胭脂并排走，两人相对无言，为了打破沉默，宋然开口：“那兔子好奇怪竟然能跪我们。”

　　海胭脂白眼相对：“万物皆有灵性。”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吃动物了？”

　　海胭脂停足，对着宋然轻笑：“你吃不吃我管不着，可你肩上的野猪肉贼香。”

　　因没外人，海胭脂今日未戴面具出来，雨水将她的头发弄湿，打乱，一丝俏皮的头发遮住了她额头跟脸上的疤痕。

　　眉如远黛，杏眼微微上扬，唇角有一丝俏皮得意，宋然抬着野猪的手顿了顿。

　　而后低头朝前走。

　　海胭脂怀里踹着蘑菇，宋然抗着野猪，两人满盆而归。

　　“公子，你们可回来了，沈公子他……”

　　“怎么了？”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