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指标都不完善，要不是她能摸骨判断年龄，这个孩子就跟才生下来的孩子一般大。

　　因为不足月，孩子的心率也不齐，另外这孩子的眼睛也有问题，陌珠珠实在想不懂，谁会对这么大的孩子下手，几十种毒药解药混合在一起，孩子该多痛苦，还不如给她解脱算了。

　　“啊……”轻吟一声。

　　“珠珠，你怎么……”沈琛刚只顾着孩子，听见陌珠珠的吃痛声，转头就看见她脸色煞白蹲在一边，手掌紧紧捂住心口。

　　“求你……求你救救孩子……”那个可怜的女人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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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事！”刚刚心口又疼了，就好像那个女人的疼痛加在了她的身上。

　　“刺啦……”

　　眼看沈琛拔刀又要割血，陌珠珠赶紧打住他：“别，沈大哥，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这动不动就拔刀的毛病也不知跟谁学的。

　　“姑娘，你可不能晕呀，快看看小姑娘呀。”

　　红娘赶紧围过来，现在只能指望这个女人了，感觉她好专业的样子。

　　“好。”陌珠珠点头，然后看向沈琛：“沈大哥，你最近可能要大补了。”

　　“刺啦……”沈琛当机立断，一刀对着手腕割下去，不过这次他特意转了个身，不让小孩看到血迹。

　　“这……能喝吗？”红娘只见过用药治病的，没见过用血治病，一时间不能接受。

　　“不想你家姑娘死，就让她喝。”

　　“珠珠，孩子太小了，别动不动就死呀死。”

　　呃

　　沈琛在说，让她温柔点？

　　连续喝了两天的血，孩子的烧终于退了，但孩子活不了多久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陌珠珠不想待在这，她要去找爹爹。

　　将这个想法给沈琛说了，他难得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沈琛才说：“能带上这个孩子吗？”

　　他的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红娘护鸡仔一样抱着孩子：“不行，小姑娘不可以出去，除非奴婢带着。”

　　赵苑也摇头：不行，红娘你要照顾渺渺，哪里都不能去。”

　　陌珠珠傻眼，觉得沈琛爱心泛滥，皱眉：“沈大哥，俗话说生死有命，就算你带着孩子，她也活不久。”

　　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个残废好吧，心率不齐，就算能长大，也是个病秧子。

　　而且她又瞎又哑，活着不能说话，不能看见多彩的世界，还要担心随时死掉，救了有什么意义呢？

　　“陌珠珠，你不能这么说她。”沈琛对着陌珠珠吼了起来。

　　“有病吧你！”陌珠珠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心底委屈极了，直接甩胳膊不侍候，跑了。

　　“琛王，我竟然从未了解过你，从前你纵横沙场，手上的人命多得数不清，如今为了个小孩，竟然情绪失常，这还是你吗？”

　　还是那个逼得原配王妃投进他三哥怀里的沈琛？

　　还是那个能将心爱之人赐给战场的将士，做军妓的沈琛？

　　“你说，若坏事做尽，人是不是会有报应？”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赵苑抬头看灰扑扑的天，叹气：“或许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呵呵呵……”一声凄凉，沈琛迈着沉重的步伐。

　　是呀！

　　他做了太多的错事了，前世为了她，他一心助赵瑾取得太子之位，然后失去了她。

　　今生他又屡次伤害她，可要是真有报应，加在他的头上就好了，为什么要对个孩子下手，她还那么小，像个团子一样。

　　起初他震惊，第一眼就认出这个孩子就是他与海胭脂的女儿，太像了，眉眼像海胭脂，脸型，嘴型跟他一模一样。

　　然后是无比的喜悦，他与胭脂的孩子，就在他想要做个好父亲的时候。

　　老天却告诉他，你女儿没救了，要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自私自利，因为你狠辣无比，所有的不幸全部都加在你女儿身上。

　　天越来越暗，四周开始起风，沈琛漫无目的的走，或许他并没有走，只是身体不受控制了而已。

　　“噼里啪啦……”偌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疼吗？

　　似乎并不疼。

　　不疼吗？

　　可心口又疼得厉害。

　　陌珠珠撑着油纸伞跟在沈琛身后，最终叹气，对着他跑过去：“下雨了，回家吧！”

　　“对不起……”苍凉悲壮的声音，入目是一张绝望的脸，陌珠珠心底一颤，最终低头：“你不用跟我道歉。”

　　是她太自私了，她想得太多，总觉得有残缺的人活在世上是个累赘，却没想过对于在乎孩子的人来说，孩子活着才是希望。

　　“对不起，对不起！”

　　“沈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没想到沈琛竟然跟她跪下了，陌珠珠又羞又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最后叹气：“你真的想救她？”

　　救？

　　如何救，不是说孩子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有人能救她，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赵善，他擅长制毒，又擅长解毒，只要赵善肯帮忙，孩子应该还有救。

　　“对，我知道了，他一定会愿意的。”沈琛也想到一人。

　　魇……

　　魇之前说过，只要同意将身子让给他，就能给他一个承诺。

　　“你当真值得？”陌珠珠不明，对待一个陌生孩子，他堂堂大周的琛王竟然要去找敌人帮忙？

　　“嗯。”沈琛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只是眼底有一股淡淡的忧愁，摸摸她的额头：“若我不见了，你会想我吗？”见她不说话，沈琛哑了声音问：“或许你能记得我吗？”

　　记得？

　　陌珠珠笑得花枝乱颤：“沈大哥，你莫是忘了，我的记忆只能停顿五年，五年后我恐怕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或许在最初的五年，我还能想起你，但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真好！”

　　留下莫名其妙一句话，沈琛直接走了，留下陌珠珠独自撑伞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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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珠珠走了，她独自去了西域，这一次沈琛没有陪她，沈琛带着孩子，还有红娘赶去了大周。

　　爹爹确实死了，看着光秃秃的新坟，陌珠珠呆滞了许久，最后在山上逮了两只野鸡，对着爹爹的坟吃着东西，嘴里念叨：“爹爹，从前你总管着我，不许我多吃肉，如今我都吃了两个鸡腿了，你也不管管我。”

　　话一说完，一阵风吹过，将她手中的鸡肉卷走了。

　　突然的悲伤袭来，陌珠珠歪着脖子反问：“爹爹，你说若想起了从前，我还能快乐吗？”

　　“呼啦……”

　　回应她的是一阵风，从前，从前……一阵眩晕袭来，陌珠珠直接倒在坟头，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爹又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