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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京城风云

麒麟阁传 淮左卧龙 5136 2021-04-30 13:36

  皇后霍成君见后宫子嗣成群,也想早日怀上。无奈用尽各种方子,不仅没能怀上,反倒伤了本元,常常反胃,食欲减退。婢女涂春燕又端来一味偏方道:“殿下,这是秦太医的后人献出的偏方,奴婢托人求了他许久,他反复思考了一个月,这才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把药方献给殿下。”成君大骇道:“我不喝,我死也不喝!之前喝了十多味,快苦死我了!”涂春燕皱眉道:“殿下不想怀孕了?”成君蒙头苦恼,终于咬牙灌了一碗。

  怀孕的动静没有,倒把身体整垮了。偶尔轻咳出血,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请侍医。女医叹气道:“殿下喝了杂药太多,伤了脾胃,只怕要调养几年才行。从今往后,这生冷刺激的东西是不能吃了,尤其是肉,更要戒。”成君大怒,召来涂春燕责备道:“都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死我了,都滚出去!”

  病已听闻皇后生病,亲自探望。握着成君玉手叹气道:“能不能怀上,那是天意,不全是人为。朕记得当年曾祖父当皇帝,因为没有子嗣,险些被窦太后废了。后来遇到曾祖母,一夕之间竟然怀上了,既保住了皇位,又有了太子。你想啊,后宫那么多嫔妃都怀不上,偏偏曾祖母怀上了,这是不是天意?还有孝惠帝、孝昭帝二人,当初吕后为了让孝惠帝留下龙子,想尽了办法,可最终都没能如愿。还有太皇太后,独宠多年也没有子嗣。所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懂吗?好好休养身体,待天意一到,自然能够子孙满堂。”

  霍成君这才释然,不再强求。只是忍不住泪湿眼眶,委屈地趴在病已怀里。病已轻声抚慰,也暗暗叹息。想起天意,病已想到了婕妤王思瑶和皇后许平君。当初二人都是屡屡出嫁失败,本以为要孤独终老,没想到冥冥之中都与自己结下了不解之缘。病已虎躯一震,欣然前往披香殿探望思瑶。

  思瑶正一边抱着两岁的刘施,一边拉着六岁的刘奭,站在御园欣然烂漫春花。见病已突然驾临,忙上前拜见。病已抱过刘施,感慨道:“两个孩子都平安健康,朕就放心了。辛苦你了,今日正巧有空,就留在披香殿陪陪你们。”思瑶心下惊喜,赶紧命人安排一番。

  晚上同床共枕,病已嘱咐道:“奭儿快长大了,该让他搬出去住了。我已经命人给他准备好了住处,你把平时伺候他的婢女派过去就行了。”思瑶一惊,神色落寞,“可奭儿才六岁,是不是太早了?”病已无奈道:“这是皇家规矩,也不是我定的。就这么办吧,过些日子习惯就好了。我当年也是颠沛流离,几经波折。”

  寒冬将至,天气逐渐转寒。见皇后始终怀不上,大将军霍光再度病倒,竟一病不起。霍家子女纷纷回家探望,一时局势紧张。长子霍禹担任中郎将,执掌大将军府兵。二女婿长乐卫尉邓广汉,执掌长乐宫两万卫戍。三女婿赵平骑都尉兼光禄大夫,执掌骑都尉屯兵。四女婿卫尉兼度辽将军范明友执掌两万南军,五女婿中郎将兼羽林令任胜,率领数千护卫皇帝的羽林骑。六女婿驸马都尉秺侯金赏,是前辅政大臣金日磾次子。侄孙霍山为未央卫尉,执掌未央宫两万禁卫军。小侄孙霍云与霍山都是霍去病的孙子,霍云担任侍中兼期门仆射,执掌上千期门郎官。霍光姐姐的女婿张朔任给事中光禄大夫,孙女婿王汉担任中郎将。

  众多执掌兵权的武将齐聚一堂,几乎手握近十万兵马,去掉北军的五万兵马和三辅的数万兵马,霍家跺一跺脚,整个京师都要震动。

  望着众人齐聚病榻前,霍光怒道:“你们不去当差,都跑来做什么?拿着朝廷俸禄,却不当差,你们就不怕陛下将你们都撤了吗?”夫人胡显忙宽慰道:“夫君,不光他们,几个女儿都来了,还不是为了祈祷你早日好转。要是夫君一病不起,咱们霍家的天就塌了!”霍光叹气道:“你们放心,只要成君还是皇后,你们的位子就没人能动。该干嘛干嘛去,我又没死,守着我做什么?下去下去,都出去吧!什么时候成君来了,再喊我。”

  年关将至,皇后霍成君回家省亲,哭得梨花带雨。霍光却笑道:“你现在贵为皇后,一言一行都要讲究规矩,爹知道你早就想来了。没人责备你,别哭了。放心吧,爹没事,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上几年。”

  霍光摆摆手,屏退左右,连妻子胡显和儿子霍禹都斥了出去。独独与成君嘱咐道:“刚才你娘在,我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就咱们父女俩,有些话你要牢记。今后不管你娘和大哥说什么,做什么,你既不要听,也不要去做。你现在贵为皇后,只要不谋反,将来无论谁做了皇帝,都得尊你为太后,都得给你的子孙封王。世代富贵,一生平安!当年卫姨母如果不被牵连,以皇后之尊,就算先帝即位,也得尊她为太后,也不至于落得家败人亡,一门不幸。你要吸取先人教训,无论他们做什么,你都不要掺和,好好当你的皇后,就算霍家衰落了,有你在,也能振兴。”成君偷偷抹眼泪,连忙应下。

  不久病已遣群臣前往霍光府探望,霍光拉着太仆杜延年手道:“延年啊,你是个厚道人,当初如果不是你揭发长公主阴谋,老夫险些死在上官桀和桑弘羊手中。多谢了!”杜延年忙谦虚道:“是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下官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将军不必挂怀。”霍光勉强苦笑道:“你是个谨慎的人,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当初我辅政先帝时,许多事都是你在替我打理,许多人也都是经由你推荐给我。这些年,咱们并肩协力,为汉室也算尽心尽责。将来我走之后,还望你多庇护霍家!”

  杜延年不到四十岁,样貌俊朗,国字脸,眉宇间透着正气。泪湿眼眶,当即应允道:“大将军放心吧,只要霍家不谋反,我杜延年必定护住霍家!”霍光欣慰一笑,连声道谢。

  群臣先后探视,纷纷传大将军病重。一时前往霍府探望者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后来许多远亲也纷纷前往探望霍光,多被拦在门外。

  病已召见丞相韦贤、车骑将军张安世、御史大夫魏相、宗正刘德、太仆杜延年等人询问大将军病情,张安世面色凝重道:“大将军辅政多年,功劳甚大,犹如亚父,陛下应当屈尊前往探视。”其余众人纷纷附议。病已面色凝重道:“朕不是不去看大将军,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安抚大大将军。大将军忠心为国,朕信任他。可他的子嗣是否忠心为国,朕不知。”

  座中唯有刘德明白病已有心所在,娓娓道:“陛下,不妨试一试。大将军只有一个儿子,如果让他到军中历练一番,或许能试出深浅。”病已当即明白,笑道:“好,那就封霍禹为右将军,位在车骑将军之下。”

  又召来岳父京辅都尉许广汉、左辅都尉王奉光、舅父中郎将史高、史曾、史玄、叔父中郎将张千秋、侍中执金吾张延寿、侍中张彭祖、中郎将兼右辅都尉许延寿、侍中许舜、小舅子公车司令卫子豪、给事中光禄大夫丙吉、给事中梁丘贺等人。

  病已忧心道:“大将军病重,朝局动荡,不可不防。从即日起,加强警备,各部随时待命,以防内忧外患。”梁丘贺上奏道:“陛下,不妨先探望大将军,稳住人心。外寇知道陛下君臣一心,必然不敢轻易入寇。而且大将军亲信见恩宠依旧,也必然不会轻举妄动。”病已欣然笑道:“朕正有此意,已经命皇后准备好了,明日即可前往。”

  翌日霍光听闻帝后亲临,忙命人架起自己,坐在榻边。待病已与成君入内,霍光忙下榻叩拜。病已上前扶起霍光,成君也赶紧上前架住。一左一右扶着霍光坐回了榻上,霍光感动不已,泪如雨下。成君忙拿出手巾帮他擦去泪痕,夫人胡显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露出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毕竟霍光已经六十多,暮色苍苍;胡显才四十一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病已轻轻摇头,成君忙领着众人退了出去。病已握着霍光手道:“大将军辛苦了!这些年如果没有你的辅佐,先帝早被上官桀废黜,朕也没有今日。孝武帝如果没有辅佐,只怕国家早就衰败,也没有大汉的今日。无论是为私为公,朕都该承你的情,替先帝谢谢大将军忠心辅佐之情。大将军功盖古今,远胜伊尹,必将永载史册,受万古敬仰!”

  霍光感动落泪,感慨道:“陛下天资聪慧,远胜先帝,可与武皇帝相比。若假以时日,陛下必能够重振大汉,与武皇帝并驾齐驱。外驱匈奴,控西域,威名远播寰宇;内整吏治,行王道,涣然与天下更始!微臣坚信,陛下必能够文治武功,中兴大汉,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可惜,微臣愚钝,这些年为了大汉,不得不大权独揽,让先帝受了委屈,也遮了陛下光芒。如今痛定思痛,微臣罪该万死啊!”

  想起当初孝昭帝抑郁而死,听着霍光哽咽忏悔,病已也忍不住湿了眼眶。拍着霍光手背道:“大将军严重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先帝在时,内有上官桀、桑弘羊、长公主等人掣肘,外有燕剌王等人虎视眈眈,大将军乾纲独掌,是无奈之举。朕初即位,外部匈奴虎视眈眈,内部矛盾重重,大将军不得不大权独揽,也是权宜之计。朕明白,先帝也应该释怀了,大将军何必耿耿于怀?”

  霍光叹气道:“我霍家为大汉鞠躬尽瘁,只是我兄长骠骑将军至今无人奉祀,微臣愿意分食邑三千户,请陛下封侄孙霍山为列侯,奉兄祭祀。”病已欣然点头,“骠骑将军是大汉英烈,早该如此!立刻封骠骑将军之孙霍山为乐平侯,霍云为列侯,为骠骑将军立庙祭祀。另外,大将军的长子文武双全,朕打算封他为右将军,暂时代替大将军处理军务。”

  霍光又惊又喜,连忙推辞。病已握着霍光粗糙大手道:“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大将军就不必推辞了。安心养病,朕祝大将军早日康复!”霍光老泪纵横,便要起身相送。病已忙安抚霍光,唤成君入内,嘱咐道:“你难得回家一趟,陪大将军说说话,朕先回宫了。”

  胡显等人送驾出府,跪送病已。待成君出了屋后,胡显皱眉询问:“你爹又跟你说什么了?”成君望着门外众人,轻轻摇头道:“娘不要问了,爹只是嘱咐我以后在宫里要小心,其余什么都没说。”

  胡显满脸狐疑,命奴仆冯子都将众人领到大堂奉茶,自己拉着成君到侧室细问。成君不敢吐露,胡显哀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夫君忘了娘啊!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最疼的就是你,你现在竟然跟你爹串通一气,拿我当外人!”

  见她不依不饶,成君只好委婉劝道:“娘,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会护着娘,您放心吧!只不过,那个奴仆老冯能不能辞退了?”胡显面色大惊,“你……你爹跟你说的?”成君面色凝重道:“女儿不喜欢这个人,娘还是把他辞退了吧!”胡显捂着胸口稍稍喘口气,笑道:“他为咱们家出力最多,怎么能过河拆桥?如果连这么忠心耿耿的人都没有了,将来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咱们霍家?”

  成君怒道:“什么出力最多,是为娘出力吧?再说有我在,谁敢欺负霍家,我扒了他的皮!依我看,没有人敢欺负霍家,倒是有人在欺负娘!”胡显面色一沉,扭身就要离开。成君忙急走两步道:“这是爹的意思……”胡显大骇,回头望着成君,面色阴沉道:“既然是你爹的意思,那我就把人辞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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