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一头犟驴
不自觉地,梨诺掌下圈抱的力道也大了些:“老公,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她都看出来,两人其实还有感情,想必,他也不会看不出来吧,否则,也不至于回来后就开始沉默! “说不上来!”
叹了口气,封以漠第一次有点迷茫了:他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幸福,以前,他以为彻底解决赖司、拆穿贾艾,这一刻,他一定是非常开心的!
可是今天回来,看到父亲一个人苍老佝偻的背影之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贾艾是不好,也自私,也做了一些错事,但而今看来,她还是不乏善良的,至少对父亲而言,她还是有点良心的,赖司下手跟她的做法方面,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至少都没有对父亲下狠手,再加上今晚她最后的那番说辞,封以漠也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可恶又可怜的女人打动了。
母亲的离世,是他的遗憾与怨怼的根由,可父亲有意无意的偏颇何尝不是造就了她的悲剧?虽然封以修骨子里流的不是封家的血,但终归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父亲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很多。
这一切的改变,他并没有开心多少,反倒现在看着妻儿,想着曾经、想着贾艾的那番说辞,心里沉甸甸地: “小梨,我们之间不要再有误会了,好吗?任何疑问,都问出来,好不好?”
如果当年她直言,或者父亲不去撒谎,也许就不会是今日这般光景了! “好!”
抚着他的脸,梨诺在他鼻尖处轻吻了下: “老公,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不是吗?这些都不是你能决定的,也不是你的错!其实,你不用觉得内疚。
天下没有永久的秘密,这些爸早晚也会知道、也是必须要面对的!这样的方式,也不失为一种好方式,至少让他接受了、也多了更多选择思考的时间,至于以后怎样,就让爸自己决定吧!”
很快地,赖司便以私藏枪支、蓄意谋杀等各项罪名被联合起诉定罪,死刑的宣判很快就公布了出来,登上了新闻的头条,至于封家,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暂时告一了段落。
花开花落,转眼又是一年。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陆阎昊的视线遗失在了一边的日历牌上:“生日快乐!” 就是去年的今天,她突然就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健在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快一周岁了吧! 他们的孩子—— 灵儿,你到底去哪儿了?
沉痛的闭了闭眼睛,陆阎昊的手不自觉又捂向了心口:那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像是缺了一个口子,怎么补也补不好。 空荡荡的办公室,静谧地像是席卷着低气压,压得人透不过气。
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陆阎昊大步往门口走去。
花房里,选了一株小盆栽的栀子花,陆阎昊去了每个节日都会去的罗曼大酒店,那是他们最后约定的要见面的地方,她说想跟他一起过生日的,他始终记得。 同样的包间里,放下花,陆阎昊点了几个菜,点了一个精致的子母小蛋糕,是一大一小两个黏连的圆。
挥手示意服务生下去,他便把花的包装给解了开来,清白素雅的花朵,淡淡的栀子花香,是熟悉的她的味道,每次嗅到这个味道,就仿佛她还在身边,他的心痛才能减缓一些。
倒了些红酒出来,陆阎昊轻晃着,点上了两支蜡烛: “生日快乐!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陪你过!灵儿,不是想跟我一起过?为什么不回来?”
举杯一饮而尽,陆阎昊的嗓音也明显浮上了些沙哑:“你到底去哪儿了?灵儿——”
为什么所有的车站机场都没有她出入的记录,所有的研究院学校也都没有她的迹象?所有能想象到的跟她有关的地方,他都翻遍了,为什么都没有她的蛛丝马迹? 她怎么像是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一般! 脑子里各种错乱的念头闪过,陆阎昊吹了蜡烛,却是眉头紧锁、一杯接着一杯。
包房里,一直呆坐到了十点,打了个酒嗝,陆阎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耳环,是一副小珍珠的耳饰,耳钉处的钻石造型细看之下却是一只可爱的狗狗,一对耳环摊放在红色锦盒的黑色绒布之上,一只耳钉的狗狗明显略大,另一只却明显娇小,耳钉造型略有不同,却并不夸张,底部都垂了一只圆润光泽的小珍珠,轻抚着,陆阎昊的唇角轻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那么喜欢狗……不想我,也不想你的大小嘟嘟吗?” “生日快乐!等你再回来,小嘟嘟都变大嘟嘟了!”
嘀咕了一声,陆阎昊的心却又是猛然一个皱缩:再回来?你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此刻他这么没有把握? “灵儿!你一定恨死我了吧!既然恨我,为什么不回来找我?连唐志你都要回来确认一眼,我一直在等你,为什么到了我,你就不回来确认一次?为什么——”
拳头紧紧地攥成了一团,陆阎昊的呼吸仿佛都跟着停止了。
恰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见是汤励晟打来的,他才收敛了心思,起身走向了一侧的窗台边: “晟,是我!”
一听他说是几个兄弟凑到了一起,问他有没有时间过去聚聚喝一杯,扯着领带松了下,陆阎昊也跟着点了头: “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回到位子上,陆阎昊收起了礼物跟盆栽,原封不动地又封了回去,刚拿起车钥匙,他又回身坐了回去,每个蛋糕上切了一小块,然后很认真地吃完了: 他并不怎么钟爱甜食,尤其还是这种奶呼呼的奶油蛋糕,但这一天,不管想不想吃,多腻歪多不想吃,他都一定要吃! “灵儿,宝贝儿,生日快乐!”
希望老天有眼,你们都能安好!希望还有机会再能见到你!灵儿,我一直在找你、等你,知道吗?听到我的呼唤,就回来吧! 默默地闭了闭眼睛,陆阎昊才整理了心情,拎着那盆栽的小花,出了门。
此时,龙家的一幢私人豪宅里,一场小型的家庭聚会正在进行,偌大的客厅里,挂满了气球装饰,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晚餐跟芭比娃娃蛋糕,一边堆了满地的礼物盒子,此时,几个大人吃着饭,还不时会逗下一边啃着小手的小女娃。
今天来吃饭的是龙家半隐退的二当家龙麟跟现任当家龙驭逡,拍了一些照片,给宝宝擦了下手交给身后的佣人后,叶灵亲自切了蛋糕,分给了两人: “不知不觉妍儿也一岁了,二婶跟逡哥能来,今天真开心,蛋糕一定要吃!”
接过小女娃抱在腿上,龙麟霸气的脸庞才有了女人专属的柔情: “嗯,这小丫头是越来越漂亮了!灵儿,年前的事儿,二婶一直也没问过你,孩子生下来了也不能给你再塞回去,可我们龙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今天也没外人,你跟二婶交个底,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怎么来的?你爸脑子不灵光,还有二婶在,什么事,你尽管说,不用怕,二婶给你做主!我这儿漂亮的侄女,可不能被人给白白给欺负了!”
现在还连累她被家里人奚落,这个,她可不能忍!要不是还有个这么精致漂亮的小娃娃在,找出那王八羔子,她先废了他! 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垂眸,掩去了眼底的一丝受伤,抬起头的时候,叶灵的唇角已经有了笑意: “二婶,我只是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而已,哪里有什么劳烦二婶大驾出面做主的?我没有被人欺负,妍儿,是我的!”
是要找还是要算账,也该是她自己来! “灵儿,既然都想要改回姓龙了,为什么还这么拗?”
一想起她当年大着肚子无力躺在血泊中的画面,龙驭逡的眉头都拧成了团: 为什么她对过去绝口不提,还始终不让查?
甚至连大伯一家奚落上门,她都只字不提,只是她变了,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都是隐忍不言或者转身离去,而今,她却已经懂得反击了,不止把大伯母小堂妹给轰走了,而且现在还吓得他们连句话都不敢多说。
也因为前几次的闹腾,所以她跟大伯一家的关系也更僵了。
她变得强大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为母则刚”吗? 视线落在她身上鲜艳的印花红裙跟半长的卷发之上,龙驭逡只觉得这一年,她的变化太大了! 以前,她以“龙”姓为耻,但凡跟家里沾上点边的,她能躲就躲,要不是母亲是一直看着她、甚至照顾她长大的,估计她连他们家也一并给避忌了。
可是现在她却主动要求改回了龙姓,而且连孩子都是跟着她姓——龙妍欣,妍,代表美丽,欣,代表快乐,从孩子的取名,他就大约能猜到,她是很喜欢、很疼爱这个宝贝的! 到底是谁、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她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 他也曾试着想要人调查下,可惜不巧,他刚吩咐,就被她撞了个正着,还惹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说他侵犯她隐私,要带着宝宝离开,吓得他也就就此打住了念头,连暗查都没敢。
叶灵脾气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很多事上,她耐性十足,看起来甚至有些蔫蔫巴巴,不干不脆的,但那通常是她没有下定决心的彷徨期或者选择期,一旦她开了口、做了决定,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用他老妈的话说,龙家的一头直肠的犟驴!